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笑话
宴会厅里的议论声像涨潮的水,顺着雕花梁柱往四处漫。红木主桌旁,韩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没动,耳朵却把那些碎语都兜了下来。
“听说新娘是演那部《春深》的?我家老婆子天天追,说她眼尾那颗痣长得俏。”穿绸缎旗袍的妇人往主桌瞟了眼,声音压得低
对面的胖老板接了话茬,筷子夹着的糖醋鱼悬在半空:“新郎官是金融新贵,前儿见他跟市长说话,站得笔直,模样比电视里的小生还周正。”
旁边立刻有人接腔,话题拐到陈家身上:“陈家这俩闺女是真出挑,大的今天当新娘,听说小的在国外读博?现在回来了吗?不知道随了她妈还是随了她爸,估摸着也是个美人胚子。”
“我倒听说,”有人压低了声,眼睛瞟向主位上的陈老爷子,“陈家就这俩闺女,陈老怕是想让女婿留家里,将来……”
话没说完,韩老爷子忽然轻咳一声,茶盖在杯沿上磕出清脆一响。满桌的议论声顿了顿,他慢悠悠呷了口茶,目光扫过满堂红,慢悠悠道:“今儿是孩子们的好日子,管他招赘不招赘,先喝了这杯喜酒再说。”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司仪清亮的嗓子:“吉时到——请新人入场!”
满场的议论声瞬间被掌声吞没,韩老爷子放下茶杯,抬头望向门口,看见红毡尽头,一对新人正踩着光走过来。
而韩毅泽坐在韩父身侧,指尖捏着青瓷茶杯转了半圈,茶沫在水面漾开细痕。他没接周围的话茬,只垂眼盯着杯底浮沉的茶叶,耳尖却捕捉着宾客们提到“陈家小女儿”时的细碎声。
韩毅泽抬眼时,正撞见门口聚光灯骤然亮起,他把茶杯往桌上轻放,杯底与桌面碰出一声轻响,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那对并肩走来的新人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婚礼进行曲的前奏像一阵温柔的风,卷着满厅的花香漫过来。司仪站在舞台中央,手里的话筒映着顶上的水晶灯,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每个角落:
“请全体来宾起身——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新娘入场!”
聚光灯唰地打向宴会厅入口,红毯尽头,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来,婚纱拖尾在红毡上铺开,像撒了一路星光。宾客们的掌声浪涛似的涌起来,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忍不住小声惊叹,连韩老爷子都直了直腰,往入口处望。
“新郎,”司仪转向舞台一侧的新郎,声音里添了几分笑意,“此刻你的新娘正一步步走向你,准备好迎接她了吗?”
新郎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朝着红毯那头伸出手。等新娘走到面前,他接过她的手时,指尖微微发颤,却攥得很紧。
“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笃定,”司仪的声音软下来,混着音乐里的小提琴声,“接下来,有请两位新人交换象征永恒的戒指——”
陈媃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不点往里走,孩子攥着她的衣角,小皮鞋在红毯上踩出细碎的响。到了舞台中央,她把丝绒戒指盒往新人面前一递,盒盖弹开的瞬间,两圈碎钻拼成的藤蔓在灯光下亮得晃眼——藤蔓末端交缠成一个小小的“陈字,又藏着个微缩的“墨,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画的设计稿。
陈星苓:这是姑姑姑父的名字呀
小不点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惹得台下笑成一片。
后排的叶沫微拿手肘抵着额头,睫毛上沾了点湿意。她跟陈媃在美国时,见过她趴在桌上改设计图,铅笔屑堆得像座小山,嘴里还念叨“要让这戒指会讲故事”。此刻看着那对戒指被戴进新人指间,倒比自己收礼物还激动,眼泪掉在礼服裙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这样式从没见过啊。”前排有位阿姨推了推老花镜,“珠宝店橱窗里摆的都没这么巧思。”
旁边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扯着妈妈的衣角:“妈妈,我下次生日也想要这种会讲故事的戒指!”
陈媃笑着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转身往台下走时,正撞见韩毅泽的目光。他手里还端着那杯没喝完的茶
陈媃:(这么喜欢喝茶)
仪式收尾的掌声还没散尽,主持人刚往侧台退了两步,叶沫微忽然抬手冲调音台比了个手势。轻快的钢琴曲骤然淌出来,不是婚礼常用的舒缓调子,倒像是首活泼的圆舞曲。
她提着裙摆往舞台跑,婚纱的新娘正被新郎牵着要下台敬酒,见她这架势,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又要搞什么名堂?”
