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差押房里,李国楼一如往常,观看着卷宗,邬得福心如止水,书写的文书。两人没有语言交流,在房间里融洽的相处,案件交到内堂之上,总有些眉目,可以侦查下去。浩瀚的卷宗大多是无头无序的一具死尸,荒郊野外挖到的无名尸体,可以告诉些什么?
李国楼开口道:“邬师爷,这些案子应该是一伙人干的。对吗?”
邬得福停下书写,抬头道:“对!今天我给你看的卷宗,都是同一类型的,你从中找出什么漏洞?”
李国楼微微蹙了蹙眉,凝神道:“死尸都是年轻女性,却大多无人认领,也没有人来报案,她们的身份应该是暗娼这类人,死几个这种人,没有人关心。她们身前还受到过罪犯的折磨,身上还被挖掉了心脾两个人体器官,应该是信仰邪教的人干的。从弃尸的场所来看,罪犯一定有藏尸工具,最有可能是马车,也就是说罪犯至少有两个,还是有钱人。现在是查不出什么,等下次罪犯作案时,让我去查看案发现场吧。” 邬得福抬头看向明亮的窗外,说道:“我已经安插进几个人到邪教里去,现在还没有线索,从掌握的线索来看,很有可能是信仰国外邪教的人干的,大清国的人过去只用童男童女祭天,不用不干净的女人做祭司用品的,那些少数民族的祭司也不用暗娼,都是用处女的。如果这件案子参和进洋人,那就麻烦了。”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邬师爷,你又想歪了,洋人若是信仰邪教是要被天主教用火烧死的。若真的是洋人就好了,就怕是我们大清帝国的人信仰了邪教,若是大官怎么办啊?”
邬得福撇了撇嘴,说道:“小李子你也想歪了,那些大官有人身自由吗?他们想干坏事,也没有机会啊!还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做的事,下次城外有这类案件发生,我给你介绍一位跟踪脚印的高手,老百姓丢失马骡,都是他找回来的。”
李国楼点头道:“哦,我听说过这个人,是蒙古人是吧。”
邬得福微微一笑,道:“嗯,怪老头一个,不喜欢呆在城里,以后介绍你认识,他年轻时也很能打的,这不一只手打残废了。”
李国楼忿忿然道:“我还不是听令行事,是你们下的命令好吧。”
邬得福耍无赖,说道:“有吗?我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李国楼肚子里腹诽,真正的老大就是这样,不用直接下命令,通过别人下达指示,就算案发也别想当场指证他。
李国楼抚摸着一沓卷宗,说道:“还是干正事好,有什么现成的案子让我办的吗?”
邬得福回道:“你不是正在经办户部的库银失窃案吗?这么大的案子在办,你还想干什么?”
李国楼恼怒,两手一摊,道:“这么大的案子,我能审问哪个满人,你倒是给我指条明道。人,我都派出去了,就是不能挖墙脚,找不到失窃的十五万两银子。现在不像古代,银子都藏在家里,时代在进步,银子都到钱庄里去了,我到哪里去找?”
邬得福哪能不知道国库失银案背后的权力争斗,他们刑部的人都算和户部尚书余书珍有渊源的人,这件案子只能相帮余书珍,不能拆余书珍的台。也就是要得罪户部的众多满人,前景不容乐观。
邬得福苦笑道:“小李子,这件案子慢慢来,我们也要和余大人协商一下,动刑、逼供是万万不能做的事,你有什么好主意,也可以讲来。”
李国楼说道:“邬师爷,我还是新人,哪知道官场里面的猫腻,没有什么高招,还是你们自己想吧。”
邬得福两手按在案几上,站起来说道:“还是慢慢来,让包大人和余大人沟通好,我们才能采取行动。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一脚就被他们踢到泥潭里,不想死的难看,只能坐井观天。”
李国楼咬牙道:“小案子我也接,呆在衙门里,太无聊了。”
邬得福忿怒道:“好你个小李子,你是说和我在一起,是很无聊的事吗?我再关你三天禁闭。”
李国楼赶紧变脸,慈眉善目的贴上去,做起邬得福的随从,倒水斟茶,先从最底层干起······
李国楼乐颠颠离开差押房,今儿给他弄了一件小案子,“方家失窃案”,也好,有案子,总比没案子好,出去走走也比坐着不动好。他好动不好静,还是喜欢外面的天地,舒展雄心抱负。
李国楼回到天字大院,这里气氛已经和以往不同,站岗放哨的人,层层把关,每个人走路都是腰杆挺直。姚错是每天早出晚归,对工作充满热情,有点重出江湖的味道。
李国楼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离开衙门,先去向姚错报告他的工作进度,接下来要干什么也汇报清楚,就差递上书面文书了。
姚错抚着美须,长声道:“嗯,小李子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坐下来说话吧。”
李国楼笔直的站着说了半小时工作,这才有资格和姚错平起平坐。这就是规矩,每一行要有进步,就要有铁一样的规矩。如今整个刑部衙门就属天字大队作风最好,人最有精神,每个人都容光焕发,大显身手。暗地里分的银子也最多,这才有干劲,众人都拜服在姚错脚下,没有谁敢做刺头。
在这里是不谈私事以及天字号的事情,姚错公事公办,敞开大门说正事,光明正大的表情,让李国楼感觉到大哥姚错上了一个境界。
李国楼还有些不满意,说道:“姚队长,请你把怀表的金链子放到里面去,不要露出来。你什么时候看见过那些大官戴金怀表的,**带着朴素,才是为官之道。”
姚错抚摸了几下胸口的金链子,有些不舍,却又觉得李国楼说的有道理,解开胸衣上的纽扣,叹息道:“小李子,那你说我平时连拿出怀表看时间的动作也要改?”
