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转动

德娅的话语飘荡在空荡荡的店堂之中，两者稍作沉默，艾登便先入座了，而诺伊看着其入座后，也跟了上去。

幽暗的灯光之下，相互之间没有问候，也没有交流，唯有四者围坐在那里，以及桌上那四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

光线衬托着德娅那精致的脸庞，其脸上一直挂着一抹微笑。此刻，她的那双紫目打量起了机械地坐在桌前的那三位。

她举手投足之间便轻轻握住了那银色的把手，将其轻轻提起，小口一抿，醇香便在此间回荡开来。

新鲜出炉的面包，软硬适中，两片之间那入口即化的酱汁却是那么坚硬。只见一双黝黑粗壮的手，一把抓起，野蛮地塞入口中，而后一口咬下，用力地一把扯开，大口咀嚼着，无意之间那手上剩下的半截已被揉成了一团。

咖啡的香气洋溢着，飘散着，沁入着，诺伊那白皙的小手，忍不住地从台下伸出，握住银色的把手，不断摩擦着。

而艾登此刻却是一把抄起那精致的杯子，咕噜一声，咖啡已大半入肚，汹涌的苦涩似是引不起一丝波澜。

细细品味，终将划过，那一瞬淡去之后，德娅缓缓地放下杯子，双手相握，依旧带着浅笑，似是等待着什么。

良久的沉默，了无生气。咀嚼声、摩擦声、碰撞声，以及那一抹浅笑都凝聚在僵硬的空气中。

忽然间德娅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随之摇晃起了脑袋呐呐自语着，话语间隐隐带着那一抹哀伤，“是不愿以它们作为筹码，还是不愿去面对？也罢……”

她再次捧起了咖啡，却是抿了一大口，苦涩随即相伴而至，她开始说起了故事……

曾经，

有一个注定是炮灰的存在，在绝望的营地里等待着明日的永眠，但是那一天好似那么的遥远，身边的存在，一个个抹除，又有新的存在被输入，又被抹除……

看着那输入与抹除，它在绝望的营地里计算起了时间，观察起了星空，记录起了潮起潮落……

细数那些擦肩而过的存在，它已然记不清了，但是它真的记不清了吗？

不，那些擦肩而过的存在，那些潮起潮落的瞬间，却都被它一一铭刻了，只不过这些埋得更深罢了，深到它甚至以为忘记了……，

光阴消逝，你开始了忘记，便会开始飞逝，而那一天也就到来了。

那一刻，恐慌，畏惧，将那些名字一个个揪起，罪恶与温柔在那一瞬间碰撞。其实那一刻也没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一切的归零。

然而，却从来没有归零这一说，因为它无法去改变，只有被改变。

那一刻，它改变了，大闹了一场，结果嘛，也不知道。

反正，这条路上从来没有结果！

德娅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那双紫目依旧望着面前的那几位，注视着那些早已停顿的动作，再次陷入了寂静。

但是这次寂静却没有持续太久，艾登猛地将面前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而后爽朗地笑了起来：“真是一杯好咖啡！我给各位讲一个故事吧。”

曾经，有一个活在梦里的存在，在来到的那一天，便被称为幸运儿，获得了弥足珍贵的机会，本以为能闯出不一样的时光，不一样的路却只是在大海之中，溺亡而沉醉着。

“咖啡是好咖啡，但三明治不是好三明治。正巧，我也有心听到过这样的故事。”那双黝黑的大手猛地搅动着杯中黝黑的液体。

曾经有一种物质，被涂抹在两种坚硬的金属间，在高温中融化，而后两种金属便在一起了。

你说，这种物质是不是很神奇？

一直沉默不语的诺伊突然之间开了口，其眼神依旧那么空洞。

“是不是好咖啡，是不是好三明治我不知道。但是这假面却是随风而逝了。”

曾经有一样东西，它非常神奇，看不见，摸不着，轻如鸿毛，重如泰山，可以让你享受到自由和尊敬。但是一旦拿起，就放不下来。会沉醉，会癫狂，会为之付出一切。

哎……曾经的曾经在哪里呢？

“不愿面对，只是不想罢了。”那双黑黝的手紧了紧，杯中那黝黑的液体旋转地更快了，“还有太多的眼神不能去摧毁。”

“还有太多的希望不能去扼杀。”

“还有太多的同族要照顾。”

说罢，艾登掏出那一叠褶皱的薄纸，“然而出卖一切，却只有怎么一点。”

