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能找的地方余生全都找了,就连网上的小说凌霜也不再更新,她们母女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听说凌枫还动用了关系,查了全国的学校,虽然有无数叫凌晨的学生,可他们要找的晨晨不在其中。她们会去哪里?
余生想过报警,但小七的母亲一直不同意,显然她是知道她们下落的,只是不愿意告诉他而已。
清晨的薄雾散去,阳光偷偷的出来露了个头,居然又缩了回去。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余生仰起头,脸上湿湿的一片,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所有人都笑话他入了魔,就连母亲也开始不理解他的行为,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对凌霜的爱与思念从没因时间而有减分毫。反而像酿酒一般,愈发的浓郁,愈发的情难自禁。入魔就入魔吧,或许老天都看不惯他的一生平顺,所以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求而不得”的难题。
“余生。”
听见有人呼唤,余生回头,见付文华一手推着阮大成,一手撑伞,有些吃力地走来。他忙起身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轮椅笑着说:“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阮大成年初时中了风,行动有些不便,见到余生只是咧嘴苦涩地笑了笑。
付文华把伞举高了些,撑在余生头上,温和地说:“谢谢你呀,余生,每年都来看小七。你和小七要是早一些认识,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余生笑道:“那可不一定。”
付文华会心地一笑,又说道:“你也是个傻孩子,明明知道如果她存心在躲你,又怎么会今天来这里呢?”
余生望了望阮小七的墓碑,说:“我是来看小七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墓前,一种沉重而庄穆的气氛便扑面而来。余生帮忙把付文华带来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有番茄炒蛋,有青椒土豆丝,还有水煮鸡蛋……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和往年一样。
付文华蹲了下来,温柔而长久地注视自己的儿子,缓缓地说:“小七其实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很懂事,我一直不是很会做饭,就会这几样简单的菜,可每次他都吃的很开心,说比饭店和保姆做的好吃多了。那时太年轻,不懂孩子的心,还一直毫无底线地伤害他,是我们做父母的亏欠了他呀……”
余生无法接话,默默地退到他们身后,为他们撑伞。望着眼前青丝变白发,容颜变苍桑的两位老人,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人的一生何其漫长,以至我们常觉得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可以折腾。人的一生又何其短暂,常常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路,就已经到了尽头。回过头来,我们曾挥霍的弄丢的恰恰是我们最珍惜的。
听说阮大成一病,他的小娇妻便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而付文华则结束了美国的一切义无返顾地回了国。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只是兜兜转转了几十年,争争斗斗间,早已丢失了最珍贵的岁月还有孩子。
他们都是这世上的聪明人,却依然看不透这世间的真真假假,因果轮回。有时候余生也不明白,人到底是活的清醒一点,锱铢必争的好,还是活的糊涂一点,谨小敬畏的活好。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活法,说不好到底什么方式才更好,可以明白的是,他其实羡慕阮小七。小七一辈子就认真的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爱凌霜,他做到了。
余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是不是也可以像小七一样的纯粹,起码在他的心里从未想过放弃二字。但如果凌霜要的恰恰就是要他放弃呢?某些瞬间他也有些过茫,很想快些找到凌霜,又怕找到她,就会逼自己划上一个句号。
蓝诚常说:“女人呀,你永远不知道她到底真正想要什么!”
自信惯了的余生近来也常思考,凌霜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真正想要的如果是自己的放弃,那么他又该怎么做?苦恼呀苦恼。
雨渐渐停了,付文华拿出两个折叠的简易小椅子,递了一个给余生,他们一左一右的坐在阮大成的旁边,静静地陪着阮小七。
良久,付文华问:“余生,你打算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等找到她们为止。”余生不加思索地回答。
“如果不必相见就是凌霜想要的结果呢?”
余生愣怔,固执地说:“那我也等。”
阮大成还没太恢复,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他对着付文华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几下,表情焦急又无奈。
付文华按下他的手,难得地温顺,“好了好了,别激动,我知道该怎么做。”
余生也起身,简单地查看了下阮大成的情况,对付文华说:“叔叔的康复情况还算不错,但是你一个人照顾怕也吃不消。有什么需要你一定不要客气,雨城我有很多同学在,还有我爸的关系也在,多少能帮上点忙。”
付文华现在不再画妆,脸上虽然皱纹密布,便仍藏不住与身俱来的优雅。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你父亲一直很关照我们。这边也找了有经验的护工,我只是陪陪他,没做什么辛苦的事,不碍事。”
见余生恢复了沉默,付文华又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凌霜她不知道小七爸爸生病的事,我明白如果她知道,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回来的。但我不愿意再拖累她,她一个女人这一生也是够苦的了,所以我尊重她所有的选择。”
余生点点头,“我知道。”
阮大成又激动了起来,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余生不解地上前,关切地问:“叔叔怎么了?”