李国楼嘿嘿一笑,掏出一块怀表,道:“我买了一块便宜的怀表,姚队长,平时你就戴这个吧。”
姚错极为不满,怒道:“那不是让我跌份吗?你干嘛平时一身洋装,不公平嘛。”
李国楼摇手,辩解道:“哎,姚队长,我在衙门里穿着和大家一样,出门才改变装束的。你不同,长官要找你开会,你一不小心开会时掏出怀表看时间,给上面的长官看见了,会向你讨要的,这是为你好。”
姚错一想,倒是有道理,好东西都是要孝敬长官的,哪能自己独占,顺手拿起那块便宜的怀表,说道:“嗯,言之有理,我看见过有的人戴两块怀表,原来是这个道理。我也戴两块怀表,学会深藏不露嘛。”
李国楼摇头叹气,大哥姚错还是要显示自己的地位,现在的男人不再是看胸口挂的那串朝珠,而是向洋人学习,看掏出来的怀表值多少钱?与时俱进,大清帝国的风气越来越洋气了。
姚错瞥眼道:“晚上到我家吃饭,邬师爷和你说过了吗?”
李国楼也撇一撇嘴,说道:“他是狗头军师,什么也不说,道理你懂的。”
姚错嘿嘿冷笑两声,道:“阴人啊,知道就好,晚上那个鹰抓手赵耀也来,知道吗?”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那陆海空、行云风来吗?”
姚错道:“不来行吗?接下来的大阵仗,要靠大家齐心协力,肉是先给他们了,接下来办事不利,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李国楼看了一眼姚错,心里一凛,惊悚的汗毛倒竖。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要向手下人开刀了,畏手畏脚、没有多大办事能力,只是靠裙带关系升上来乙队队正陆海空,再不表现出色,他们就要甩掉这个包袱。想要黑道白道通吃,也要有本事,想吃现成饭的结局,就会被人嫌弃。可怕的邬得福,队伍才组成形,就要换血重组,陆海空再不表现一下,还是像过去一样混在人堆里,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说不定依然是那把尖刀,这种事是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李国楼脱口而出,道:“姚队长不要找我哦!”
姚错怒道:“你不要自作聪明,给我闭嘴就行。事情还没有发生,要看天意。懂吗?”
李国楼不敢坐在位子上,拔地而起,立正执礼道:“是姚队长,在下一定听令行事。”
姚错满意的看着李国楼,眯起眼睛,就是这个小年轻,让他重新焕发斗志。完美的开始,成功的队伍组合,到现在还没有纰漏,雪白的银子已经滚滚而来,他的地盘扩大了,好日子近在眼前。接下来他还要扩张地盘,杀戮的雄心已经在心里发芽,他也要双手沾上黑帮的血,这样才能立足京师,和黑帮全面的开仗,会有他一手指挥。
姚错意味深长的说:“小李子好好干,以后地字大院应该是你的了,我们共同努力,把京师治理得路不拾遗。”
李国楼挺胸道:“全靠长官栽培,在下一定铭记于心,这里才是我的根。”
李国楼离开姚错的办公室,心里仍然有些紧张,原本他以为他的举动算是快了,没有料到邬得福的步伐也非常快,和黑帮开仗迫在眉睫。春节马上要到了,老天爷保佑太平无事,所有的一切,过完春节再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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