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旧事

“...是啊，结束了。”

罕见地，路米诺斯居然没再争辩什么。

他面色苍白，语气出奇地虚弱。

“非得校长出面这混蛋才服软吗？”

在别人看来似乎是老疯子被校长压迫着才最后变成现在这样，但陆澪却很清楚，在殿主提及十二年前后，从那时开始，路米诺斯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失魂落魄、沉默寡言。

“是我的问题...对不起，洛锋。”

他直呼着院长的名字，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光明圣堂】。

“还有，乖...陆澪同学也是，以后不用来【极光殿】了，这十天辛苦你了。”

他朝着陆澪笑道，没有再称呼他为徒弟。陆澪回应着，抬头看了老疯子一眼，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面若死灰，他僵硬地笑着，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

就像是一条和别的狗狗吵架到头来却被戳到痛处的哈士奇一样，来的时候有多洒脱，站在原地的时候就有多失落。

却莫名地让陆澪感到有种...心底被刺到的感觉。

......

“路米诺斯既然那么说了，那这次试炼就算提前结束了吧。”

讲座结束后洛锋就将陆澪带回了【弈剑阁】，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还有几天的时间陆澪你自由安排好了，作为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之后我会传授你我所精通的一切。”

“路米诺斯老师...他没事吧。”

“放心吧，那个老疯子一直都很坚强，放着他随便蹲在哪里发个几天呆就变回原样了。”洛锋说着，语气有些复杂，“他经历的绝望可多了去了。”

“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历史冲散的一件成年旧事罢了。”

突然被陆澪这么问，洛锋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随之苦笑一声，回答道，“有些事情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嗯......”

陆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

“今天早上我看到全过程了，那个传说中的路米诺斯比我想象得还要烦一点...不过还是本小姐的导师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他气走了。”

中午一回到别墅里多露就有些兴冲冲地和他重新提起了早上的事情，“陆澪同学你上午站在殿外也很像个傻子你知道吗？”

“......”

对着这一副唯恐天下不乱样子的多露陆澪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老疯子说结束了，这对你也有好处吧？起码不用每天都去那里遭罪了。”

“是吧......”

陆澪笑着，心思却依旧不在这里。

路米诺斯前后是从疯子变成了败犬没错。

可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错的，一路固执到死。

可是他固执着的是什么呢？

没有知道，可似乎也没人去关心过。

人们只觉得他是个疯子——仅此而已，陆澪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不明白路米诺斯那时承受着巨大悲伤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对他而言，路米诺斯其实也没有导师们口中所说的“毒瘤”、“校园垃圾”那么可恶，他只是单纯觉得路米诺斯很烦而已。

天天和他套着近乎，天天喜欢跟他吹比。

天天拿着自己着所谓"天赋异禀的徒弟"当挡箭牌，满是底气地向着各个分殿为所欲为地炫耀着，又因为院长的责骂而梦醒，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与其说是毒瘤他更像是个熊孩子，有家长在一边就一副心底没逼数的模样，一旦被揭穿就一脸的难看至极，喜怒哀乐完全外放着。

......

左想右想他还是想去见见路米诺斯，陆澪索性在晚点的时候选择了出门，脑子里回忆着路米诺斯想要他和自己孙女见面时留下的住址摸索了过去。

——不得不说，殿主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

因为陆澪最终摸索到的地方也是一栋别墅，居然还比多露的要隐隐大上不少。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花园因无人打扫长满了杂草，爬山虎渐渐爬上了墙壁，使得这栋屋子和附近不太远的几家显得十分地格格不入。

日落时分倒是有了几丝荒凉的感觉。

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敲了敲门。

门内的人似乎并没怎么注意到陆澪的敲门声，一直到陆澪敲了第三次，才有人给了回应，慢慢悠悠地下了楼。

“爷爷你终于肯下来了吗......”

对面传来慵懒的声音，同时大门也被打开......只见白发散乱开的少女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和一条裤管大了不少的超短裤，嘴里叼着一根冰棍没精打采地打开了房门。

嘴角还沾着零食的碎屑，似乎她在家里根本不注意形象似的。

内衣在胡乱扣起的衬衫下似乎还若隐若现。

“陆陆陆陆陆澪！”

猛地少女回过了神，门被重重地关上，紧接着是慌忙作响的脚步声，途中脚步的主人还摔了一跤发出痛苦的哀鸣。

不多久门再度被打开，少女已是扣好了衬衫整理好了仪表，脸色微微发红地轻打开了门。

“小陆澪来了啊...不进来坐坐吗？”

“嗯......”

陆澪迟疑了一阵，随后进了屋子，回想起前面一分钟尴尬的情景不由干咳了几声。

“屋里的环境...小陆澪就将就一下吧，因为最近拮据没请到人来打扫..哈......”希露亚在粗暴地横扫过垃圾给沙发腾出位置后就去泡茶了。

屋内的环境同样有些脏乱，零食包装被很随意地丢在一边，之前希露亚似乎是在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吃着零食，朝着餐厅的桌面看去，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塑料小人的包装盒。

《游戏〇生》休比珍藏版...以及《我的妹妹是〇漫老师》的妖精老师......看起来价格似乎想当不菲。

石锤了，这个学姐就是御宅族无疑。

“那个...路米诺斯老师现在还在这里吗？”

陆澪讪讪地问道，他去过【极光殿】，神识扫了个底朝天连密室都没放过，都没见路米诺斯的身影。

“爷爷啊...他在屋顶发呆呢。”希露亚说着，“他一不爽就会站在屋子顶上发呆，有时候一蹲好几天，想让他下来他都不下来。”

“......”

“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呢，上一次爷爷站在上面发呆还是一年半之前。”

“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将泡好的茶放在茶几，希露亚凑近陆澪，问道。

“今天早上老师和我去【光明圣堂】，和殿主发生了争执......”

“是他自己搞事吗？那可怪不了别人。”听到【光明圣堂】希露亚面色微变，但很快又笑着回答，“不过爷爷一向很乐观的，吵架就跑上屋顶哭还不至于。”

“他们说到了十二年的某年事。”

陆澪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他们还是和爷爷说了吗...明明当时院长爷爷说过不会再提及这件事的......”

茶几动了一下，陆澪侧过头，希露亚似乎很不平静，好像不单单是老疯子，那件事对她的人生也有着想当的影响似的。

“虽然可能会很失礼...但是，能告诉我吗，十二年之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

时隔半晌，希露亚叹了口气，又重新接受了事实。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呢。”

她朝着陆澪笑了笑，但脸上有抹显而易见的淡淡忧伤。

“既然你现在还算是爷爷的学生...还特地过来了，那告诉你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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