付文华笑道:“还能怎么了,听我们聊天急的呗。他希望我告诉你凌霜的下落。”
余生满眼的期待,“阿姨,求你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让她为难,我也一样尊重她的选择,我只是想知道她们过的好不好……”
付文华叹了口气,“我确实知道她在哪里,当初她说想安静地陪小七几年,我没有理由不同意。现在三年了,按农村的说法,妻子能守丧三年也是仁之义尽,她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丽城海边,步行街道,花开花落,去找她吧,余生,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们有个好的结果。”
余生已经激动的有些失控,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谢……谢谢叔叔阿姨,我……我……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阮大成一边摇头,嘴里又是一阵嘟嚷。付文华也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开了车,护工也在车上等着,我们没问题。”
余生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转身狂奔了起来。
“余氏小儿诊所”,余生一进门就被几个患者家属团团围住,“余医生,你来了。快帮我看看,我家孩子都咳嗽三天了,晚上根本睡不了觉。”
“余医生,我们是来复诊的,你帮给看看。”
“余医生,孩子身上长了很多红点点,你给看看是什么原因……”
余生被吵的脑袋嗡嗡地响,脸上仍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大家别着急,请排队就诊,我马上安排。”
患者家属一听便一窝蜂地散去,抢着排队去了。
接诊小刘迎上来哭丧着脸说:“余医生,你可回来了,你看这些人都等了好久好久了。”
余生问:“谭医生呢?”
“谭医生一个人那里忙的过来,再说了,有些病患家属只认你呀。”
余生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刘,你帮我贴份公告出来,就说我接下来会休一个长假,归期不定。”
“啊?”小刘不满地嘟起了嘴,这个老板经常说走就走,现在还要搞一个归期不定,这个诊所干脆别开好了。不过,这些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在余生投过来一个“有问题吗?”的眼神后,她只得灰溜溜地去照办了。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连蓝诚也破天荒地出现在诊所凑起了热闹。他挤进余生的更衣室,戏谑道:“哟,我们余医生真是个大忙人呀。你这是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呀?”
余生心情不错,调侃道:“我这里只看儿科,你有孩子生病吗?如果没有的话,拜托别在这打扰我工作好不好。”
蓝诚忧伤了起来,“唉,连老婆都没有,何来孩子。怎么说我也是这里的股东之一吧,我关心关心我合伙人的动向没错吧。你这一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是要搞那样?”
余生穿好工作服,拍拍蓝诚的肩,“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听说白静辞职了,你要是不想步我后尘的话,最好看紧点。”
蓝诚耸耸肩,“要来的挡不了,要走的留不住,随缘吧。我烦着呢,生病了,心慌气短胸闷,你给开点药。”
“你这病我可治不了,还是找白静去吧。”
“喂,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里,要去多久呀?这个诊所怎么办?”
余生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找到凌霜了。”
“所以呢?”
“所以我要去她身边,至于多久我不知道。也许她跟着我回来,皆大欢喜,也许我死心自己回来,无心工作。总之,这个诊所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谭医生不错,业务能力很强,可以让她管理,再招几个有经验的医师,经营下去是没问题的。如果亏了,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对不起,蓝诚,在这件事上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无法冷静。”
蓝诚点点头,“明白。可惜了,我们谭妹妹一腔痴心又要付流水喽。我说余生,你眼里除了凌霜就真的看不见其她女人了吗?”
“你呢?除了白静,眼里能看见其她女人吗?”余生反问。
“当然了,这满大街的漂亮女人,想看不见很难。”
“所以三年了,你都没有搞定白静。听我的,兄弟,感情不是马拉松,谁坚持到终点就是谁赢,女人那点点激情耗完了可就跑了。”
蓝诚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本来想来找你喝酒了,算了算了,你现在比个女人还啰嗦,还是快点去工作,多为这个诊所作些贡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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