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倒计时

“抽水管的直径是两米，倾斜角三十度，徒步走完全程需要的时间暂定十五分钟，当然，如果教会那边核心过载的话，搭配上那个超高速的水流速度，走完这个全程一分钟不要，但是我想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希望借助水流的力量，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以晴一边查看着自己面前复杂无比的各项参数，一边给屏幕那边的两个小弟通报着情况，利用脑子中熟记的各种公式，这些数据很容易就能在脑子中计算出来，人类传承千百年的知识成果在这种时候充分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此时此刻，在蓄水池水面底下五十米的最深处，一道灰蒙蒙的白光在一片黑暗中显的分外醒目，由以太构成的【无名之雾】在古悟的精细控制下，不停地排斥着周围涌动而来的水流，给雾气中的两人勉强留出一片可以行动的空间。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下水之后我感觉还挺好的，雾气的坚固程度比我想象的要好的的多。”

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边以太的流动，在古悟的眼中，此时的【无名之雾】完全不会掉链子，这片由雾气构成的密闭空间就是这片水底最安全的地方。

“没什么问题就最好，我这边刚才给你们计算了一下能够使用的氧气，应该还能撑个二十分钟左右。”在面前的虚拟键盘上随意按动了几下，很快，一个被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出来的倒计时就出现在屏幕的右上角，伴随着古悟下一步的迈出，红色的倒计时很快也开始了自己的计算。

“倒计时归零，你们就要嗝屁，虽然我说全程只要十五分钟，但是还是要麻烦你们注意一下。”

“嗝屁吗？以晴，我听说在水里面溺死的尸体会被水泡的面目全非，你说到时候认领尸体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屏幕上，属于古悟的那个红点已经越过了抽水口的入口位置，到现在为止，水下的两个人也算是正式开始了这趟水下之旅，男人对着屏幕这边的安以晴轻松地笑着，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讨论自己的死亡这种严肃的事情。

“古悟——”

“嗯？”

“我没和你开玩笑。麻烦你对和自己的性命有关的事情上心一点。”

虽然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是安以晴的脸上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冰霜，即使隔着面前的这一块虚拟屏幕，古悟也能切身感受到女人话语中的那一份怒意，感到有些无奈，他只能耸耸肩，企图糊弄过去。

“整个人完完整整的回来，我这个要求应该不高吧。”

伸出手拿过一边还剩下的半杯咖啡，然后仰头将杯中的黑色液体一饮而尽，很快，一抹浓烈到化不开的苦味瞬间在味蕾处爆开，让女人那双好看的青色的眸子中露出一丝厌恶的味道。

“对，不高，所以我尽量给你达到要求。”

对于安以晴的这句话没办法表示反对，古悟将头转到一边，不再去看屏幕那边的安以晴，在男人的眼中倒映出的，不再只是单调的灰色雾气，而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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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之上，距离这片通讯中枢几公里远的皇后区医院内——

“嗯？巴多罗买，你的朋友已经走了吗？”

约翰推开病房的大门，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巴多罗买，感到有些好奇，男人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看见刚才那个来找巴多罗买的黑皮肤男人的身影。

“嗯，走了，他妈妈还需要人照顾，不能一直呆在这儿。”

仰起头，发现正在叫自己的人是约翰后，巴多罗买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屁股往椅子另一边挪了挪，然后用手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约翰可以坐下。

“走了？嘿嘿，那让我猜猜，这个月是不是要找我借钱去吃饭？”

坐下的动作很干脆，约翰对着巴多罗买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就直接扑到巴多罗买的身上，男人一只胳膊夹着大叔的脖子，脸上还带着一份调侃的笑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借我几个银西佛吧，我现在能动的钱刚才全给他了，他一个人照顾他妈妈也不容易。”

“啧，真是拿你这个活菩萨没办法，你说说你有哪个月没找我借钱的吗？”

“呃，上上个月吧，我记得我是找西蒙借的。”

“那也没啥区别啊，我说，你这种救济站一样的行为是不是也该改改了，三天两头就给街上那些乞丐啊啥的给钱，给钱就算了，一给还一大把，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

似乎早就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约翰松开夹住巴多罗买的胳膊，然后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账户卡，轻轻地放在了大叔的脑袋上，动作极为娴熟，看起来这样的动作他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对啊，我是个傻子，但是我也只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这座城市变的更好一些，我想只是驱逐亚种并不能做到我要的那种程度，将亚种产生的根源给铲除了才是关键。”

有些笨拙地从头顶取过约翰递过来的账户卡，巴多罗买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折着卡片的一角，卡片的表面在窗外金色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的光芒显的有几分炫目。

“那也太累了吧，而且巴多罗买，你没听说过战前世界的一句古话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这样做只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而已，以后该堕落的人还是会堕落，这什么也改变不了。”

显的有些放松，约翰整个人完全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男人在座位上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那张帅气的脸庞看上去满足的不行。

“即使这样，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吧，这样至少可以延缓他们堕落的时间，绝望这种东西，能少感受一秒是一秒。”

“再这样被你借钱借下去我怕是要先一步感受绝望了，家里已经给我提过好几次意见说我花钱有点厉害，你是没看见我们家老头子当时那个表情，哎呦喂，看那样子如果我不是他儿子，我估计他能杀了我，真是个小气鬼。”

“那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转过头，对着旁边发牢骚的约翰露出一个笑容，大叔的半边脸此时刚好被阳光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说有事找我，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什么事？”

“呃，这个嘛……”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约翰现在的样子显的有几分难堪，犹豫了好久才说出下半句话。

