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解脱圣母

“爆裂！”

伴随着游舜说出这两个音节的一瞬间，【亚巴顿】的枪口就迸发出一团冲天的火光，黑色的以太直接在枪膛内完成自己的转换，然后在出膛的一瞬间变化为高温炽烈的火焰，在这一刻，周围那些密布着的迷雾仿佛成为了最好的燃料，只是和以太接触的一刹那，瞬间就让火海绵延成了一道恐怖的风暴。

“这种被火焰焚烧着的地方才是恶魔最终的归宿不是吗？杰克？”

一只手插在兜里，游舜就站在这道火焰风暴的最中心位置，冷冷看着对面已经被火海团团围住的开膛手，说话的声音极为坚定，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可动摇，火光倒映在游舜的那双瞳孔中，如同在眸子里盛开了一朵赤色的花朵。

“但是我这个恶魔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先生。”

就站在火海之中，只要敢轻举妄动，男人前进的动作立刻就会被高温的火网所阻拦，开膛手皱了皱眉头，像刚才一样，将几缕迷雾中的灵魂缠绕在自己的手杖之上，然后就试探着将那把锋利的刀锋朝前方的火海劈过去。

一道寒芒在赤色的火海中闪过白光，被束缚在刀尖之上的灵魂只是和火焰接触的一瞬间就开始发出一阵痛苦的喊叫，撕心裂肺一般的哀嚎响彻在整片夜空之上，但是火海却纹丝不动，高温的火苗依然在忘我的跳动着，只是这样看上去，似乎的确和游舜所说的一样，这里就是让那些恶魔的灵魂备受煎熬的炼狱。

“看来，有点麻烦，这个火焰。”

试探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开膛手也只能耸了耸肩，然后将已经被火焰烧的通红的刀刃抽回到自己的身边，几缕白烟从刀锋上缓缓升起，一直融入到开膛手身后的雾墙之中，男人将那双蓝色的瞳孔看向游舜这边，随后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男人浑身的气势就开始暴涨，连带着身后的雾气似乎也扩大了几分，白色的以太开始和周围肆虐着的火海纠缠，瞬间就爆发开一阵恐怖的气浪。

“嘁，一个灵魂不行就准备直接牺牲更多数量来进行突围吗？”

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咂嘴声，游舜在看见开膛手的动作之后也没有闲着，大拇指再次按上手中左轮枪的保险，伴随着的金属撞针的一声脆响，很快就是一颗新的元素子弹进入了【亚巴顿】的枪膛，就在那个黑色的枪口之中，涌现出的是一片青色的以太。

“没办法嘛，先生您的这个能力实在是很缠人，我想可能还是要多花一点代价才行。”

再次朝侧方伸出自己手中的那根银色蛇头手杖，后方的迷雾之中，几张怪脸立刻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诱人的宝物一般开始朝着手杖杖尖位置的那把刀锋发起冲刺，输送的能量源源不断，银色的刀光迅速就和这些迷雾纠缠在一起，连带着身后的雾气也稀薄了不少，随后，男人只是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杖，空气中的气流就被以太中蕴含的力量所搅动，带起一阵恐怖的威压。

“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了，总之，我接下来应该不会给您任何机会的，我可不希望这种被包围的情况再上演一次。”

右手轻轻旋转了一圈手杖，然后将刀刃放在自己的眼前，开膛手那张带着蛇面具的面孔被映射在如同镜面一样的刀锋之上，很容易就将恶魔的全部容貌记录下来，此时此刻，伴随着刚才男人的动作，周围一直围绕着的那层雾墙完全消失，最终，停留在游舜视线中的就只有一个穿着血色修道服的开膛手。

“他把雾气给取消了？为什么？主动放弃这种能够掩盖自己位置的能力对他应该没好处的。”

皱了皱眉头，对于开膛手所做出的应对动作感觉到摸不着头脑，游舜只能将已经重新装填上弹药的【亚巴顿】对准不远处的男人，周围的火海依旧在奋力燃烧着，时不时还会带起一连串的爆炸，在高温的灼烧之下，开膛手那个高大的身影也随着空气一起变的扭曲起来。

“解脱圣母，玛丽亚的恩赐。”

“嗯？”

就在游舜思考的时候，开膛手那边却突然发出一声轻轻的低语，下一秒，游舜的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一样地动了起来，就在他的面前，伴随着男人话音刚落，一股压抑到极点的窒息感铺面而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到达了游舜刚才所在的位置。

“轰隆！”

血液缓缓从男人的右手手指滴落，然后打在地上迅速被周围高温的火焰所蒸发，就在游舜此时所在的位置旁边，一条长达数十米的沟壑横亘在地面之上，一直蔓延到开膛手此时所站的火海中央，男人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就在那个细长的刀锋之上，涌现出的是一连串正在哀嚎的怪脸。

“这是？嘶！”