“然而欺骗一切，”诺伊掏出了那枚闪耀的徽章，“却只有一块铁皮。”

“然而承受一切，”博毅从那件工作服，抠下一个黑漆漆的金属件，他抠掉了油渍才露出了一丝光泽，“却多了一份责任。”

静静地听完这一切，德娅忽然起了身，那温柔的脸庞忽然变得清冷了起来，她看着隔桌淡淡地说道：“姐姐！”

而此刻的凯娜尔已经将头深深埋下，一声不吭地呆坐着。见到凯娜尔的样子，再回头看着同样低着头的三位，德娅缓缓开了口。

“然而当你们觉得自己很苦很励志的时候其实这世上还有比你们更苦更励志的存在。”

话音刚落，德娅刚想做些什么，但是身体猛的一抽，踉跄着弯下了腰，紧紧捂着胸口。恍惚之间好似有一根藤蔓缠住了执念，一道意念随之涌出：初愈，勿动。

这是一道来自于灵魂深处所在，众生意志所传来的意念。此刻的德娅，其灵魂已是以众生意志为根基底层，而执念与本我并行于其上。

刚刚恢复的执念就调用了力量，此刻的她根本无法承受其所带来的痛苦，不过她咬了咬牙暗道：“这是您给我的任务，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没关系，我坚持的住。”

那根束缚着她的藤蔓抖了一抖，随之一道意念涌出：荣幸。

随着意志不再阻止，执念一下子瘫倒了下来，努力蜷缩着，那剧烈的苦楚折磨着她，就在其快扛不住时，一双冰冷的手抱住了她。

“傻瓜。”

看到德娅的神情，莫瑞尔刚要起身却看到德娅再次站立了起来。那惨白的脸庞微笑了一下，而后在其背后那独一无二的白色印记随之浮现，化为了白光。

随着那道白光的闪过，诸位的意识瞬间被牵动，一道道画面随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同样在这座学院，同样在这座城市。

一个年迈的学者倒在了街角，陷入了沉眠，在形形色色的同族冷漠地走过他之时，众人目睹了他那漫长的千万年岁月，那乐此不疲的实验，最落寞的晚宴，最悲凉的雪夜，最后一切都定格在此。

“徒弟？”

“我在想师父明明那么有才华竟然屈居于此，等我有本事了一定给师傅造一个最先进的最好的实验室！”

一座巨大的医联分部，一个年轻的身影在天台上西斯底里着。

“明明大家帮我买断，是想让我………”

不断重复的高喊，让众人看到了一个充满抱负与激情的他，一步步被同化走上了不归路，温暖人心的话语渐渐冰冷，激情被一点点的磨灭，开始为希望标上价码，为阳光标上代价。

“而我却成了一个恶魔，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罪孽……”

中心区的奢华建筑中，一位女子忽然看到一边名为“艾瑟奇人员安排请示”的文件。她快速翻阅着很快便在调出名单里看到了一个名字“诺伊”。

在她停顿的片刻，众人看到了这名女子从落魄至被处理，到之后被诺伊所救进而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那一天，面对着诺伊的目光，其毅然决然地拿走了属于她的所有身份牌，转身不再回头，不再回到那个温馨的地方。

“哎……”

这名女子不断**着这份文件，一次次翻开，又一次次合上。最终，她似是非常愤怒地抓起文件，在文件的下部，数十个格子的中间部分，那个属于她的格子上，盖上了无异议和自己的名章。

而后，她筋疲力尽地瘫坐着……

画面在这一刻停止了，筋疲力尽的德娅坐在位子上，喝了一口咖啡缓了一缓。

“有些人天生要面临很多的磨难也有些人一生都走的很顺畅这是轮回的必然当你非常不幸的时候应该坚持用自己用双手开辟一条道路来。”德娅捋了捋紫发，“只有这样才不会草草落幕，也只有自己想要活着自己想要变得更好才能真正的活下去过的更好。”

“我是什么？为什么能让你们看到？只是一个代言人罢了。一个从某种方面已经和焉虚之主同样的存在而已。”执念与本我忽然一起调用着力量，一道白色与黑色相结合的印记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世上从不缺乏战争虚伪的和平也只是平衡谁也不知道什么“意外”会破坏平衡。但是有些人会选择在这动荡的世界生存下去他们可以失去所有的东西唯独不能失去的便是活着的信念。”

德娅微微停顿，看着众人的投来的目光。

“而且，这里的平衡可是已经被打破了，所以是想继续享受和平的余晖，还是加入这场伟大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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