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坏人

“少爷，您怎么今天过来也不先打声招呼，我好提前给您准备好茶水这些东西。”

穿着一身和服，脚下还踩着木屐，一个看起来已经三四十岁的小胡子男人匆忙从身后的化工厂中走出来，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份尴尬，木屐踩在地上还会不停发出一阵“哒哒”的嘈杂声，就在男人视线的尽头，站着的正是穿着一身浮世绘长袍的源镜月。

“不用这么麻烦的，橘守部先生，我这次过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麻烦事，只是单纯的过来看看而已。”

脸上带着一阵从容的微笑，源镜月朝着面前的这个小胡子男人稍稍弯了弯自己的腰，算作是自己的行礼。虽然身份已经是这个巨大家族的管理者，但是作为年纪偏小的后辈，源镜月在这个资历丰厚的长辈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到位。

“不不不，少爷您可别这么说，您现在是整个源家的主心骨，我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慌忙朝着源镜月弯腰的方向微微侧身，橘守部完全不敢接受眼前这个少主的礼数，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随后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一般，橘守部将自己的视线朝着源镜月的身后看过去，但是，随之而来进入视线的是让他感觉到更加尴尬的景象。

“少爷，这位是？”

“嘁！王，你让我过来的时候没告诉我会被别的男人这样看。”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像是感到有些疑惑，源镜月重新直起身子，然后顺着橘守部那个疑惑而又惊讶的视线往自己的身后看过去，只是简单的一个照面，源镜月瞬间就明白了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柔顺的发丝随意的搭在肩膀的两侧，女人的身上穿着和源镜月同款的浮世绘和服，单薄的衣衫完全不能掩盖住女人身材的火辣，此时的斯嘉丽，一双修长的双腿在阳光的勾勒下展现出完美的曲线，女人的领口大开，一道深邃的沟壑在她白皙脖子的下方瞬间就可以吸引住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

“抱歉抱歉，斯嘉丽，但是这也只能怪你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橘守部先生的这种反应只是雄性人类的正常生理反应而已。”

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对于女人带着怒气的话语丝毫没有感到恼怒，源镜月在看见身后的斯嘉丽后只是双手合十，然后摆出一副道歉的样子，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然后小心翼翼地为斯嘉丽拉好和服的领口。

“我…我也没有要怪您的意思，您不用道歉。”

胸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体温，斯嘉丽的视线和源镜月的那双紫瞳接触的一瞬间就立刻沦陷，脸颊处泛起一阵绯红，随后马上就往后退了几步，女人死死捏住自己的衣领，心脏一直急促地跳个不停。

“你没有这个意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也不希望我手下的人对我抱有怨气。”将双手摊开，源镜月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刚刚的反应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感，“但是斯嘉丽，以后在外面有一点要记住，要叫我少爷而不是王。”

“是…是，少爷。”

“嗯，这个声音我很喜欢。”

对于女人的反应相当满意，源镜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重新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这个属于自家家族的巨大产业，视线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挂在工厂门口的那个属于源氏家族的笹龙胆家纹，紫色的花朵就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下一直绽放着，看上去妖艳至极。

“橘守部先生，这是我新招的助理，叫她斯嘉丽就好了，虽然我很理解你看见美女的心情，但是有些时候还是要顾忌一下背后会不会有人在看着你比较好。”

“是…是！”

一双紫瞳的视线从笹龙胆家纹上收回，然后重新放在面前的小胡子男人身上，橘守部这才在源镜月话语的提醒下将目光从斯嘉丽身上收了回来，脑海中随着源镜月的话语不由自主就产生了画面，光是这样想想，就让他禁不住打了一阵哆嗦，自己家老婆发现自己用这样的视线看着其他女人之后的反应会怎样，橘守部比任何人都清楚。

“嗯，橘守部先生，这样就对了，我想一个美满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对吗？”

男人的反应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源镜月对于橘守部偷偷擦汗的动作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就直接往工厂的大门口迈开脚步，伴随着距离的拉近，很快，厂房中传出的机器轰鸣声就已经强化成了刺耳的噪音。

“少爷您教训的对。”

“对了，我听说秋叶也在这里，不知道这个消息准不准确？”

一脚踏入工厂的厂房，源镜月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全是正在工作的机器和工人，视线并没有多做停留，男人只是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马上就转头朝着旁边的橘守部问道。

