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灯光通明的房间里,凌霜二人醉意渐浓,有些话也开始藏不住了。
白静说:“你听,酒入喉的声音,像一种撕裂的歌唱。”
凌霜:“说人话。”
白静心醉神迷地盯着凌霜,努力地肃了神色,一本正经地问:“请问你准备把余生怎么办?”
呃,凌霜打了一个酒嗝,挥挥手,心思无定地说:“算了,你还是别说人话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要把他怎么办才好。”
“色狼来的时候,迎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化为一个女色狼。你要不直接扑到他,然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啰。”白静凑到凌霜耳边,醉态万千地揶揄道。
凌霜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一边捶打着白静的肩膀,一边低头吃吃地笑:“你才是女色狼,那你说说,这三年里你到底扑到了多少只色狼?”
“让我想想,一,二,三,四,五……”白静伸出两只手,认真地扒拉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凌霜捧腹大笑,东倒西歪地笑骂:“看到你还是这么的不正经,我就真的放心了,你确实是我所认识的白静。”说完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又问:“你和蓝诚怎么样了?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等着等着,他就从你的微博里消失了。怎么回事?”
“分手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绝对是天底下最无聊的问题。如果非要我说一个理由,那我只能说一个装逼一百分的词,缘份……”
二人又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静转动着酒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在感情上总是跟不上节奏,不是快半拍就是慢半拍。我对蓝诚有点想法的时候,他似乎在确认等待些什么,等我耗尽了热情时,他又说想法终于来了……你说这要怎么开花结果,所以我们注定是要错过的。”
凌霜趴在桌上,歪着脑袋说:“是哦,你在感情上总是不走寻常路的。记得你大学时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暗恋了大半年,终于在人家生日的时候决定表白。然后……”
又是一阵大笑,“然后你给人送了一个空箱子去……哈哈……原谅我每次想到这件事就想笑死算了。”
白静也笑的趴在了桌子上,不服气地反驳:“喂,是那个男生不懂情趣好不好,多浪漫的表达呀,迄今为止,我依然觉得那是我干过最浪漫最牛逼的一件事。”
“嗯,一箱情愿……是够浪漫够牛逼也够隐晦,不能怪人家男生把空箱子扔进了垃圾桶,还警告你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就是我这种文艺女青年当时也没能马上悟出你高深莫测的用意好吗?不过,老实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我完全被你的智慧给惊呆了。”
“忘记了……大概是故事会之类的书上看到的吧。”白静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由的感慨:“时光匆匆呀,早知道年轻时犯的傻会成为老了时的笑料,我当时就应该再接再厉,多干几件这样惊天动地的傻事情。”
凌霜也接话:“是呀,原以为长大了成熟了就会无所不能,却不曾想越成长越懦弱,每走一步都小心慎重、如履薄冰,连当初那点无知无畏的傻劲都给磨灭了。”
回忆就像存在瓶子里的星星,一旦开了口,便满天飞舞流光四溢,既然抓不住索性就任它自由的张扬。
“后来,你就遇到了丁沐……”凌霜透过玻璃杯,恶趣味地看白静各种变幻的脸。
“是呀,因为他有老婆,你不同意,为此还和我大吵大闹。”白静也拿酒杯挡在眼前,两个人玩起了幼稚的哈哈镜游戏。
“可惜他最终还是负了你,你后悔过吗?最美好的那几年都给了他,而且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这是为什么呢?”
白静作深思状,“你知道我上班后遇到的第一个客户就是他,我记得去见他那天我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条理也不清楚。等我说完以后,他问我,为什么这笔单子要给你?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没想到他真的把那笔单子给了我,而我却把自己的心给了他。”
“其实我有些理解你,女人都希望能有一个如父,如兄,如师,如友,既成熟稳重又浪漫体贴的情人,丁沫在当时无疑符合所有的标准,你爱上他是理所当然的。”凌霜嘴里塞着小龙虾,居然还能把活说的很清楚。
白静拿纸擦去她嘴角的油渍,轻笑说:“是呀,小白兔遇到大灰狼,除了卖萌告饶还能怎么办。所以你说后不后悔,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看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白静,可是今天的白静又是她最好的样子吗?谁也说不清楚,只能说你遇到的每个人都会教会你些东西。”
“对呀,坚强或是懦弱,微笑或是沉默……也许一切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吧。”凌霜认同地点头说道。
“可是丁沫在我来丽城之前居然向我求婚了,这事你怎么看?”白静不慌不忙地扔了个小炸弹出来。
意料之内的,凌霜睁大了眼睛,失声地脱口而出:“什么?求婚?这又是唱的那一出?他离婚了?就因为他的回头,所以你抛弃了蓝诚?”