叶沫微:姐姐忘了
叶沫微站定在舞台中央,话筒被她攥得稳稳的,声音亮得像撒了糖
叶沫微:,你前儿跟我说‘只要今天大家都高兴’,我当时就跟你保证过——不光你们俩要笑到腮帮子酸,还得让小媃也乐开花。”
她转头冲台下的陈媃招招手,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陈媃刚攥着裙摆往台侧退了半步,叶沫微那双眼亮得像藏了星子,直勾勾盯着她不放,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拉她下水。她眉峰蹙了蹙,声音冷得像浸了冰:
陈媃:不去
叶沫微:哎,这可不行
叶沫微立刻转向台下,手往空中一挥,嗓门比刚才喊得更亮
叶沫微:今儿可是陈家和墨家结亲的大日子,咱们新娘的亲妹妹,怎么能不给新人添个彩头?跳支舞表表心意,这道理没错吧
她话音刚落,台下立刻炸开了锅。连姑父都举着酒杯起哄:“小媃丫头跳一个!你姐结婚,你不得露一手?”穿旗袍的阿姨们也跟着拍桌:“就是就是,听说你打小就练舞,别藏着啦!”连韩老爷子都笑着点头,眼里满是看热闹的温和。
陈媃站在原地没动,指尖把裙摆攥出了褶皱。叶沫微却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叶沫微:别扫大家的兴嘛,就当是……替姐姐姐夫热热闹闹接个彩头。
陈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劝你善良一点,否则下去我让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沫微:No,我只考虑现在跳不跳
陈媃:你把我当什么,我可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叶沫微:都是自家人就当文艺汇演嘛
周围的掌声和喊声裹着音乐涌过来,陈媃抬眼时,正看见新娘冲她眨了眨眼,嘴角带着鼓励的笑。她深吸一口气
她往陈媃身边凑了凑,声音故意扬高些,让周围几桌都能听见
叶沫微:你姐姐是大明星,演的电影拿过奖;你姑姑是大歌星,演唱会门票秒空——一家子都是舞台上的发光体,就你藏着掖着?”
她拍了拍陈媃的胳膊,指尖点向台下那些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你看,大家都等着呢,露一手让咱们瞧瞧陈家姑娘的全能本事,不好吗?”
旁边立刻有宾客接话:“就是啊,一家子都是能人,妹妹肯定也厉害!”“跳一个吧,让咱们开开眼!”
陈媃被这阵仗闹得没了脾气,瞥了眼叶沫微那副“得逞”的笑模样,又看了看台上眼含期待的姐姐,终究咬了咬唇,抬手理了理裙摆。音乐恰在此时转得更欢腾,像在催着她抬步——看来今儿这舞,是躲不过了。
后台的幕布还带着舞台灯光的余温,叶沫微从化妆台底下拖出个长盒子,啪地打开——里面是条橙红色的露肩舞裙,裙摆裁成不规则的波浪形,亮片在阴影里都闪着细碎的光。
叶沫微:早知道你会拉我下水
叶沫微冲陈媃挤挤眼,三两下褪下礼服外套
叶沫微:快换,我这裙撑都勒得喘不过气了,不行穿不上,你自己来吧,有伴舞我在底下给你助威
陈媃:给我回来
叫不回来了陈媃捏着衣裙
陈媃刚解开旗袍盘扣,布料轻得像羽毛,后背的绑带系紧时,腰线被勒得恰到好处。她正对着镜子理裙摆,里衣处掏出块粉色系的纱巾,往她脸上一围,只露出双弯着笑的眼睛。
聚光灯忽然打过来时,台下正闹哄哄地猜她们在后台做什么。脸上的纱巾被风掀起一角,橙红色舞裙在灯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她抬手把纱巾往脑后一拢,露出完整的笑靥时,台下的惊叹声混着口哨响起来——连韩毅泽都放下了茶杯,目光在她裙摆扫过的弧度上多停了两秒。
聚光灯“唰”地落在舞台中央,喧闹声陡然静了半截。古筝的泠泠声先淌出来,像山涧里的泉水漫过青石,穿月白旗袍的女孩坐在琴案后,指尖在弦上轻挑,《青花瓷》的调子便漫了满厅。
红绸幕布旁,忽然转出个橘红色舞服的女子。水袖一扬,像扯过一片流云,她踩着鼓点旋身时,裙摆上绣的青花缠枝纹在灯光下浮动,竟真如瓶身上晕开的墨色。伴舞的几个姑娘提着裙摆围上来,水蓝与月白交叠,像把整幅《青花瓷》的画卷铺在了舞台上。
弹琴的女孩抬眼时,恰好撞见舞者一个低腰的动作,水袖垂落的弧度与琴弦震颤的频率莫名相合。台下有人轻抽一口气,韩老爷子眯着眼点头:“这舞跳得有古韵,不知道是不是陈家那丫头吗?
