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醋意翻腾

蓝诚每天无数电话打来，说雨城爆发“小儿病毒型咽峡炎”，诊所里谭微实在是忙不过来，如果余生再不回去坐诊几天的话，他就关了诊所门上丽城来抓他。

偶尔，余生也会当着凌霜的面在电话里和谭微讨论一下治疗方案。

凌霜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每次听到余生对别的女人温软细语的时候，她总是挠心挠肺般的难受。

余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每次自己讲电话的时候，凌霜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是不想自己走？

临回雨城的前一晚，余生拉着凌霜站在冰箱前交待：“这是炒肉沫，用来吃面的，如果早上或晚上时间不够的话，可以煮点面条吃。这边白菜猪肉馅的饺子，这边是韭菜的，晨晨不爱吃韭菜，你煮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对了，天气转凉了，我把你们的厚衣服拿去干洗店了，你记得去取……”

心不在焉的凌霜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谭微是谁？”

“我请的坐诊医生呀，怎么了？”余生诧异地回答。

“年轻吗？漂亮吗？温……柔吗？”

吃醋？余生会心一笑，故意说道：“年轻，漂亮也温柔。”

“哦……”凌霜拉长了脸，心里某种情绪翻腾的厉害，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体会。可以确定的是，她相当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也讨厌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无聊的念头——余生请的医生年轻漂亮于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这种莫名的情绪又是如此的不受控制，越是想要压住不让它滋生，它越是无孔不入。

凌霜懊恼地转了个身，冷冷地说：“我知道了，你明天要回去，早点休息吧。”

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惆怅的表情都落在余生的眼里，余生的心情大概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吧，一个女人开始对另一个男人计较的时候，说明她已经把他放在心上了。

从后面搂上凌霜的腰，余生将脸贴在她头上，然后慢慢亲吻着一路滑到她的耳边，动情地说：“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从遇见你那天起，你就一直住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凌霜心酸地想。可有些人注定是只能放在心里的，比如他们之间，住心里大概要比在一起容易许多吧。

明明知道余生现在最想听的是自己肯定的回答，可她偏偏无法说出口，这是她的悲哀，他们的悲哀。

“我没有……”凌霜躲开他，冷清地说。

“那为什么吃醋？”男人有时候也像个没有安全感的执着孩子，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却还是期盼能亲耳听到别人说出口。

吃醋？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吃醋哦……凌霜心里一惊，这不是只有无知的小女生才会干的事吗？自己的情商居然退化到了如此地步？

简直难以想象，凌霜摇摇头，硬着头皮说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吃醋，我是关心你，如果有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你可以考虑一下。早点……早点结婚，阿姨应该会很高兴的。”

“那你呢？你也会很高兴吗？”纵然知道她心口不一，余生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凌霜回头，认真道：“会！如果你真的幸福，我会祝福你，发自内心的祝福你。”

余生放开她，后退一步，眼里的明亮渐渐暗了下去，表情仍然是柔和的，只是声音如水般让人心生凉意。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回雨城我一定好好的和谭医生聊聊，看能不能如你所愿地擦出火花来。”

凌霜：“……”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一想到余生或许真的要和别人结婚，为什么自己的心那么痛，能想到的未来里暗黑一片，丝毫没有光亮与温度。可如果自己真的不舍，又为什么无法坦诚和不顾一切？那只能说明爱的不够，既然爱的不够又怎么配得上余生的深情？

没错！应该这样，余生值得比她好一万倍的女人。

理了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后，凌霜自认为已经想清楚了，她无视余生的怒意，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以示自己的坚决。

终于，余生扬长而去，并且第一次听见他关门的时候发出“砰”的不悦响声。

听墙角的晨晨骤地窜了出来，惊奇地说：“我的老妈，你太牛了！你居然把余医生给惹生气了，他原来真的会生气，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心烦意乱的凌霜瞪了晨晨一眼，喝斥道：“偷听别人讲话，你也好意思！”

晨晨缩了缩脑袋，小声反驳：“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刚好上洗手间。”

继而又不知死活地说：“不过，妈妈，我真觉得你完蛋了，把余医生气跑了，让你后悔去！”