“大小姐的确是在里面，但是少爷您确定要现在过去看她吗？”

悄悄将用来擦汗的手帕收入自己的和服口袋中，橘守部听到源镜月的话先是一楞，随后男人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斯嘉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立刻出声提醒面前的源镜月，似乎在担忧着某种紧急情况的发生。

“我知道橘守部先生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担心恐怕是多余的，我和秋叶只是兄长和妹妹的关系，并没有那层意思，你不用在意斯嘉丽会和她怎么样。”

“可是——”

“橘守部先生，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可是，你只是一个下人，不该考虑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不然大家到时候都不好收场。”

举起自己的手，作出一个喊停的动作，橘守部只觉得身边的温度伴随着源镜月的话语瞬间就骤降了好几度，此时此刻，那个刚才一直温文尔雅的源家少爷在橘守部的眼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中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恶魔，男人脸上的表情不带一点温度，光是从这个角度注视着都让人不寒而栗。

“是！我当然不是说少爷和大小姐有那个关系。”

“你最好不要这样说，虽然我平常不会在意那么多，但是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在意，我想你们有时候最好还是能辨清这些是非关系比较好。”

“当然，大小姐她现在正在二楼的办公室那边喝茶，您随时可以过去。”

对着眼前的源镜月摆出一副九十度的鞠躬姿势，刚刚才被手帕擦掉的汗珠再一次出现在橘守部的额头上，站在这个男人的旁边让他此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因此，生物与生俱来的那份求生本能让他不得不落荒而逃。

“这样就对了，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想用刚才那个样子和你们说话，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点了点头，源镜月将自己的手放上橘守部的肩上，很快，一份沉重的压力就直冲男人的脑门，让他不得不发出一阵低声的痛苦喊叫。

“是，我都明白，少爷很不容易。”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橘守部的脸色此时涨的通红，看上去正在承受着某种莫大的痛苦，“所以我接下来不会再多说什么的，当然，对于本家那边也是一样，少爷您请放心。”

“真是的，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多久了吗？早这样不就好了。”

“我……”

“行了，你可以去忙了，记住你刚才作出的承诺就好。”

放开了捏住橘守部肩膀的那只手，源镜月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回答，他转过身，冲着男人摆了摆手，并没有给橘守部任何继续说话的机会，源镜月在此刻展现出来的强势，让和他交锋的人得不到一丝回旋的余地。

“是…是…是…”

身上的力量感觉到一轻，就像是得到了某种特赦一般，橘守部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就迅速弓着腰跑开，没有去管身后这个少爷的心情，男人的步伐显的有些不稳，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踉跄而摔倒，此时的橘守部，心中所想的就只有如何快点离开这个魔鬼的身边。

“这样真的好吗？那个大叔也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您不担心您的风评在下人中会因此受影响？”

站在男人的身后，斯嘉丽看着橘守部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对于这个大叔的反应摸不着头脑。

“如果风评没有受影响的话他也不会是那种反应，你以为我和秋叶的那些事情是谁说出去的？家里那群老家伙早就对我的各种行为有所不满了，只是碍于没有合适的理由才没有把我从正统家主的位子上赶下去。”眼中闪过一丝紫色的光芒，源镜月此时将紫色的以太释放出来，覆盖上斯嘉丽的那边，“说什么一切以保住家业为主，他们的思想早就已经随着那个消失的岛国一起腐朽殆尽了。”

双手捏成拳头，源镜月此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情绪波动，男人抬起头，将视线重新转回斯嘉丽那边，随后皱了皱眉头。

“斯嘉丽，你觉得我像是个坏人吗？”

源镜月紫色的以太和女人白皙柔嫩的皮肤发生了接触，并没有任何带着杀意的冰冷，此时的斯嘉丽只觉得自己泡在一汪舒适的温泉中，惬意的不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王的以太的确很温暖，和昨天最初见面时给我的那种恶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将自己的头扭过一边，斯嘉丽脸上带着绯红，这样说道。

“这样吗？看来你对以太已经很熟悉了啊。”

听到斯嘉丽的答案，源镜月对着眼前的女人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然后就将自己的以太重新收回去，像是给予某种奖赏一般，男人摸了摸斯嘉丽的脑袋，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视线马上就重新放回位于二楼的那个办公室上。