“是关于犹大的，她还是不愿意归队，虽然我已经给她说明你们的情况了，但是那个丫头的态度很坚决，没有给我一点挽留的余地，所以之后对于那个罪王的讨伐战恐怕人手会很不够。”

“这小丫头脾气还是这么难搞，当初把约书亚的【海拉】交给她的时候我就知道犹大这个名号给了一个很麻烦的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对于约翰带来的信息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巴多罗买转过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对了，我记得犹大她曾经挑战过彼得的对吧，那场谁赢了？”

“你这不是问了个废话吗？彼得是谁？犹大就算再特殊也不可能赢的了那个妖怪吧。”对着巴多罗买摊了摊手，约翰给了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答案。

虽然都是被叫做使徒，但是彼得那个家伙似乎一直以来都是特殊的，在一年的大部分日子中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即使是圆桌会议也不用参加，这个男人的任务，自始至终只有呆在教皇的身边，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守护的职责。

掌握着被叫做【奥丁】的神剑，曾经单人战胜过七罪王中的最强【傲慢】，彼得这个人，在整个巴别塔流传的形象中，代表的只有两个字——无敌。

对于这样的一个怪物，花若语当然不会有任何胜算。

回想起那个下着暴雨的下午，花若语满身是血地被教会的后勤人员抬着回来，全身娇嫩的皮肤几乎被以太的剑刃撕碎，脸上的鲜红血液没有一刻停止过流淌，即便如此，女孩的手中依旧紧紧地攥着那枚黑色的教具戒指，那是约翰第一次见到女孩的脸上充满了如此的兴奋。

“子桓哥哥，这一次，若语我给自己机会了哦。”

只有十二岁的女孩用娇滴滴的声音对名字还是花子桓的约翰这样说道，像是炫耀某种成果一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花若语躺在那儿对着同样还是孩子的约翰晃了晃拳头。

“这样，我就有时间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愿望？这个傻妹妹，对于这种东西还真是执着，也不知道印乐大师有没有给她一个合适的答案。”

使劲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没有让自己在回忆中消沉，约翰抬起头，看向医院走廊洁白的天花板，眼中的世界，一切未曾改变，花若语依旧还是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子桓哥哥的傻妹妹。

“想想也是，谁能干的过那个彼得啊，不过犹大她十二岁的时候就敢做这种壮举，这我还是相当佩服的。”突然，巴多罗买赞叹的声音在一边传过来，虽然犹大一直不愿意服从组织的规定，但是对于这个女孩子的能力，大叔一直都没有怀疑过。

“这不是壮举，是自杀！作为她哥，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因为这种蠢货行为一身是血的被抬回家，那看的我是真的难受。”

伸出拳头，使劲地砸了一下巴多罗买的大腿，约翰的眼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严肃。

“是是是，都知道你约翰是个好哥哥，不过你那个好妹妹可是要把我害惨了啊，我整条左胳膊到现在还是一碰就疼，烧伤是真的很痛苦。”

“所以我这不是给你送慰问费来了吗？一张账户卡还不够收买你的吗？”

“意思是我不用还咯？”

“难道你什么时候还打算过还我钱？”

“这是你说的啊，那我就不还了。”

带着几分疑惑看向旁边的巴多罗买，看着大叔努力憋笑的笑脸，楞了好几秒钟，约翰才算反应过来。

“不是吧，想不到巴多罗买你个浓眉大眼的**崽子还学会给我下套了，居然让我自己说出不用还钱这种话，不行，你必须给我把之前借的一起还光了。”

头顶的白炽灯光一闪一闪的，似乎电压有些不稳定，但是这并不妨碍在医院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上，两个男人扭在一起，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欢快的笑声洒遍了每一个角落，谁也没办法想到，现在在这里的像两个小孩一样的男人是位于整个阿斯嘉特顶点的使徒。

很多时候，神的使徒并不是神，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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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大人，程序的启动还有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各区域电压已经降低，各个通讯中枢的核心随时准备处于过载状态。”

夏娃此时就坐在西蒙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一双由数据流组成的漂亮小腿不停地摇晃着，少女此时一边飞快地统筹着整座阿斯嘉特的电量供应，一边对着身后的西蒙进行口头汇报。

“看这个样子，等下会来一场全城大停电啊。”

“我想西蒙大人您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在安全系统升级过程中，的确会存在一分钟的全城停电过程，到时候所有的机器都会暂停运转。”

“搞出这么大的一个动静，也不知道教皇陛下会不会找我麻烦。”拿过一边装满红酒的高脚杯，西蒙轻轻地对着杯沿的位置抿了一口，“不过升级安全系统这种东西嘛，他应该也不好说啥。”

“那岂不是西蒙大人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可以这么来一次？反正也没人能责怪您，说回来，夏娃我很想看看晚上没有灯光时候的阿斯嘉特。”

“夏娃你说这种话让我很开心哦，终于有了一丝人类的模样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看看的。”

“真的吗？”

“我说话向来算数，不过现在，我们得先把这次升级给应付过去。”

男人躺在软椅中，对着一边的少女举了举自己的酒杯，嘴角的笑意有些掩饰不住。

“是，西蒙大人！”

少女带着欣喜的声音在整间参谋室内一直回荡，轻轻地跳下办公桌，随手调出一块虚拟屏幕，伴随着夏娃手指的落下，一个一分钟的倒计时很快就出现在西蒙面前的大屏幕上，秒针计数时那个节奏感十足的嘀嗒声在此刻径直穿透人类的耳膜，直达大脑的深处。

“那么，开始吧，这次的全城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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