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火之四

楼道里的光线相当昏暗，大概是因为所有向阳处的窗帘都被拉上的原因。

少女用手扶住墙，缓慢的往下走，摆脱最初的尸僵之后，她已经可以用略显抽搐的姿势开始运动了。

木制楼梯似乎有些年头，当军靴踏在上面时，它们就整齐的发出抗议的声音。

——不会下一秒就坍塌吧？

她的脑袋里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就在反复推敲下一步的落脚点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放在楼梯左侧的油画。

那副油画明显被火灼烧过，相当一部分的画布已经变得焦黑，一些油彩化开来，附在狰狞的破坏处。

少女停住脚步，她发现那副油画上的男主人公有点眼熟，但燃烧的热浪烧毁了他的半幅面庞，只留下被凝固的颜料所玷污的剩余部分依旧在柔和的微笑。

而女主人公所在的半块画布几近碳化，腰部以上的部位已经难以辨认哪里是背景，哪里是长裙了。

少女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习惯性的想抚摸年代久远的物件，但她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掌拉住，仿佛是被隼鹰攫住的麻雀。

“别动。”

握住她手腕的男人低声说道，他的声音沙哑粗重，犹如废墟之上起起落落的乌鸦。

“……抱……抱歉。”

她心有余悸的说，同时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他的脸并不如传统上的英俊，而是洋溢着一种过剩的严肃；但这并不意味男人的长相失意，因为那些溢出的肃穆使他更加孔武和隐忍，仿佛一头笼中的困兽，收起自己獠牙的同时，不忘展露自己锐利的指爪。

他的身材与他的容貌相当匹配，魁梧的让人觉得恐怖，健硕的肌肉在他薄薄的衣衫之下蜿蜒。

天知道这楼梯是怎么支持这个身高几乎超过两米的男人的。

“复生之后，你幸运的保留了灵魂，我是不是应该这样说。”

“……？”

少女收回因为先前被大力攥着而有些疼痛的手臂，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下楼，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地方，大概不好聊天吧。”

他把手收回腰侧，少女发现那里有一个棕色的皮套。

那形状……分明里面装的是一把硕大的手枪。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感受到背后投来的目光，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少女，他的虹膜和他略长的头发都是棕色的，带着犀利的光泽。

被这种目光刺了个对穿的少女赶紧慌里慌张的跑下楼梯，却差点因为地面上一个年代久远的木瘤而撞到正从拐角处往楼梯上走的罗。所幸青年敏捷的拉住了她的肩膀，不然她一定会从二楼的护栏上翻下去，倒霉的摔断脖子。

“……谢谢。”

“话说的流畅多了，不过你恐怕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吧。”

青年眼角带着笑意，开玩笑似的拍了拍杰尔的肩膀。

“我的名字是罗·扎卡尔，这个是我的上司杰尔·德亨特，灰烬小队在斯拉坦托卡的分部欢迎你，僵尸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背后那扇落地窗窗帘的缝隙里，照进了第一抹清晨闪耀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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