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幕·子·美丑
“我说……咱们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临阵脱逃?”
“可是，那个小野种……”
两个走在前头的下人并肩而行，一边走着，一边低声交谈。之前，他们一伙人已成功引出了目标，于是便决定分开行动：其中一个人去通知二少爷，其余人则带着那个野种，前往了府里的一处园子附近。
“诶呀，怕什么！你可别忘了，二少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魂师！区区一个弱不禁风的野种，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没错……”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个忧心忡忡的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就此罢了。只不过，他心里的疑虑却依然存在。
他在公爵府摸爬滚打多年，自以为还算是有几分眼力。一般来讲，一个6岁大的孩子，在得知母亲出事的情况下，应该是惶恐不安的。可是，那个野种的反应…实在是冷静得有些可怕。
他们几个这一路走得并不算快，而在这期间，对方不仅没哭没闹，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他早就看穿了他们的谎言，只是出于某种缘故，刻意在顺着他们的意！
（如果、如果那个野种身上，真的有恶灵的话…不、不会的，你呀你，千万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
下人用力咬了咬牙，不断在心中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不会真有那么巧的事，只是这心底…却依旧像在打鼓一样，敲响那种不妙的感觉。
…………
“二少爷，我们的人手已经就绪，随时可以动手。”一个纨绔模样的人恭敬地对戴华斌说道，而他们的身后，则站着一群擦掌磨拳的随从。
戴华斌：嗯，很好。
戴华斌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随即扭头向那个来报信的下人询问：
戴华斌：我再问你一遍。那个装神弄鬼的野种，真的会出现吗？
那个下人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您就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等他一出现，小的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闻言，戴华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怔怔地说道：
戴华斌：那可太好了，你们给我听着，这次务必要将那个野种就地正法。胆敢在我们公爵府做妖，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一天，他发现了父亲留下的污点，发现了母亲隐藏的痛楚。先是矢口否认，再则无能狂怒，却通通没用。哪怕扬言说要去见父亲，可在肉体与精神上，那都是他无法跨越的，与深渊的距离。
有好几天夜里，他都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从小没见过父亲，公爵府的金碧辉煌，那种奢华浮夸的美感，便是他对父亲的印象。或者说，公爵府已经教给了他，看不见摸不着的父亲，正是他不诤的骄傲。
“二少爷，您快看，他们来了！”
戴华斌：——！?
身旁传来的声音，将戴华斌从思绪中唤醒，他定睛一看，果然望见了一伙人带着一个瘦小孩走了过来 。于是他连忙下令道：
戴华斌：还等什么，给我把他围住！
那些个随从得到了命令，随即冲上前去，将目标团团包围。为雨浩带路的下人们见状，纷纷离他而去，加入了包围他的人群中。紧接着，戴华斌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他戴华斌，不能没有了骄傲，亦不能去毁掉美。在整个世界崩塌之前，他说服了自己，那不是父亲的错。正如那些古老的故事，再伟大的主人翁，也难免会被魔鬼蛊惑。
这并非是人之过错，而是魔鬼太过狡诈，假借人之手犯下了罪恶。于是，他脑补出了一种价值：父亲只是被贱妇蛊惑了，才会辜负了母亲。而他需要做的，便是伸张自己的力量，抹杀眼前的污点！
戴华斌：给我动手！
随着最后一道命令的下达，戴华斌的内心感到了一丝宽慰。从今以后，他便能为父亲、母亲和自己，甚至为整个公爵府，画上一个句号。他永远是骄傲的白虎之子，再也无人能够玷污他的美感。
恍惚间，戴华斌又不自觉地发痴了，等他恢复了清明，确是有着血溅四处，只不过…一切竟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疯狂？！
“砰砰砰——”
“啊啊啊啊——”
激烈的扭打声、惨烈的悲鸣声……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周围正在自相残杀的随从们；看着他们像是发疯了似的将拳头、腿脚，甚至是牙齿，招呼在了身旁的同伙身上。
戴华斌：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停下啊！
就在这时候，一道陌生的稚嫩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雨浩：没用的，他们已经听不见你说的话了。
他慌忙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面无表情的雨浩，以及……一个白色的魂环！
——第一魂技：精神干扰
——第一魂技：模拟
戴华斌：是魂技…你这个野种，什么时候有了第一魂环！?
面对戴华斌的质问，雨浩不为所动，周围“打成一片”的随从逐渐没了气力，纷纷成了闹瘟的死猪，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一片死寂中，他淡淡地说道：
雨浩：和解吧，只要你别再为难我们母子，我也懒得对你动手动脚。
听到这一番话，戴华斌的理智彻底崩坏。他怒吼一声，一双重瞳满是怒火，额头处出现了一个王字，赫然是白虎一脉的顶级兽武魂——邪眸白虎！
戴华斌：我要你死——！！！
他身后的百年黄色魂环骤然亮起，紧接着，伴随着一声震天虎啸，他的第一魂技发动，形成一道耀眼的白虎烈光波，朝着面前的雨浩轰去。
雨浩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因此而慌乱，而是用行动做出了回应。时间仿佛被放慢，金色的光波掠过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没有触碰到他分毫。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戴华斌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天旋地转。——雨浩乘着他发动魂技的空隙，猛然冲到了他的身旁，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
雨浩：气势尚可，灵敏不足，战斗意识更是一塌糊涂。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恐怕连一只百年风狒狒，都比你有看头得多。
一番辛辣的点评后，雨浩的手中多了几根细小的棉线，轻若无物，却又坚韧无比。他轻轻挥手，棉线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悄然缠住了戴华斌的四肢。
戴华斌狠狠地瞪着雨浩，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显目，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狂怒的吼叫，言语间尽是恶毒的威胁和诅咒：
戴华斌：野种，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我要让你和那个贱妇暴尸野外，尸体被野狗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一时间，怨恨、挫败等负面情绪充斥着戴华斌的内心。他的拳头紧握，额角的青筋随着他的愤怒跳动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境地。
看着眼前面容可憎的“仇人”，雨浩蹲下了身子，轻声地说道：
雨浩：真是丑陋呢，与你的母亲别无二致。
话音刚落，雨浩一把举起拼命挣扎的戴华斌，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一下非常狠，要是换成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即便不会当场暴毙，也得落下个半身不遂。
“啊啊——”
强烈的刺痛感袭来，戴华斌发出了大声的惨叫，被迫解除了武魂附体。他的脸色因痛苦而扭曲，整个人倒在地上，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
雨浩：你（记忆中）欠我们的血债，姑且就算在这一次偿清了。但愿以后，我不用亲手宰了你这个狗种……
美与丑的共存，不在生生不息中，而在死死不休下。血缘上的兄弟，将彼此视为那个丑角，编排着各自的戏码。而唯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开始下一幕。
雨浩没有逃走，而是故意留在了现场，等着这边的动静吸引来府里的护卫。半晌以后，那些护卫姗姗来迟，一拥而上地将毫无抵抗的他控制了起来。
不久，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公爵府，这一戏剧性的展开下，“受害者”的母亲感到无比震惊和愤怒，而“加害者”的母亲则感到深深的担忧和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