韩毅泽的目光掠过舞台,落在琴案后那双专注的手上——指尖起落间,琴弦颤动的影子投在白墙上,像谁在悄悄写着诗。一曲终了,舞者抬手拢袖,与弹琴的女孩同时鞠躬,满厅的掌声里,竟有人低声叹:“这俩姑娘,倒比青花瓷还耐看。”
叶沫微正往嘴里塞着块桂花糕,听见旁边婶子们咂嘴,忽然凑到陈媃耳边
叶沫微:刚就听见你舅妈跟人念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媃这腰啊,软得像春风里的柳条子,转起圈来能把人眼都晃花喽’。”
陈媃刚端起茶杯要喝水,闻言手一抖,茶水差点溅在裙摆上。她瞪了叶沫微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
陈媃:再胡说,下次你跳舞我就把你裙撑拆了
叶沫微:“哎别啊
韩倾梨:说什么呢你们,陈姐姐好
叶沫微:倾梨啊,你俩平辈叫老了她比我还小一岁呢
韩倾梨摇头,连忙道歉
陈媃:韩小姐折煞我了,叶沫微我回去了
叶沫微:这么快,怎么不去和你姐姐姐夫说声啊
陈媃:去的呀你也赶紧给我走吧
叶沫微:哦,难道害羞了
韩倾梨:什么
叶沫微:没什么,我们去吃会
韩倾梨:还吃
叶沫微:当然
休息室后的回廊静得很,只有窗外的风卷着红绸子晃。陈媃刚把舞裙换回旗袍,就撞见姐夫站在廊柱下,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脸上还带着点酒气。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像是凝住了。陈媃先开了口,声音冷得没带一丝笑意
陈媃:如果有一天你不要她了,麻烦把她送回来
姐夫的手顿了顿,刚要去摸烟的动作停在半空。
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语气却重得像砸在石板上
陈媃:你该知道我们陈家护短,后果你担不起。”
她顿了顿,目光软了些,却依旧带着锋芒
陈媃:但要是我姐的错,我自然也不会不讲理。
廊外传来宾客的笑闹声,衬得这角落愈发安静。姐夫沉默了半晌,忽然抬手按了按眉心,声音里带着点哑:“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陈媃没再说话,转身往出走时,听见身后传来打火机的轻响,火光在廊下亮了一下,又很快灭了。
陈媃回老宅推开家门时,客厅里还聚着些没散的亲戚,嗑瓜子的脆响、说笑的嗓门混着电视里的戏曲声,闹哄哄地涌过来。她绕开满地的花生壳和彩带,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径直往后院那棵樱花树下走。
这里是家里最静的地方,只有风吹过樱花叶的沙沙声。她站定在树影里,抬手摸了摸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是姐姐刚才塞给她的,说“戴着好看
风卷着樱花叶的影子晃了晃,陈媃正低头看着兰草叶尖的露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带着点刻意压过喧闹的温和——
“好久不见,陈同学。”
这声音陌生得像蒙了层薄尘,却又熟悉得让她指尖一僵。她转过身时,月光恰好落在来人肩上,藏青衬衫的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旧手表,正是高中时认识的那个学长
陈媃:你是?
江砚的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峰上,语气里带了点无奈的笑意,像在说一件藏了很久的旧事:“你总是这副冷冷的样子,可我还记得,高三那年最后一次问你考哪所大学,你说要去清华大学
他顿了顿,晚风掀起他衬衫的一角,“结果后来去那报道才发现你根本就不在我才知道——你骗了我。”
陈媃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旗袍盘扣,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当年故意说错志愿,是怕麻烦也不善于太麻烦了
陈媃:报志愿那天改了主意,不过确实是故意的很抱歉
江砚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在月光下很柔和:“所以你现在既会画图纸,又能设计戒指?陈同学,你这是把两条路都走成了花啊。”
叶沫微在月亮门后听着,悄悄拽了拽路过的韩毅泽,和沈则然还有韩倾梨用气声说
:“嘿,有瓜吃——这学长,你们肯定不相信吧他绝对喜欢小媃
韩倾梨:不好吧我们偷听
沈则然:有什么不好的,听听看吧
韩倾梨:你
沈则然:老韩你要去哪
韩毅泽:我呆在这不好
沈则然:就呆这怕啥呢
江砚望着她,语气里带了点恍然,又掺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以前只知道你是陈媃,是那个总考年级第一、解出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时会悄悄抿嘴笑的天才,高得像踮脚都够不着的月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里“囍”字灯笼的光晕,落在她旗袍上绣的细碎兰花上:“没想到你竟是陈家小女儿。从前觉得你高不可攀,现在才懂,你不是冷,是把心思都藏在设计稿和图纸里了——就像你设计的那对戒指,看着精致,里头裹着的全是热乎气。”
陈媃抬眼时,正撞见他眼底的坦诚,像把当年没说出口的话都摊开在了月光下。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他借走的那本笔记本上,自己偷偷画过的戒指草图,原来早被人看在了眼里。
陈媃:人总是会变的
她轻声说,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倒比刚才在舞台上多了几分柔和