“其实我有时候的确很想当个坏人，那种足以改变历史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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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奥林匹斯的山巅之上——

因为没有找到许愿池的缘故，墨夜和花若语从白马寺出来的时候并不算太晚，花费的时间比计划中的要少，为了不浪费这宝贵的旅行时光，两个人很快就敲定了新的目的地。

位于奥林匹斯山峰的最顶部，坐落着整座阿斯嘉特最大的教堂，圣十字大教堂，象征着教会的噬身蛇十字作为宗教的标志物就挂在教堂最中心的钟塔之上，栩栩如生的蛇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往外散发出一阵独特的威严。

巨大的许愿喷泉，随处可见的雕刻精美的各种白银雕塑，还有经过大师之手绘制出的各色各样的漂亮的宗教壁画，就像是进入了满是宝藏的宝库一样，这间圣十字大教堂，几乎将战后保留下来的所有基督教文物给收纳进来，对于基督的信徒来说，这里就是圣地一样的存在，有时候，游人在修建的阔气无比的过道上缓缓经过，马上就会有成群的白鸽飞过头顶，这些象征着和平的使者在这里，带给所有人属于神的福音。

“我的天，这里也太气派了吧。”

一脚踏进位于钟塔旁边的礼拜堂中，墨夜一边看着头顶绚烂的壁画赞叹着，一边继续往里深入，此时这里并没有多少游人，少年并不用顾忌自己的赞叹会打扰到其他人。

“当然了，毕竟教会当初可是动用了大资金来修建这间教堂的，在作为主体宗教的基督教宣传上，教会可一直没少下功夫。”

“嘿嘿，我想印乐大师看见这里的景象一定会很羡慕。”

并没有回过头去看正在给自己解说的花若语，少年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完全放在了这些绘制精美的壁画上，墨夜一边抚摸着这些建筑材料坚实的质感，一边想象着印乐和尚的那副样子，很快就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坏笑。

“墨夜，你这样笑对大师不太好哦，毕竟佛教在阿斯嘉特并不吃香嘛，白马寺本身还偏僻，会是那副香火断绝的样子也没办法。”

对于少年的这副反应只能笑着摇摇头，花若语此时也已经迈开了自己的脚步，这间教堂对于她来说同样是一个未知的地带，以前在接受犹大考核的时候她就看过有关于这里的图片和信息，但是真的来到这里也还是第一次，这里的一切，对于此时这个还未上任的使徒来说，都充满了新奇感。

礼拜堂的尽头，头顶天窗投射进来的阳光在主讲台那边汇聚成一个焦点，明亮的光线就如同舞台中的聚光灯，将这片小小的区域彻底点亮，少女走上前，将手指缓缓拂过主讲台的表面，伴随着头顶暖洋洋的温度一起出现的，是四散到半空中的一层细密的灰尘。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行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所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站在这道光芒的最中心，耳边响起以前在教会听过的《提摩太后书》中的一段，花若语浅浅微笑，此时在少女的眼中，仿佛就站着一名牧师站在那边为信徒讲解福音，阳光在身边形成的那层光晕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下凡的天使，神通过这些心中充满善意的使者们散布自己的恩泽，这也算是对于人类的一种馈赠。

“只有守住所守的道，神的公义才会站在我这边吗？那看来我回去后还是要去找教皇陛下一趟啊。”双手在面前摆出一副虔诚的祈祷模样，花若语将头微微低下，祈祷的少女模样和此时的阳光一起，描绘出了一副最美好的信徒的模样。

“毕竟我的道就是要反抗这个该死的命运嘛。”

“若语，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就在此时，墨夜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打断了少女阳光下的祈祷，感到一阵疑惑，花若语缓缓睁开眼睛，随后，就看见少年看着礼拜堂最后方的几尊银制雕像出神。

“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少女马上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墨夜的身边，刚想笑着对少年说话，但随后，视线中映入的那尊雕像马上就让少女呆在了原地。

【Judas&Santa】

雕像的形象是半身天使，半身恶魔，属于神的绚烂的羽翼和属于恶魔的堕落的犄角在此时全部出现在一个形象之上，花若语看着眼前的这尊雕像，底座上所标注出来的那个【Judas】的名字在少女的瞳孔中倒映的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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