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研究所的回响

葡萄糖注射液在赵云铠甲缝隙间流淌，我背着这个逐渐变凉的金属躯体踉跄前行。后背传来黏腻触感，是渗出的蓝液正顺着我的衣领往里钻。

"撑住...就快到了..."我喘着气念叨，手电筒光束扫过锈迹斑斑的金属牌——江东研究所。

赵云突然剧烈抽搐，铠甲关节处迸发出刺眼火花。我慌忙扶稳他，一滴冰凉液体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那温度让我浑身一颤。

"密码锁需要生物信息..."我盯着门禁上暗红的感应区，握着蓝石的手指被铠甲割破，血珠不偏不倚落在识别器上。

厚重的金属门轰然开启，赵云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般猛地挣脱我的搀扶。他踉跄着扑向墙角的操作台，铠甲下摆拖拽出蜿蜒的蓝色痕迹。

"别碰那些设备！"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机械臂，指尖触到某种异样的温度。抬头时正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瞳孔深处隐约泛着幽蓝。

实验台上方的投影仪突然启动，淡蓝色全息影像在空中浮现。我看着自己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手里握着一支正在发光的注射器。

"这是...？"喉咙发紧，影像里的我正将针头刺入赵云裸露的胸口。

赵云的铠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猛然转身把我抵在墙上。剑尖贴着我的喉结缓缓下滑，在锁骨处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那天你在我胸口注入的究竟是什么？！"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铁器，带着某种非人的质感。

我咽了口唾沫："医疗程序显示是强心剂...但我记得你的瞳孔在发光。"

"这些数据上的签名..."赵云用剑柄挑起操作台上的记录板，泛黄的纸页哗啦作响，"为什么和你的笔迹一模一样！"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我看着那些工整的医嘱签名。确实是我的字迹，却不是我记忆中的任何一次救治。

密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赵云突然闷哼一声松开长剑。他捂着头跪倒在地，铠甲缝隙不断涌出蓝液，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案。

"你救过我..."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不止一次..."

我蹲下身，看见他额头渗出的冷汗里混着细小的金属颗粒。那些蓝液正沿着地砖纹路蔓延，在我们周围勾勒出江东战场的地图轮廓。

"如果我是怪物就毁掉我！"赵云突然暴起，长剑直指自己心口，"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又滚烫。他的脉搏微弱却规律，每一下都震得我掌心发麻。

"看着我！"我用力摇晃他的手臂，"如果你真是实验品，为什么每次受伤都要我来缝合？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崩溃？"

赵云的瞳孔剧烈收缩，机械臂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电弧。我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实验台上。

全息影像突然闪烁，画面中的我摘下口罩露出半张脸。那个瞬间我认出来了——那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而是更年轻的样子。

"欢迎回来，林博士。"空洞的电子音从天花板传来，"观测者权限验证中..."

赵云的剑尖突然转向声源，铠甲缝隙喷出大量蓝雾。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那些蓝液正在空中凝结成文字：江东研究所07号实验体。

"等等..."我伸手想触碰那些发光的文字，却被赵云用身体挡住。他的后背紧贴着我，我能感觉到铠甲下细微的震动。

"你记得多少？"我轻声问。

赵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上由蓝液绘制的地图。江东各处战场的标记连成复杂的回路，最终汇聚在白马寺的位置。

密室深处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急促，红灯旋转的速度也跟着加快。赵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跑。"他说。

但我们的脚都被地上蔓延的蓝液固定住了。那些发光的液体顺着裤管攀爬，在膝盖处形成冰冷的金属环。

"观测者身份确认。"电子音再次响起，"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赵云猛地转身把我护在身后，他的铠甲开始剧烈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我看见他后颈处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像蛛网般蔓延至耳后。

"不是清除..."我盯着全息投影上突然跳转的数据，"是记忆恢复！"

画面中的"我"正在记录着什么，字迹工整地写着："第17次循环，赵云记忆保留率62%..."

赵云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挥舞，将操作台上的玻璃器皿尽数扫落。碎裂的试管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里面的蓝色液体悬浮在半空，组成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

"你到底是谁？"赵云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盯着他铠甲内侧若隐若现的字样："你是江东研究所07号实验体，而我..."

话音未落，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赵云踉跄着扶住墙壁，他的手掌按在某处开关上，天花板顿时洒下淡蓝色的消毒水。

"欢迎回来，林研究员。"这次的声音温和了许多，"您已连续工作72小时，请立即休息。"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开始复苏。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听见此起彼伏的仪器警报声，还有...

"够了！"我抱住头蹲下身，"求你们别再放了..."

赵云的剑尖突然抵住自己咽喉："告诉我真相。"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闪烁的蓝光："如果你真是实验品，为什么每次心跳停止都是我把你救回来？为什么每次崩溃都是我替你缝合伤口？"

话音刚落，密室四壁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些发光的符号快速流动，最终在我们面前拼凑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赵云的剑尖微微颤抖，铠甲缝隙中渗出的蓝液在地上画出一个箭头，直指问号中心。

"观测者07号，时间锚点确认。"机械音第三次响起，"倒计时：10、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