陈媃:以前觉得藏起心思是聪明,现在才知道,有些热乎气,藏不住也不必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必说了
陈媃:学长我以前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以前对我很好我很长很长的时间都很好可到最后他骗了我
陈媃的声音忽然轻得像飘在风里,指尖攥着樱花瓣的边缘,叶脉硌得指腹发疼。
陈媃:那时候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她望着墙根下那丛兰草,像是在跟草叶说话
陈媃:会记得我不吃葱姜,把便当里的青菜都挑给我;会在我半夜时给我吃的,说以后保护我
风吹乱她的鬓发,她抬手拢了拢,声音里带了点涩
陈媃:“可后来才知道,他说的‘以后’里,从来没真的算上我。那些好都是真的,骗我也是真的。”
她忽然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陈媃: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被戳穿时疼得喘不过气你有经历过被人骗的感觉吗?我告诉你什么感觉心就像被分裂的感觉
江砚站在月光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就像老座钟的发条,上过劲儿,总会留下点颤音的。但走不准的钟,总要停下来修修,或者……换个新的。”
陈媃没接话,只是把樱花树花瓣给吹了下来,看着它被风卷着,飘向远处亮着灯的窗。
月亮门后头,叶沫微正扒着柱子探头,听见陈媃那句“被他骗了”,忍不住往旁边那边缩了缩撞到沈则然的腰
“嘶——”沈则然没防备,低低抽了口气,却见叶沫微瞪着眼摆手,嘴型无声地说
叶沫微:别出声
旁边还躲着几人,一个捂着嘴掉眼泪,另一个攥着她的手,指节都发白了。“原来她以前……”话没说完就被叶沫微捂住嘴,几人挤在阴影里,大气都不敢出。
韩毅泽的目光越过门柱,落在陈媃垂着的手上。她指尖还捏着片槐树叶,风一吹,叶子抖得像她没说出口的委屈。他忽然想起刚才她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腰肢软得像柳,眼神却亮得像刀,原来那点冷意底下,藏着这么些没说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陈媃刚直起身,樱花树的影子从她脸上滑开,露出的眼神比月光还清明。江砚往前半步,刚才的温和忽然敛去,声音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认真:“我知道你会拒绝,这些年我想了无数次开场白,都觉得多余。”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在身侧蜷了蜷:“但求你一件事——为我的初恋画个句号,好吗?就告诉我,当年……你哪怕有过一刻,对我动过心?”
空气仿佛凝住了,远处的喧闹声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陈媃望着他眼里的光,那光里有期待,有忐忑,还有点她读不懂的固执,像极了高三那年,他在学校门口问她的样子。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沫微在月亮门后都快憋不住气。然后,她轻轻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陈媃:从未
陈媃:现在,该往前走了。”
江砚站在原地,脸上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却慢慢扯出个笑
江砚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叶沫微就从月亮门后钻出来,拍了拍旗袍下摆沾的灰,冲陈媃挤眉弄眼
叶沫微:小媃,你这故事都讲第三次了!上次骗美国的学长,说自己被卖花小哥骗了感情;上上次……
陈媃:怎么着了
陈媃:管用就行不是吗
只有沈则然知道这故事讲的是谁
陈媃:有些话,总得找个像样的理由收尾。总不能说‘我从没对你动过心’,太伤体面
沈则然:是啊
陈晨:表妹
叶沫微:嗨陈家表兄,你裤子口开了
陈晨:我去处理
叶沫微:哎你表兄挺有意思啊
陈媃:赶紧走
叶沫微:走就走~
说完叶沫微就跑了
沈则然拍了拍她的背
沈则然:怎么样考虑的如何了
尾音刚落,又飞快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耳尖却悄悄红了——明明是说草木自在生长,偏像是在替自己那点不想被过度关注的努力辩解。
陈媃:沈则然
沈则然:干嘛
陈媃: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沈则然:不是说吗?可以不用相亲
陈媃:还有呢
沈则然:我的工资分你一半
陈媃:你那点工资还是算了
沈则然:那你想要什么
陈媃手腕一翻,看似随意地抬臂拂过他肘弯,实则借着转身的巧劲往他膝弯处一勾。动作快得像阵风,他脚下猛地一空,踉跄着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她却已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周围的人有的看戏还有的人也不敢过去
陈媃:我穿的这都能把你绊倒
陈媃:不行啊
沈则然:再来,你都没让我准备呢
陈媃:明天七点见
沈则然:什么意思
陈晨:意思就是表妹答应了
沈则然:真的吗
陈晨:是的队长
陈晨没见过一向严肃的队长这样的样子还以为他哪出现问题了呢
陈晨:队长你发烧了吗
沈则然:哪有小孩子明天归队
陈晨:我不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