说完在凌霜发怒前，一溜烟地出了门，接着对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就知道，一遇到余生，晨晨就会做出抛弃亲妈的事来！凌霜气的直发抖，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在生谁的气？

“啊！！！”凌霜抱着头，用尽力气地从身体最深处发出一声闷闷的重重的低低的吼声。

要有多坚强，才能对余生的念念不忘妥协！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世上最让人心痛的事，就是心爱的人冷漠地说毫不地意，她伤害了余生。

一想到那么完美强大的余生被自己所伤，被自己无情地推开，凌霜就觉得生不如死，就恨不得抽自己，身体里无数邪火无处可发，她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垂着脑袋，面地思过。

对面楼的某个房间里，付恒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呆呆地看着窗外惹有所思。

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店里了，最近他常常有种特别无力的感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突然就没有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曾经他的世界光明一片，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现在的他或许正在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或许有知己二三，有志同道合的乐队，有娇艳动人的情人……总之不该有黑暗，不该有无助与茫然。

一场意外，到底毁了多少人？活着人的未必就比死了的好过。

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他在地狱里度过。重见光明的那天起，他就发誓要找回曾经丢失的一切。他以为在伤口上贴了创可贴，就可以掩盖掉痛与难堪。

可惜，他错了。发生过的事受过的伤以及流走的光阴都是无法掩盖的，事实上越是刻意越是徒劳。

如今，自己已经陷进了一个死局里，要放弃无声无息地消失，还是继续涂白记忆，伪装成无邪的存在……谁能告诉他答案。

余生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会蠢到明明知道凌霜在吃醋，还要把她负气的话当真？看来，在爱情面前，男人也一样避免不了智商下线的尴尬局面。

思忖片刻，他还是决定收拾东西以后再过去哄哄，毕竟就要分开几天，他不想让隔阂蔓延。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有一瞬间他喜出望外地想，难道是凌霜？后又一想，怎么可能，孤傲到骨子里的她，怎么可能低头。

应该是他的小军师吧，余生心里一暖，还是孩子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费尽心思地躲藏自己的心事。

晨晨神神秘秘地闪进来，狡黠地问：“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余生失笑，“怎么可能。我就知道我的小军师一定会来救场的。你妈妈还好吧？”

晨晨故作忧伤地摇头，“唉，别提了，比你还生气呢。还差点就殃及我这个无辜。”

“对不起，是我反应太过了。一会儿我过去道歉。”余生歉疚地说。

“别！依我之见，还是算了吧。你反正过几天就要回来，正好让她反省反省，这叫欲擒故纵你知道吧？”

余生咂舌，“这你也知道？”

“嘿嘿，新学的词。”晨晨不好意思地笑，又接着说：“女生的心思是很奇怪的，就拿我来说吧，我很喜欢我们班的班长，可我就是喜欢看他生气。他向我借漫画书，我谁都借就是不借给他，他问我要作业，我宁愿挨老师骂就是不交给他……”

“等等，所以班长是男生？”余生蹙眉。

晨晨自知失言，眨了两下眼睛，正色道：“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你继续。”余生已经开始扶头，并且开始担忧自己会越来越跟不上小军师的节奏。

“所以呀，女生就是喜欢口是心非的，她越是惹你生气就说明她越在乎你。这下你明白了吧？”

余生点头，表情有些沉重，“大概有些明白了，那依军师之见，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晨晨得意之色形于面，一手托着下巴作深思状，一本正经地说：“一般班长真的生气了，几天不理我的话，我会有些不安，会主动交作业以及把最新的漫画书借给他看。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回雨城好了，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有意外惊喜哦。”

“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万一你妈妈一生气，又把你带着消失了怎么办？”

余生一脸的担心，眼里却满满都是宠爱。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有着玲珑心的女儿，那该是怎样的幸福？

晨晨挥挥手，笃定肯定以及坚定地说：“不可能！放心吧，我现在都上小学了，学业是很紧张的，要转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妈妈要带我潜逃已经不像我小时候那样方便了。”

余生瞠目结舌地看着晨晨，满脸大写的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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