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方一段很冷的发言,现场的气氛被很微妙的尴尬所取代。
任桓之当即“咯噔”一声,快想想,必须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否则就要被误认为是冷感青年了。
这时候,老绅士做派的店长持着扫帚走了过来,要将这里的杂乱打扫一通。
而他的出现,可谓是救星般的出场。
夏莎见状立即起身:“店长,这里交给我......”
然而老男人很干脆地抬起手制止了她,并附上只能称之为和蔼的微笑。
“我又不是不能动的老骨头,我来就可以了。而且莎莎,妳今天提早下班吧。”
说这句话的同时,老人的目光是落在齐鹿白身上的。
“妳朋友可是受伤了,多花点时间在她身上如何?而且对方因妳而来,这时候可不能表现得太过冷落人家了呢?”
而且老人家可是看得出来,对方可是很依赖妳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如果是在担心工资问题,今天算妳满勤,不必担忧,因为莎莎平时也是个好孩子。”店长大手一挥,“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如果干不动了,还可以把全部事情推给小玉。”
“喂!店长————!”
老人语重心长道:“朋友啊,可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
最后轻轻往夏莎肩上一拍,老人从她手中接过医疗箱转身忙去自己的事情————而且还真把所有打扫工作全交给了新人小玉。
“哦对了,小玉,为了锻炼妳,今天莎莎的那份活也全交给妳了。”
“店长————!”
惠惠的小手又摸上了任桓之双肩,用力帮他**起来,而后者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如今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氛围来。
“呐,那个,老大......我们一起回去吧?”挠了挠脸蛋,齐鹿白有些怯生生地开口。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结伴回家了......老大,我受伤了耶,万一‘鬣狗’中途再折回来,我岂不是完蛋了。”
一开始音量还很低,生怕自己被无情拒绝。
可摸摸包扎在额头上的纱布后,齐鹿白似乎开窍了,懂得将之转变成优势来利用。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找得很妙,因为以“鬣狗”那个性子,不能断言绝对不可能发生。
或许是被她那种期冀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吁气,败下阵来的夏莎只能轻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妳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制服换下。”
“好————!”
这是到目前为止齐鹿白分贝最大的发言,任桓之甚至能看到对方屁股后面那条兴奋地上下来回晃动的尾巴。
“银狼”小姐,妳到底是狼还是狗啊?
“分明是一条忠犬......学长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吧?”
惠惠忽然靠了上来,贴着任桓之的耳朵吐气。
猝不及防间打了个激灵,耳朵痒痒的。
任桓之撇撇嘴有些不耐烦地将其推开,很快就换来对方一句“学长真是冷淡”。
他拍拍裤子上的灰起身,环视了一遍周围转头问道:“差不多该回去了,惠惠妳还要吃吗?”
“学长是把惠惠当成贪食的小猪了吗?”女孩说着鼓起了腮帮子。
“那就是没有,给我好好回答。”
说罢又弹了惠惠脑门一记指头,惠惠双手摸着有些泛红的额头,嘟囔着紧跟在任桓之身后离开,接着传来娃娃脸的服务生有气无力的“谢谢惠顾”。
推开玻璃门,门外的街道已经彻底黑了,街灯亮起。
没走出几步,夏莎二人也跟着推门而出。此时她已经换下那身侍者服,在略显单薄的校服外面套上一件深灰色的风衣外套,肩上拎着女式的小包。
风衣的衣角被夜风刮起,长及腰际的马尾胡乱晃动着,任桓之觉得这样的打扮意外适合对方。
无意间对视一眼后,他原本想拉着惠惠直接离开,可夏莎很明显也看到了任桓之,站在原地一愣后竟朝这边走了过来。
齐鹿白想紧跟过来,不料被夏莎伸手制止:“就和他聊几句,很快就好。”
大约走到半米的距离处停下,那对有些泛冷的眸子就这样直视了过来。
任桓之下意识挺直了腰,略微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来道谢的,多谢出手救下那孩子。”夏莎道。
“不,其实我并没有做到什么,实际将那人击退的不是学姐妳吗?”挠了挠头,任桓之尽可能让自己神情表现得自然一些:“而且如果是道谢的话,明明之前已经做过了。妳还帮我进行了治疗,谁也不欠谁人人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姐?”
“猜的。”
夏莎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想将任桓之整个人看穿。
末了,她叹了口气。
就在任桓之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夏莎又突兀问及:“我能询问一下吗?你......来破军是为了什么?”
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只是闲谈,现在即将进行的才是正题。任桓之能感受到这一点。
他不明白对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向自己询问这个问题的,以及出于何种心态这么问自己。
“不愿回答吗?”
