第133章
第二天清晨，卡米莉娅被窗外的鸟鸣惊醒。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发现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这个时间对于习惯晚起的她来说实在太早了，但某种莫名的不安让她无法继续入睡。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晨雾从敞开的窗户漫进来，给整个庄园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厨房里空无一人，家养小精灵们似乎都还没开始工作。
她随手拿了块面包，回到房间坐在窗边机械地咀嚼着。
卡米莉娅盯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直到她喝完第三杯红茶，远处终于传来脚步声，起初只是零星的响动，很快演变成杂乱的喧哗。
她皱眉望向大门方向，手中的茶杯“咔嗒”一声落在茶托上。
“搜查令？”阿克赖特的声音从门厅传来。
卡米莉娅站在窗边，看见十几个傲罗举着魔杖涌进大厅。
为首的女巫将羊皮纸拍在阿克赖特胸前：“线人举报您最近两个月有过违禁品交易，沙菲克先生，魔法部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身后的傲罗们已经四散开来，魔杖尖端迸发出刺眼的金光。
探查咒语像蛛网般在墙壁上蔓延，所过之处连画像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阿克赖特的后背绷得笔直，他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卡米莉娅的视线。
那一刻，他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微笑，像是猎人在陷阱合拢前的最后致意。
卡米莉娅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成冰。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将一桶冰水从她头顶浇下——寒意顺着脊椎蔓延，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危险。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又立刻攥紧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那股从心底涌上的寒意。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
“绝对有问题！”黄发傲罗诺伊斯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的探测咒反应强烈得像是被施了兴奋剂！这里的黑魔法波动简直要冲破屋顶了！”
“阿拉霍洞开！”
咒语声落下的瞬间，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卡米莉娅的瞳孔骤然收缩，看着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刺眼的光线从走廊涌入，将昏暗的房间撕开一道口子。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混合着墨水与草药的气味，形成一种诡异的宁静假象。
傲罗们鱼贯而入，魔杖尖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的目光却越过人群，死死锁住站在最后的那个人——阿克赖特。
他正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势搂着薇薇安纤细的肩膀，灰眸中的寒意却比十二月的霜雪还要刺骨。
“继续搜查。”女傲罗戴维德冷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探测咒的金色光芒如同丝线在地板上游走。
卡米莉娅的呼吸越来越轻，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在那里！”诺伊斯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魔杖直指衣柜，杖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波动源就在那里面！”
戴维德向前跨了一步，黑色长袍在身后翻滚如乌云：“打开它。”
阿克赖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房间里，嘴角挂着那抹她再熟悉不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魔杖，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我……”卡米莉娅叹了一口气，“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些私人衣物……”
戴维德置若罔闻，魔杖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阿拉霍洞开！”
衣柜的门猛地弹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卡米莉娅看见傲罗们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困惑，又从困惑变成了尴尬。
衣柜里既没有想象中的黑魔法器物，也没有任何违禁品，只有几件叠放整齐的长袍和一副画像。
画像中的人影还未看清，阿克赖特已经如鬼魅般闪到衣柜前，“砰”地一声将柜门重重关上。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翻涌着卡米莉娅从未见过的暴怒。
“我想。”他眼神凶狠地瞪着卡米莉娅，一字一顿地说，“几位应该还记得什么叫做绅士风度？随意翻看一位女士的私人衣物，可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为。”
卡米莉娅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柄上细密的纹路，她能感觉到阿克赖特的目光如刀刃般划过自己的侧脸。
诺伊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可是探测咒显示……”
“你的探测咒该换新的了。”阿克赖特打断他，“还是说，魔法部现在连女巫的内衣款式都要登记在册？”
戴维德的表情变得难看，但她没有退缩：“阿克赖特先生，我们接到可靠线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出事了！”一个年轻傲罗冲进房间，脸色煞白，“三楼储藏室发现了一些黑魔法书籍，梅丽莎不小心碰到了一本书后陷入了昏迷，我们要尽快把她送到圣芒戈！”
房间里的顿时一静，卡米莉娅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她看到阿克赖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恐惧的情绪波动。
戴维德立刻转身：“所有人，立刻去三楼！”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卡米莉娅和阿克赖特：“诺伊斯和塞廖尔留下，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庄园。”
当傲罗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房间里只剩下卡米莉娅、阿克赖特和门口的两名留守傲罗。
卡米莉娅的指尖轻轻敲击着书桌边缘，目光冰冷地落在阿克赖特身上。
“你藏了什么在我衣柜里？” 她直接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锋利如刀。
阿克赖特微微挑眉，神色从容地整理着袖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她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你也不想我现在就把那些东西拿出来交给傲罗吧？”
阿克赖特缓缓抬起眼帘，那双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指控自己的父亲？这就是我教给你的教养？”
卡米莉娅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却异常平静：“真正的父亲，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替罪。”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阿克赖特微微眯起眼睛：“注意你的言辞，孩子。”
“否则呢？”她向前迈了半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要像处理那些‘不听话的棋子’一样，把我也处理掉吗？”
阿克赖特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又恢复那副从容的模样。
他优雅地整理着袖口，语气轻缓得近乎温柔：“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些违禁品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但藏匿它们确实是个麻烦。”他微微俯身，在旁人看来就像一位慈父在叮嘱女儿，“沙菲克家养育你十七年，现在，是该你回报家族的时候了。”
“认罪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一个未成年的‘好奇趋势’，威森加摩最多判你三个月监禁。但若是牵扯出真相……”
卡米莉娅气笑了，她对阿克赖特的厚颜无耻又有了新的认知。
正常人接触多了，忘记家里这位有多么神经病了。
好在她也是有备而来，要不然真会被这家伙摆一道。
“我明白了。”思索片刻，她抬起头，“一个不懂事的女儿偷偷研究黑魔法，多么完美的剧本。”
阿克赖特满意地勾起嘴角：“你终于学会审时度势了。”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