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别扭】的白少寒（2）

正如之前所述。

白叶是个很懒散的人，宅在家里煲剧才是他的最爱。

受此影响，叶未白难免也沾染上了一些这种疲懒性格，此刻他干脆就躺在了沙发上，口中嚼着零食，歪着头看着电视里的电视剧。

屋外天色早就暗淡下来了，舍不得柔软沙发质感的叶未白也就由着屋子里昏昏沉沉了。

电视的荧光在他眯着双眸的脸上忽明忽暗。

画面中，樱花树下花瓣随风摇曳，形成红色旋风。

风中，两人对立。

拉拉扯扯的少年少女相互对峙，他们的对话带着言情剧的特征，又似乎有些悬疑剧的味道——

“别走！”

“不，你爱的不是我，那是另一个人。”

“那也是你啊。”

“不，那是我的另一个……人格——但并不是我。”

“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因为——他已经被我杀了啊。”

“……”

“你——会爱一个杀了你爱人的那个人么？”

“我——”

而楼上，洗澡喷头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已经响起许多次了，即使看不到，叶未白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对于从农村而来的小孩子而言，太高科技的东西弄不懂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当然也并不值得羞耻。

但是他并不准备伸出手，至少——不是现在。

在他的小侄女——白少寒开口之前，他还不能采取行动。否则，不过是徒劳。

在对方喊痛之前就伸出手，是无法让对方得到教训的。

他们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甚至——反而会觉得你多管闲事而厌恶你。

人性便是如此——没人想要被当做需要帮助的弱者。

叶未白深知这一点。

……

……

十五分钟之后，或许是更久。

少寒从楼梯上走下来。

素白色的连衣睡裙，身上还披多了一件蓝色卫衣，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裸露在空气中的柔嫩肌肤带着潮红。

那并非是热水所激，而来自于寒冷的刺激。

敏锐如叶未白，很轻易便发现了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同一时刻，叶未白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小女孩从家中带来的衣服或许真的是完全小觑了这骤然而来的寒秋。

小女孩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子前，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微微抿了一口，身上的紧绷顿时舒缓下来。她端起杯子，就准备上楼去。

哎。

叶未白在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

“喂。”

“恩？”女孩回过眸来，看着叶未白。

“明天有空么？”

“我——”

“无所谓了。”叶未白打断了小女孩，专断地说道：“明天跟我去帮你把入学手续办好。”

“我自己——”

“听人把话说完是基本礼仪。”叶未白平静地打断了她，“顺便去给家里买些日用品——毕竟多了个人，家里各种东西都不够用了。”

叶未白看着小女孩，“回答呢？”

“恩。”默然片刻，平静地应答后，少寒就准备抬起脚步上楼。

“急什么。”叶未白又叫住了她，他懒散地坐了起来，伸手指了指与一旁的餐厅连着的厨房，道：“去煮些热水来喝。”

即使是长辈，叶未白的口气也实在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但是少寒并无半点抵触与反感的情绪传达出来。

她只是点了点头，放下茶杯，便默默走向了厨房。

而看着少寒的背影，叶未白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该——”

不该如此的。

……

……

说来奇怪。

叶未白不太“记得”关于少寒的记忆了。

与其说是记不得，或者说“找不到”更加合适。

正如之前所述，魂穿进入白叶身体的叶未白虽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一旦接触到事物，相关记忆就会像被打开阀门的流水一般流淌出来，自然而自然地充盈了他的脑海，从肢体记忆到脑海记忆都填充完毕。

可是少寒这个小侄女不同。

那些记忆的流水就像是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截断了一部分，只有其中一部分被唤醒，更多的却是蒸发不见了。

当然了，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人的记忆本来就在不断消散，三四年前的事情记不清也不罕见。

可带给叶未白现在的麻烦却是——他有些弄不懂小女孩对她这个小叔的态度。

通过一言一行，少寒对待的白叶的态度。

除了显而易见的厌恶，似乎还有着……什么……未知而又深层次……被埋藏得很深、很深、深得仿佛一旦被拿出来放在阳光下就被瞬间蒸发的东西。

除此之外，小女孩身上的“别扭”程度也远远超过了叶未白的想象。

按照白叶的记忆，小女孩的别扭是很自然的，可是……本来早该随着她的爸爸每隔一段时间回去见她，带她到处去游山玩水，而有所减退了啊。

即使不会减退，也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刺】——

落在叶未白的眼中的少寒——浑身上下布满了【刺】——那是一旦折断就连自己都会痛得鲜血淋漓的【刺】。

无数的【刺】裹着女孩，形成了一具甲胄，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现在的小女孩，简直就像是一只……刺猬。

“刺猬么……”叶未白咀嚼着这个词语。

对待刺猬，世人或许认为要以温和而柔软的态度，这样你才可能接近对方，对方才会将柔软而致命的腹部给你看。

这固然不错。

但是，那也是不够的。

因为——

“因为，我要看到的可不是什么柔软的腹部，而是——”叶未白喃喃道：“撕烂甲胄下面鲜血淋漓的伤口啊。”

“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叶未白肯定，“在我——白叶——所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看来……有必要去找一趟少寒的爸爸，我的哥哥——白融。

……

……

白融是个好男人。

无论是同事、老板还是下属，大家都这么说。

一米八五的身高，不瘦不胖的身材，虽然面容算不上帅气，但是在岁月与事业打拼的洗礼下，四十出头的他却也有着几分成熟男人的独特气质。

性格温和，待人友善，温文尔雅，虽然也会因一些事情而动怒，但总能很好地控制住脾气。

现在的他与刚刚走入社会的时候截然不同。

有着自己的房子与车子，有着自己稳定而且潮气蓬勃的公司，有着爱着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这样的他，是当年那个来到大城市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的毛头小子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梦想成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觉得幸福的事情么？

没有！

所以——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啊——

已经非常完美了，完美到或许快要溢出来了。

完美到——再多什么，那就太多了——甚至是——

“多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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