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幕·家·逃逸

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在富丽堂皇的祠堂内摇曳,好比在暗示着今晚的百般险恶。由于上午的“兄友弟恭”,少年被拘押了半天,手脚上都被戴上了坚固的镣铐,刚刚被几名侍卫押解过来。

“戴雨浩,你可知罪?”

公爵夫人面色阴沉地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她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书案,上面堆满了厚厚的族谱和泛黄的家规卷册。她的两旁各站着几位家族长老,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他们面前的罪人。

雨浩:哦?我还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

面对公爵夫人的诘问,雨浩昂起头颅,眼睛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住嘴,你这黄口小儿,居然敢这般跟主母讲话!”

“竖子,休要趁口舌之能,还不老实认罪!”

几位长老见他如此,当即出言呵斥,一副吹胡子瞪眼的作态。雨浩不禁皱了皱眉,不懂他们激动个什么劲。接着,眼看老头越骂越起劲,便干脆两眼放空,权当是回光返照,搁这刷存在感呢。

“砰——”

公爵夫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打断了他们的喋喋不休。她胸口隐隐作痛,皮笑肉不笑道:“好一个何罪之有!真不愧是下贱种子,没规没矩的!不过不要紧,接下来便给你这畜生,好好论罪一番吧!”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其左侧的一位长老拿起一份起草不久的文书,清了清嗓子,面容严肃地宣读道:“罪状其一,以下犯上,欺压主子,故意伤其性命;罪状其二,冒充邪祟,荼害家丁,扰乱府邸安宁;罪状其三,窃取财物,违背族规,败坏家风家训。”

雨浩:(前面两条倒也还凑合,第三条就完全是在胡说了。莫不是故意凑个三,讲起来也像一回事些?)

雨浩一面听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面在心里暗自挑刺道。他有些想问问看,正在给自己定罪的人,真的情愿相信这些吗?双手转动着腕间的金属约束,他肆意用手指敲击着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公爵夫人紧紧扣住了座椅扶手的边缘,目光冰冷如刀,狠狠地扫过面前的少年——当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时,她的内心不经有些破防了:明明已经是待宰的羔羊,居然还一副散漫样,这畜生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啊!!!

然而,更让她火冒三丈的还在后头,似是注意到她的不满,雨浩挺直了脊梁,言行之间透露出不尽人意的决心和冷酷:

雨浩:嗯,我承认我并不无辜,可是…这些年来,夫人你指使、纵容那些下人,对我们母子施加的各种欺压和不公待遇,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而这一次,是你儿子先挑起的事端,我只是被迫反击而已。

雨浩:况且,据我所知,我的名字从未出现在家族的族谱上。因此,搬出所谓的家风家训,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至于其他事情,很遗憾,我并不认为我的清白,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没教养的畜生!”面对他的辩解,公爵夫人的脸色愈发阴沉,然而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直接开始了一连串反诘,“那么,你到底想怎样?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本夫人劝你一句,别太自以为是了!”

尽管愤怒在心中翻腾,公爵夫人却按捺住即刻宣泄的冲动,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姿态,仿佛在警告他,无论怎样的挑衅,都根本是于事无补。此刻,雨浩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眸光深邃而不见底,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意图。

雨浩:很简单,我只是想求个公道,并不奢求认祖归宗。以直报怨,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言简意赅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并不清楚她在打什么主意。但她那冰冷的目光,已传递了足够的讯息:简简单单的惩罚,无法满足她的胃口。然而,一旦人身遭到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报复回去,而且是加倍奉还的那种。

混沌的梦呓:吼吼吼,他马上就会明白,这场闹剧的真正女主角,即将要粉墨登场了呢。

正在两人针锋相对之际,祠堂的内门被推开,一名神色憔悴的妇女被随从带了进来。雨浩听到动静后,转身回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心中起伏不定。

霍云儿:奴婢…见过夫人……

不到一天的光景,她好似又沧桑了些,伛偻着身子,泪眼朦胧地看了眼身负枷锁的儿子,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无助。

混沌的梦呓:没错,就是她!他心爱的妈妈终于来了!不过…这并不是他设想中的剧本!?

霍云儿:求夫人饶了雨浩这一次吧,他还年幼,一时糊涂啊!

说完,霍云儿便不声不响地跪倒在雨浩旁边,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单薄。

雨浩:(妈妈……!!!)

雨浩有些错愕地看着一旁跪下的母亲,心不由得一颤。他默默低下了头,强忍着心中开始不断涌出的戾气,用力地握了握拳头,让指甲刺入手心。

雨浩:(冷静、冷静…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霍雨浩,你既然要做这场苦肉戏…该死的,早该提防的!)

看着方才好不嚣张的畜生,公爵夫人面上冷若冰霜,嘴角勾起一丝讥笑——她早已安排的明明白白,准备让他付出双份的代价,作为这场闹剧的最终结果!

“呵呵,糊涂?”公爵夫人瞥了一眼霍云儿,语气冷得可怖,跟冰窖里一样:“霍云儿,你生出来的野种,可是把华斌给害得现在还没能下床!你当真把他教的太好了,居然还敢翻天了!”

她高高在上地俯视这对母子,眼中的憎恶之色越来越深厚——多么可恨啊,这两个贱人在摧毁了她的幸福、她的人生之后,还要摧残她最溺爱的小儿子!

