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断点

虚空通道像一锅煮沸的水，碎裂的镜面在周围缓慢旋转。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的人生——有的我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有的我在街头被人追杀，还有一片里我正抱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痛哭。

左手完全透明化了，金属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皮肤下那些游走的纹路像是活物，每一次跳动都让我的骨头发疼。试剂瓶和金属牌在口袋里震动得厉害，震得我牙根发酸。

实验笔记自动翻开，纸张泛着金属光泽。一行字突然浮现：记忆即锁，真相为钥。字迹像液态金属一样流动重组，最后定型成父亲的笔迹。

"你看，这就是你制造瑶瑶的过程。"

父亲的幻影从镜面碎片中凝聚出来。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灰西装，手里拿着怀表。背景是我家老房子的院子，雨正在倒流，一滴滴往天上飞。

"小时候你喜欢用外卖盒给她叠蛋糕，对吧？"父亲的声音温和，"那天你背着她去医院，她说'哥哥的手在抖'..."

不对劲。我记得那天瑶瑶确实说过这句话，可刚才的记忆里，我的手稳得很。

"这些记忆多真实啊。"父亲伸手抚摸我的脸，指尖冰凉，"只要接受现在的一切，就能永远在这里相守。"

试剂瓶突然爆发出蓝光，一股寒气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窜。父亲的幻影晃了一下，背景里的雨水开始正常流淌，石阶的位置也变了。

"别听他的！"瑶雅的声音从试剂瓶里溢出，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你在镜渊之心看到的才是真相。你亲手抹除了真实妹妹死亡的记忆。"

父亲的表情变了，眼神变得冰冷。"她撒谎，瑶瑶一直都在你身边。"

"你骗不了他的。"瑶雅的声音变得更清晰，"还记得母亲临终前吗？她握着我们的手说'要互相照顾'。可实际上，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的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记忆中母亲临终的画面突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场景：我跪在医院走廊里，怀里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瑶瑶。

"不..."我摇摇头，想把这画面赶出去，"这不是真的。瑶瑶一直都在..."

"你现在看到的瑶瑶只是投影。"瑶雅继续说道，"父亲用你的记忆创造了她，让你相信她还活着。"

试剂瓶和金属牌的震动更强烈了，一股能量波纹从我身上扩散开来。父亲的幻影开始扭曲，背景里的老房子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形。

"接受宿命吧。"父亲的声音变得嘶哑，"成为容器，你就能见到真正的瑶瑶。"

"别相信任何记忆。"瑶雅警告道，"特别是那些最美好的回忆。"

我闭上眼，任由身体在虚空中漂浮。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母亲咽气时眼角的泪珠、父亲最后调试仪器的模样、第一次踏入镜像世界的忐忑...

如果记忆能被篡改...那我就亲手找回真相。

镜链突然断裂，金属撕裂声在耳边炸响。我调整姿势，朝着最初出现的镜门方向冲去。黑液正从门缝渗出，像活物一样蠕动，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小心..."身后传来瑶雅最后的警告，"真正的我，可能不是你记得的那个。"

我深吸一口气，扑向镜门。试剂瓶的温度突然升高，金属牌的震动频率也变了。黑液涌上来的一瞬间，我看见门后有个身影正在等我。

\[未完待续\]黑液扑上来的瞬间，我听见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那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实验室、父亲最后调试仪器时的背影。

镜链碎片扎进掌心，金属纹路突然变得滚烫。试剂瓶贴着胸口震动，某种频率开始与金属牌共鸣。黑液像活物一样缠上脚踝，却在碰到金属纹路时发出尖锐的嘶鸣。

"瑶雅？"我喊了一声，试剂瓶蓝光猛地暴涨。黑液退开了半寸，露出门后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不，不可能。我眨了眨眼，女人的轮廓又模糊成影子。试剂瓶温度还在升高，金属牌震动得几乎要脱手。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父亲的幻影正在重组，这次他手里握着那枚怀表，表盘映出我扭曲的脸。"你还不明白吗？"他的声音混在齿轮声里，"瑶雅早就死了。"

黑液突然沸腾起来，裹住我的左臂。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剧烈跳动，疼得我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试剂瓶蓝光里闪过一个画面——医院走廊，我抱着瑶瑶冲下楼，她在我怀里轻得像片羽毛。

"那是假的。"瑶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真正的我..."话音戛然而止。

父亲的幻影逼近一步，怀表滴答声越来越响。"你以为瑶雅是谁？"他嘴角扬起，"她根本不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