刚刚想发出一阵疑问，很快，被刚才的攻击切割开的右手就传来一阵剧痛，一下就让游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用左手捂住伤口，游舜慌忙地转头看过去，很快，游舜就发现，在被伤口切割开的地方，一缕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就缠绕在伤口被撕开的皮肤之间，就在其接触到的地方，自己的皮肤正在不断地被腐蚀。

“【解脱圣母】，完全舍弃防御，一心只专注于攻击的【白教堂】最强的攻击形态，只要轻轻地沾染上去，皮肤就会被我的以太不断撕裂，最终剥皮而死，老实说，我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用过这个能力了，先生，您很幸运。”

将挥出的刀锋缓缓收回，开膛手侧过半边身子，然后将杖尖对准了四周的火海，只是随意地挥动了一下，释放出的白色以太就会将靠近的火焰给压制下去，伴随着头顶一声声灵魂的痛苦啼哭，很快，开膛手的周围就已经被他清理出一片能够活动的安全区域。

“这种幸运我可一点都不想享受，可以退货吗？”

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游舜去仔细查看自己的伤口，只是听到了眼前这个亚种的描述，游舜就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绝对不多，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游舜再次将【亚巴顿】的枪口抬起，积蓄已久的青色以太立刻就开始往外释放出自己的那道光芒。

“退货当然不行，但是我可以考虑给您亲自上门服务。”

对着游舜微微一笑，开膛手再次朝前方挥出一剑，这一次，目标正是阻碍着他和游舜的那道火墙，翻滚的火海被以太的威压瞬间劈开，就和神话中的摩西开辟红海一样，开膛手此时自信的动作宛若火焰中的神明。

“也许一道伤口对您来说不太够，那么，再加上两道呢？”

一边说着，开膛手就一边将刀锋在自己的面前画出一道十字，很快，锋利的刀气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向前方的游舜，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等到游舜的反射神经开始有动作的时候，刀气已经无情地撕开了游舜身上的衣服，带起大片大片的血花，随之而来的，就是和刚才一样，仿佛全身被撕开一样的疼痛。

“该死，你这个家伙就不能下手轻点吗？”

“当然不能，对于我来说，给您的特别优待时间已经够多了，我的时间很宝贵，可不想继续耗下去。”

咬了咬牙，游舜在被那道十字斩击切开的一刹那就将【亚巴顿】的枪口对准了面前开膛手所在的方向，刚刚准备扣动扳机，下一秒，恶魔那个恐怖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开膛手在挥剑的同时就已经离开了自己一直所站着的位置，来到了游舜的身后，锋利的刀锋往前突刺，只要一瞬间，就能穿透游舜脆弱的皮肤，直达致命的心脏部位。

“啧，可是我可不愿意就这样被你敷衍了事啊。”

后背感觉到了一阵发毛，开膛手那个鬼魅一样的速度今天晚上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游舜也并没有显现出太吃惊的样子，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一般，男人强忍着伤痛，直接往后方踢出一脚，但是最终，脚尖接触到的地方也只是一片空气。

“嘶啦！”

刀气出现的位置是游舜的斜侧方，对于自己的速度向来就特别有自信，开膛手当然不会给游舜就这样用肉体碰到自己的机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变招，锋利的刀锋就再次撕开游舜身上仅剩不多的衣服，上半身的衣服完全被以太所撕碎，将游舜那个硬朗的胸膛直接展露在头顶的月光之下。

“我当然不会对您敷衍了事，毕竟你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最顽强的一个猎物。”

撕碎衣服的刀锋挥出的动作还没有完全完成，开膛手就强行变招，右手稍稍放松，很快，手杖就直接在男人的手中旋转起来，原地转身，突刺，上挑，刀锋这一次向上撕开的是游舜脆弱的皮肤，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瞬间就被刻印在了游舜的身上。

“所以，我一定会在您身上留下最美好的痕迹。”

向前踹出一脚，动作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开膛手一连串的动作连贯无比，干净而又利落，仿佛一切的动作天生就应该这样，或许，单纯的比拼能力，开膛手和那些站在最顶点的亚种还差的远，但是在体术这个方面，他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

“砰！”

“咳咳！”

身体再次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倒飞出去，期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游舜直到撞到身后的那个雕像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往旁边的地上吐出一口淤血，游舜刚想挣扎着爬起身，进入视线的就是开膛手脚上穿着的那只染血的皮鞋。

“那么，您觉得我的服务怎么样？审判官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看时间该结束了？“

将右手扶上自己脸上的蛇面具，开膛手只是轻轻一推，那个用来遮盖面容的面具就被轻松的取下，借着头顶的月光，恶魔那个披着人皮的脸就被倒映在游舜的瞳孔中，嘴角浮起一层嘲讽一般的微笑，五官并不出众，戴着一只单边的眼镜，看上去其实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狰狞的模样，男人此时终于将自己的真面目展现于游舜的面前。

“这是？”