“不,我只是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回答妳。”
说着任桓之思考了一会儿。只是一会儿。
“模仿一句电影里的话,我啊————”
接着,少年顿了顿。仿佛在酝酿出某股气势来。
“————我要成为破军的顶点。”
风声停了。
互相对视的两人之间,只有沉默的氛围被填充满。
从那对看似黯淡的眸子中,夏莎仿佛透过目光征问他“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说了之后就要行动,否则就只是漂亮话。
通往顶点的路总是布满荆棘。
任桓之不知道对方是否知晓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没什么好想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以最初见面时目空一切却又无比自然的语气开口。
然后————正面接下少女的目光。
夜晚的风声又开始在耳边呼啸。
“......是吗?”
伴随着夏莎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这场临时的会话结束了。
任桓之下意识看下表,原以为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对视,事实上也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
夏莎微微抬起手,挪动了一下手指,算是与认识没多久的任桓之打过招呼。
“......那,下次见。”
风声中,隐约传来少女的道别声。
在转身离开的她身后,齐鹿白亦是跟在后边亦步亦趋。
任桓之驻足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心底里翻腾起了思绪。
————这就是妳追求的吗?惠惠?
他下意识侧首,想要见到的女孩正将双手背在身后,歪头朝他甜甜一笑:“学长,我们也走吧。”
任桓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道一声:“哦。”
是好孩子该回家吃饭的时间了。
“我送妳吧......惠惠妳住哪里来着?”
“啊,惠惠家其实就住附近哦,就在隔两条街......”说道一半,惠惠中途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打了个激灵,瞬间将双手交叉摆出“禁止”的手势。
“不行不行,明明才第一天认识就想花言巧语打听惠惠的家庭住址,果然还是不行。而且让学长送回家什么的,对现在的惠惠来说果然还是太刺激了。”
该说是已经习惯于惠惠这种故作姿态的过激反应了吗?只见内心毫无波动的任桓之伸手就抓乱了女孩深褐色的短发,并催促道:“好了别耍宝了,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我可不放心。”
见着他如此从容,惠惠仿佛一下子也失去了调戏的兴趣,但古灵精怪的性子却没有因此褪去。
“学长这种做派,在惠惠这里加分很高哟。”她竖起食指在任桓之面前晃悠。
“我才不需要那种奇怪的加分项呢,好了赶紧领路。”
“是~”
惠惠拉着长音点着头,应下了嘱咐。
虽然她是应下了,可任桓之总感觉她没有诚意。
“所以说不要拉长音,也不要卖萌。”
“好~”
任桓之瞄了一眼她那小巧的脸蛋,看到惠惠眯起眼睛好似很高兴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也是放弃了继续叮嘱。
惠惠当然没有乖乖地领路,显得很粘人般不停在任桓之身边打转。
对于这位只是今日初次见面的学妹而言,任桓之总觉得她表现得亲密过头了。
秋天夜晚的风已然能吹得让人抖擞,行走夜路的二人下意识裹紧了外套。
大约走过了两个街区,他们最后在一处住宅区前停下。
这里似乎是老城区,小区内的小公园显得破烂,更多的设施也是年久失修。
附近的公寓整体偏向老旧,昏暗的灯光在半空中聚成点点萤光。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
“学长,到这里就可以了。”
任桓之本想再送惠惠进去,却不料才走几步便遭到了一直领路的女孩的制止。
惠惠站在他面前,双手依旧交叉摆成“X”型的模样,一张小脸上难得展露出严肃的表示来。
只见惠惠叉着腰,叹了口气道:“学长呀,拜托做事前动动脑子呀,惠惠可不想明天被爸爸追问‘昨天送妳回家的那个野男人是谁’,惠惠还不想被误会早恋呐。”
语毕,惠惠便侧过头去。
面对着稍微有些露骨的发言,任桓之竟一时语塞。
他挠挠头后退了几步,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会给人家带来一些困扰。
“那,就这样......”
“好~谢谢学长今天送我回来~”惠惠挥舞着手臂向任桓之道别,过长的袖口随之 来回摇曳。
“那么,就让我们从明日起,为了学长征服破军的霸业,携手奋斗吧。”
握紧拳头最后做出努力状后,惠惠便转身跑开了。
任桓之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霎时间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觉得今日一天的经历可真是奇妙啊。
明明只是刚认识不到半天的女孩,却意外相处和谐得仿佛相熟很久的友人。
那么,对于那名女孩,自己又该怎么看待呢?
当某个念头迸出脑海的瞬间,任桓之毫不犹豫的行动了。
“呐,我说,惠惠......!”
“......嗯?”
女孩因为突然被叫住而下意识停步转头,紧接着她对上了任桓之那复杂的目光。
任桓之站在冷风中,深呼了一口气。
“惠惠,我————可以信任妳吗?”
惠惠一开始愣住了,但当她看到对方那近乎于坚毅的目光时,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的她,随之展露出暧昧的微笑来。
“......学长在说什么傻话呢,当然可以啊,谁教惠惠————”
“————是学长可爱的学妹呢?”
自称为“军师”的女孩宛如小鹿般轻盈地跑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前,任桓之一直盯着她娇小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惠惠那古灵精怪的笑容。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了。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意,任桓之朝着雨后的夜空长吁了一口气。
“回家吧。”他说。
转学第一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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