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机草下的秘辛
《我的爹娘是修真界死对头》第七话:牵机草下的秘辛
断念剑的余温还留在掌心,苏念站在密道出口,望着柳嫣白袍上凝固的暗红血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水牢走水?在凌云宗这种灵力护持的仙山,怎会轻易走水?
“林羽他……”苏念的声音有些干涩,“当真没救出来?”
柳嫣避开她的目光,转身望向云海翻腾的东方:“火势太大,等执法弟子赶到时,只找到些烧焦的药罐。”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从他药园里找到的,说是留给你的。”
瓷瓶里装着半瓶墨绿色的药膏,散发着牵机草特有的清苦气味。苏念捏着瓶身,指尖冰凉——这药膏她认得,小时候每次畏寒发作,枕边总会多出一瓶,膏体的质地、气味,与此刻手中的分毫不差。
原来那些默默守护的夜晚,不是苏御天,也不是幽璃,而是这个总爱脸红的少年?
“他为什么要帮我?”苏念低声问,像是在问柳嫣,又像是在问自己。
柳嫣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林羽是孤儿,当年被幽璃大人救过一命。他留在凌云宗,本就是为了……护你周全。”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苏念心口发闷。所以林羽的认罪是假的,水牢走水也是假的?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脱身,继续藏在暗处?可柳嫣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师姐不怕我告诉宗主吗?”苏念握紧瓷瓶。
柳嫣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又有几分苍凉:“宗主早就知道。他放林羽走,是想看看幽璃下一步会怎么走。”她抬头望向苏御天所在的主峰,“其实我们都一样,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
苏念怔住了。柳嫣的坦诚让她措手不及,更让她在意的是那句“我们都一样”——这位看似清冷的师姐,又在这场博弈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回到住处时,窗台上多了一盆植物。叶片呈碧绿色,顶端开着细小的白色花朵,正是牵机草。泥土还是湿润的,显然刚种下不久。
苏念指尖抚过叶片,突然想起清玄长老袖口的香气。难道长老也在暗中护着自己?可他是苏御天的心腹,又为何要帮一个可能觉醒魔性的弟子?
入夜后,她按照玉简上的图谱修炼《凌云九式》。完整版的心法果然玄妙,灵力运转间,丹田处的灼热与刺痛竟减轻了许多。当第九式“云归处”练成时,断念剑突然自行出鞘,悬浮在半空,剑身映出她眼底淡淡的紫晕。
“原来如此。”苏念喃喃自语。这把看似普通的制式长剑,竟是能随她心意而动的灵兵,只是之前被她的修为所限,未能显露真身。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响动。苏念握剑转身,只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正翻墙而入,动作踉跄,衣角还沾着泥土。
“林羽?”
黑影抬起头,果然是那个本该葬身火海的少年。他脸上多了道新的疤痕,却笑得比往日更灿烂:“苏师姐,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我。”
“你没死?”苏念又惊又喜,刚想上前,却见他捂着腹部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引魔粉反噬,有点麻烦。”林羽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竹简,“这是我在药园挖到的,好像是……幽璃大人留下的手记。”
竹简上的字迹潦草,带着血迹,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苏念借着月光细读,越看心越沉——上面记载的并非功法秘术,而是十六年前的一段往事:
“吾儿念念,生于庚辰年中秋,天生仙魔同体。苏郎恐正道不容,欲以镇魂石封其魔性,吾不允,遂反目。然产后魔元大损,被囚剑冢,唯以牵机草续命……”
原来爹娘反目的根源,竟是为了如何处置她体内的魔性。苏御天想封印,幽璃想保留,这才有了十六年的分离与对立。
“最后几页被水浸了,看不清。”林羽有些懊恼,“但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解你体内冲突的法子。”
苏念指尖划过“仙魔同体”四字,突然想起苏御天说的“镇魂石能护心脉”,又想起幽璃那句“月圆之夜情丝必断”。难道他们都在骗自己?镇魂石的真正作用,并非压制,而是……
“小心!”林羽突然将她推开。
一支淬着绿光的弩箭擦着苏念的脸颊飞过,钉在墙上,箭尾还缠着半片青鸾峰的特制羽翎——那是柳嫣所属山峰的标志。
“柳师姐?”苏念心头一震。
窗外传来衣袂破空之声,显然对方已遁走。林羽捂着伤口站起身:“她果然在监视你。看来水牢走水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让我假死脱身,好继续留在你身边当眼线。”
苏念看着墙上的弩箭,箭尖的绿光正在消散,散发出熟悉的硫磺味——与魔域令牌的气息如出一辙。
“柳嫣是魔族?”
“不,”林羽摇头,脸色凝重,“她是‘蚀心者’。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时,被魔气侵蚀心脉的修士,表面与常人无异,实则受魔族操控,每月月圆需饮生人血续命。”
苏念想起柳嫣白袍下的血迹,想起她在望月台上复杂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她帮我,护我,都是身不由己?”
林羽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煞白:“不好,引魔粉的毒性发作了!师姐,我得走了,长老还在外面等我……”
他踉跄着翻出墙外,消失在夜色中。苏念追到窗边,只看到远处两道身影一闪而过,除了林羽,另一个人的轮廓挺拔,竟与清玄长老极为相似。
月光再次铺满房间,断念剑在桌上轻轻嗡鸣。苏念拿起那卷竹简,最后模糊的字迹里,似乎藏着三个字——
“共生诀”。
仙与魔,难道并非只能对立?或许还有共存的可能?
她望向窗外的夜空,主峰的方向灯火通明,想来苏御天还未安睡。而更遥远的魔域深处,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是否也在望月思念?
手中的竹简突然发烫,与掌心的信物产生共鸣。苏念低头,只见残破的竹简上,竟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像是用她的血写成:
“下月初五,魔域结界最弱,速来。”
是幽璃的字迹。她在邀请自己去魔域。
苏念握紧竹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去,还是不去?
若去,或许能找到“共生诀”的真相,却可能沦为幽璃对抗凌云宗的棋子;若不去,体内仙魔之力的冲突日益加剧,下一个月圆之夜,她或许真的会如幽璃所言,彻底失控。
窗外的牵机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催促。苏念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她都必须尽快变强——强到足以挣脱爹娘的棋局,强到能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强到能亲手揭开这所有的秘辛。
她重新握住断念剑,剑身映出她坚定的眼神。下月初五,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要去闯一闯。
而此刻的主峰密室里,苏御天正对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苏念房间的景象,当看到那卷竹简时,他手中的墨玉扳指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终究还是让她看到了。”清玄长老站在身后,声音叹息,“幽璃这一步棋,走得太险。”
苏御天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水镜中女儿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险?或许……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水镜的光芒渐渐暗淡,映出他袖口沾着的牵机草汁液——与苏念窗台上那盆植物的颜色,一模一样。
夜色渐深,凌云宗的七十二座仙山在云海中静默矗立。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苏念,还不知道,她即将踏上的魔域之路,会让她发现一个更惊人的秘密——关于她的出生,关于仙魔大战的真相,以及爹娘之间,那从未真正断绝的情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