白静格格地笑,“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串问题。蓝诚到底给了你和余生多少好处,让你俩这媒婆当的如此尽责尽职?好像我不嫁给他,就愧对天地,愧对世人似的。”
“少废话,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说他爱我,无法自拔,其实这三年里他一直在离婚,如今离完了,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所有财产证明来向我求婚了。但我必须得申明一下,这事和蓝诚半点关系也没有,我是那种一脚踩几船的人吗?”
凌霜一边点头一边玩笑,“如果有好船的话,难免犹豫不决也是可以理解嘀……”在看到白静射来一道犀利的眼神时,她忙赔笑着改口:“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等了他那么久,爱的那么深,要说现在已经全部忘记了,打死谁我也不相信。”
“调皮!”白静翻了个白眼,落寞地说:“小时候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一个布娃娃,现在突然给你,说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在缝制它。请问,是你的话你能怎么想?兴高彩烈还是失落遗憾?我既无法忽视别人的用心良苦,也正视不了自己已经变化了的情感需求,最最最主要的是,我已经不需要谁了,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不想纠缠……”
凌霜愕然,“为什么?”
“又问为什么?”白静扶额。
“是受我的影响吗?白静,其实有时候我很怕,你知道的每个离我最近的人都不得善终,我一直害怕你也如此,如果连你也被我连累的话,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
凌霜终于说出了今晚最想说的一句话,她强烈地感觉到了白静翻天覆地的变化,能把一个乐天派的人变得如此忧柔,能是什么好事吗?
“又犯傻!”白静狠狠地捏了捏凌霜的脸,无奈地说:“怎么会是你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道,你和我的家人一样,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让我能勇往直前的动力;是你让我明白人生有起有落,有福祸相依;也是你让我懂得了坚强和隐忍,你就是我成长不可所缺的人生导师;所以,怎么会有连累这一说?再说了,谁的一生是平平坦坦 波澜不惊的?就连唐僧求个佛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不要习惯性地把别人的不幸强加在自己身上,这样不但很蠢,也让爱你的人心理负担很重。你想想,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连感冒发烧都不敢了?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谁知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不会比现在更糟?”
说完她用力地抱了抱凌霜,“亲爱的,相信我,也许我只是进入了一个疲惫期,或许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不过,在我无力辩解的时候,我或许真的会把你拉出来当当挡箭牌,如果让你为我不想结婚的事背背黑锅,你愿意吗?”
“你是指叔叔阿姨吧?你让我挡刀挡箭我都万死不辞,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难过。”凌霜哀伤地叹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对。
“喝酒喝酒,也许就是一种情绪而已了,亲爱的别担心,说不定某天我突然就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风风火火闯九州的女汉子!”白静打起精神来,表情夸张地说。
她的强颜欢笑凌霜又怎么会看不懂,白静不想说自然是不想她难过,能让她难过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什么好事,那晚一天知道又何妨。凌霜安慰好自己,也跟着附合道:“算了吧,你还闯九州呢,你充其量就是在雨城耍耍威风而已。”
“说到雨城……凌枫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白静心虚地说,同时心里也窃喜,这个话题直接转成了三百六十度,想必凌霜不会再揪着自己的问题不放了。
果不其然,凌霜已经无力吐槽她有马屁必拍的行为了,直接将整个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手臂里,好像这样别人就找不她似的。白静只有付之一叹,不是所有的关怀都是让人温情感动的,同样的,也不是所有的距离都是冷漠无情的,有些人之间,隔河相望就是最好的距离。可惜在感情上,总是由心不由人,我们往往在理智面前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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