“罢了,本夫人也不愿和无知竖子一般见识。只不过,家法不可废,族规不能违。戴雨浩,按照家法,该受杖六十,并逐出公爵府!来人——”

话音落下,两名身形魁梧的随从应声而入,他们手中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粗壮木棍,站在雨浩身侧等待行刑的命令。

一旁的霍云儿抬头看了一眼,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哀求道:

霍云儿:夫人,云儿求求您了,放过我的儿子吧!

当今的星罗帝国,用于杖刑的法杖一般为荆条制成,长三尺五寸,粗细如同树枝,因此就算是“杖一百”,也不至于会将人打死。可是这胳臂粗的棍子,就算是一只健硕的十年魂兽,这么个打法的话也要被活生生打死,她儿子又怎么可能挨得住?

公爵夫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虚情假意地说道:“你莫要再得寸进尺!就凭他的这些罪状,还有他大逆不道的言行,本夫人没有将其就地正法,已经是看着他年幼无知的份上,才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好了,行刑——”

得令之后,行刑之人高举手中粗壮的木棒,毫不留情地砸向雨浩的后背——他们按照事先的吩咐,没有采取时下流行的“臀杖”,而是更容易打死人的“脊杖”。霍云儿绝望地尖叫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想要扑上去护住他。

霍云儿:(为什么…为何我们母子会遭遇这样的人祸…我、我好不甘心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如此顽强地在这个家族的夹缝中苦苦支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征战沙场的丈夫能平安归来,以及体弱的儿子能茁壮成长。

然而现在,老天却给她这苦命的人儿,开了一个如此可怕的玩笑,让她的生活稍稍有点好转之时,就突然堕入了万丈深渊。难道说,天厌之?天厌之?……

就在她心死如灰之际,按耐已久的雨浩猛然间举目,一双灵眸中满溢着彻骨寒意,随后口吻轻飘飘地说道:

雨浩: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呢,但你似乎并不打算珍惜。

“咔嚓——”

“嘭嘭嘭——”

煌煌令姿的精神力显化于外,轻而易举地萃取着第二武魂的寒气,当下祭炼成剑气环绕周身。金色剑光大盛,将其身上的枷锁与打过来的木棒,通通切成了碎渣。

尘埃轻轻飘落,雨浩用余光瞥了眼扑来的母亲,任由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苦肉戏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公道!

在众人惊锷的目光下,他的手掌挥起一阵气浪,掀飞了身后的两个行刑之人。黄金般的灵眸微微眯起,刹那间,一股无形之力扩散开来,公爵夫人和长老们都不由得神色一呆,眼神中失去了焦点。

雨浩:(就是现在!天梦,快把你的力量借我一用!)

“轰轰隆——”

趁着这个空隙,雨浩身上爆发出宛如冰霜巨龙般的强力,恐怖的威压将母子周围的气流卷起,产生了一阵响亮的爆鸣声。莹白色的第一魂环骤然亮起,随即褪去“外皮”,流露出内在的金色光辉。

尽管他只是站在那里,却已然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仿佛他已经超脱了这个尘世的规则。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禁联想到雪山之巅、永不融化的坚冰,既冷酷又坚韧。

待到公爵夫人有所反应,她眼中已然布满了惊恐之色,不由失声道:“这个威压是…为什么,你身上怎么会有十万年魂兽的——”

还没说完,明星煌煌的威压便集中锁定在了公爵夫人的身上,这一下就使得她脸色涨红,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呃…?!”她又惊又怒,连忙释放出自己的武魂,双眼同时变色,左眼墨绿、右眼澄蓝,头上长发自然贴服在背上。

与此同时,共计七个符合最佳魂环配比的魂环,出现在了公爵夫人的身旁。“你...你这个怪物!”伴随着她怒喝一声,其中三个漆黑如墨的魂环悄然亮起。

——第五魂技:幽冥影相连

——第六魂技:幽冥附体

——第七魂技:灵猫真身

三技连放之下,她曼妙的身姿被紫黑色的魂力包裹在内,化作了一只身形矫健的幽冥灵猫。灵猫弓起了脊背,一身漂亮的毛发纷纷炸起,随即身体幻化成连接在一起的残影,抢先向面前凶敌发起了猛攻。

雨浩:哼,自取其辱——斩!

雨浩目光如炬,抬手间便有六十四道图腾,精神力与魂力水乳·交融,卷起了一叠一叠金色气流,化作天梦冰蚕的模样。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冰蚕吐出一圈圈剑丝,在他的意念操控下,剑气内敛,如龙蛇飞动,向那串袭来的残影刹然斩去!

只见五指翻转间,那轻盈的剑丝在残影上划过,留下优美却又致命的轨迹,仿佛凭空割裂了广延一般。紧接着,七声碎裂之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噼!噼!啪!啪!砰!砰!砰!”

区区一个照面,幽冥真身被切得四分五裂,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又迅速冻结成了冰晶碎屑。而三个绚丽的万年魂环,就像是脆弱至极的黑陶瓷碗,在骇厉的锋芒之下分崩离析,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空气中。

“噗通——”残影散去,公爵夫人已然倒下,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还凝固着惨败前的惊恐与痛苦,仿佛在质问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另一边,雨浩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仅仅不到十秒钟的功夫,霍云儿和长老们被这荒唐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尖叫。室内的灯光依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极致的冻气,构成了一幅诡异而恐怖的画面。

雨浩:妈妈,抓住我的手,我们该走了。

趁此机会,他一把抓住霍云儿的手,观想冰蚕图腾,蚕丝裹住两人的身体,化作一个金色光球破门而出,一路冲出了祠堂。祠堂外边,路过的下人们惊愕不已地看着光球飞了出来,一路横冲直撞,就这样从公爵府中遁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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