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火之三

少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但她现在已经醒了，手上还有一个已经泛红的苹果核，看到它，胃里不由得有点发酸。

她翻下床，迟钝的四肢没来得及跟上大脑，于是少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想翻起来，但却完全拿不出力气。

“唔……额……”

她瘦弱的臂膀拉住了床沿，借助柔软物体的弹性势能，她最后还是坐了起来。

我在哪儿？

因为方才的动作过度剧烈而有些疲劳的大脑发出这样的疑问。惨白的日光照耀而下，她看清了橡木地板的反光，看清了那个孱弱，无力而瘦小的身影。

她眨眨眼，反射的影子也眨眨眼，她吐吐舌头，反射的影子也吐吐舌头……几番确认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她已经不是他了，不论“他”是如何死亡，再如何到达了这副“她”的躯体里面，那个自己都已经不是自己。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

然后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差点没疼出声来。

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无以复加的真实。

奇怪的是，这副迟钝的身体似乎并不十分感到惊讶，仿佛连灵魂都与这副身躯自动的匹配了起来。

暂且不提别的，少女微微颤抖着右手，胆战心惊的把它伸向被床单包裹住的小腹处。

左手也暂时放开床沿，伸向了自己的胸部。

就在她反复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女孩子时，房间门被冷不丁的推开了。

“早安，僵尸小姐。”

受到惊吓的她赶紧缩回了手臂，看向在门口拿着早餐盘对她说话的青年。

“……啊，唔唔……”

她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音节，罗把盘子放在一边，走过去把她重新抱回床上，全然不顾她已经满脸通红。

“……看来睡姿还真是很糟糕呢，不过肌肉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对，差不多……”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少女突然想起来那个奇怪的字眼。

“僵……尸……”

声带被挤压着发出这样的声音，起初还没有意识到，直到感觉到咽喉处的异样感，才意识到现在终于可以说话了。

她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一点印象，那些出现在影视作品中的艺术化生物，嗜血而愚蠢，大多数只是主角们入门程度就能应对的炮灰。

但……为什么这个形容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少女决定不再细想下去，她再次回想起了“他”曾经吃过的豌豆炖猪蹄，于是用那还是不怎么灵便的双腿带动身躯从床上下来，走向放早餐的柜子，少女一开始甚至险些被过长的蓝色头发所绊倒，但还是歪歪扭扭的走到了目的地，草草披在身上的床单也落在了半路，但少女无暇顾及那个，她怕一旦蹲下去捡，就没力气再站起来。

她把手伸向盘子中间被切好的面包片，迟钝的味蕾传来木屑般的味道，但饥饿的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她不断的咀嚼着薄薄的面包片，甚至连手指上残存的残渣也不放过。就在她小口小口的舔舐手指时，迷离的目光在无意中看到了胸前的创口。

这道伤疤如此之长，几乎成四十五度角将她的胸部切成两半，伤口还很新，线也没有拆掉，更没有丝毫愈合的痕迹。

她试探着摸了一下那里，传来了迟钝的，不真实的痛觉。

面包已经告罄了，但她并没有放过那杯咖啡的打算，杯子被拿起来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了一张纸条，幸运的是上面的文字她在还是他的时候就能读得懂。

〔衣服在衣柜〕

直到看到纸条，少女才意识到，自己还处于全 裸的状态。

于是她用已经不那么迟钝的手臂拉开衣柜，一整排空空荡荡的衣架，只有在最右边挂着一件被袋子装起来的衣物。

上面用白色的颜料大写着“J·D”，她吃力的打开用

来装衣服的黑袋，发现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连衣裙或者别的什么，是一件橄榄绿色的女式军装。

少女先给自己套上了内裤，但却死活扣不上自己的胸衣，大概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穿过吧。

一想到之前世界里的他要穿上这种少女粉款式的胸衣，她就感到一阵恶寒。

算了，反正本来也没多大，不穿就不穿吧，未来是属于放的开的人的。

一边胡思乱想，少女一边穿好了自己的衬衫和军裙，最后穿上了对她而言略大的低跟短靴。

看来……这身行头很可能就是日后的打扮了。

她对着半身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最后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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