游舜的视线并没有在开膛手的脸上停留多久，更吸引他的反而是挂在男人脖子上的那枚十字架项链，刚刚准备发出自己的疑问，迎接游舜的就是开膛手手中再次挥开的银色刀舞。

“面对面的交流到此为止，相比于此，我更喜欢灵魂上的交心。”

显的从容无比，即使是这样贴身的距离，依然不能限制住男人挥刀的动作，只是一个简单的照面，游舜的身上就再次多出几片醒目的血痕，白色的以太迅速和脆弱的皮肤纠缠在一起，连带着周围的皮肉一起开始腐蚀。

“风暴！”

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尽管游舜此时正不断经历着来自开膛手以太的解剖，但是男人已经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倾注于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瞄准的动作早就已经事先做好，现在，游舜要做的，就是将这发子弹给打出去。

“没用的，我说过了，不会给您任何机会！”

此时枪口对准的方向是自己的右腿位置，但即便如此，开膛手也不打算给游舜让步，刀锋在面前直接扫开，金属之间的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人类的力量在亚种所拥有的那份蛮力微不足道，只是随意摆动了一下，游舜手中的枪械的枪口就已经被打的偏离了方向，此时此刻，枪口对准的正是另一边无人所在的空地。

“啧！”

“枪这种武器，如果瞄准不了，就造不成任何杀伤力，您看我说的对吗？”

抬起自己的左手，像刚才释放【玛丽亚的福音】那样，开膛手再次将一团白色的以太覆盖在手上，然后一把抓住游舜的脑袋，恐怖的力量直接按在男人的头骨上，然后单手将其原地提起，没有使用任何的能力，开膛手现在貌似只打算用物种之间那份力量的差距直接将游舜碾压过去。

“接下来，真的就是最后的解脱了，这将是圣母玛丽亚对您的恩赐，先生。”

脸上绽放出一阵狰狞的色彩，开膛手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手中手杖的刀锋对准游舜的腹部，明晃晃的刀尖位置透出一阵刺骨的寒意，只要再继续往前轻轻推送，冰冷的金属立刻就会穿过游舜的身体，染上灼热的血液。

“前辈！”

身后传来一阵少女急促的呼唤，枫棠此时举着那个早就已经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枪，然后不停扣动着扳机，枪械因为没有子弹而不停地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少女的脸上，此时早就已经被泪水糊满，那番一脸急切的样子，仿佛要面对恶魔刀锋的就是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快点想办法啊，枫棠，再这样下去，前辈就真的要死了。”

在心中疯狂质问着自己，少女用一只手扶住旁边的灌木丛，然后挣扎着起身，腿上因为崴伤完全没办法快速移动，但尽管如此，少女依然不停地往前挪动着自己的步子，身形摇晃个不停，脚下只是稍微的一点阻碍，枫棠马上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把老式的火药左轮旋转着飞出去，然后在地上滑行了好一段距离，静静地停在【亚巴顿】所制作出的火海边缘。

“该死，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明明就在这里，我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没有教具的我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吗？”右手紧紧攥住拳头，然后重重地锤在地板上，枫棠脑后束着的发髻完全散开，一头长发倾泻在身后，看上去有些狼狈。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抬起头，枫棠用那双泪眼看向远处正被开膛手举着的游舜，伴随着周围高温火海对皮肤的灼烧，记忆很容易就被拉回到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自己的父母也是像这样，被那个一身衣衫褴褛的亚种单手举在空中，然后在一片绝望中腐朽成天边的飞灰，那个时候的枫棠，只能躲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而现在，好几年过去了，她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成为亚种罪恶的食粮。

“想要力量！”

“想要能够守护其他人的力量！”

“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人一个个抛弃我离开……”

“像现在这样的结局……”

“我没办法接受！”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果不去寻求改变，强行留在不属于自己的座位上，你所珍视的人还是会离你而去。】

突然，之前在重症监护室西蒙对自己说过的话再次在枫棠的耳边响起，显的有些惊讶，少女直接就楞在了原地，就在少女的眸子深处，西蒙那身白色风衣站在一道亮光之间，似乎给少女指明了一条道路。

“西蒙大人他，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这样一天了吗？”

“我要寻求的改变，说回来我的位置到底是什么?”

在心中对自己发起一连串的疑问，少女抬起头，再次看向不远处正被开膛手虐待的游舜，少女的视线稍稍偏转，很快，缠绕在剑锋之上，那些挤成一团的怪脸就进入了少女的视线之中。

“等一下，这个家伙的能力似乎有些问题，他为什么一直在强调自己没有时间，而且，在我来这里的时候，他的那段自言自语……”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继续这样耗费下去。】

【别吵了……我只有杀戮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没有作为自己而活过……】

【命中注定，我这样的存在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灵魂。】

“等一下，该不会！”脑海中仿佛突然就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一样，伴随着大脑的运行，掩盖在开膛手身上的那层面纱突然就已经在枫棠的脑海中被揭开，在那层神秘之下，掩盖的是一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实。

“该不会…这家伙——”

“——真的没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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