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9：没有灵魂的恶魔

“人这种生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有动机，即使是这种变态，他杀人也一定会有一个目的去驱动他这样做。”

使劲地摇了摇脑袋，枫棠在努力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清醒一些，大脑内的各个神经元此时开始全力工作，在主人的指引下开始一步步地剖析整个事情的经过，那些残忍到极致的杀人手法和周围这些让人觉得诡异无比的灵魂迷雾仿佛在一瞬间就拥有了自己的意义，他们在此刻变为了无声的证据，一起默默地向枫棠讲述着整个真相。

“只有杀戮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就是关键，这个人将杀戮视为他的食粮，换句话说，他有某种不杀人就活不下去的原因。”

少女在做出这一步的推理后，视线再次偏转，很快，开膛手那一身染血的修道服就进入了他的视线中，侧写这项技能，要求使用者全身心的观察环境中的一切，而这也造就了枫棠杰出的观察能力，只是这样粗略的一扫，枫棠很容易就能够看出这个人身上的奇怪之处来。

“一身完整的修道服，以及脖子上挂着的宗教特有的十字架，再加上这个人的言行举止一直透露出来的气质……”

将右手手指的大拇指指甲放进自己的嘴里，枫棠的眉头此时已经皱成了一团，高强度的思考将所有可能的一切联系在一起，在枫棠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脑力已经成长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只是这样的思考，就已经将一切的可能囊括进去。

“这个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称呼前辈为您，而且行为举止都非常的有礼貌，虽然杀人的手段很残忍，但是从某些小细节上很容易看出这个人应该有相当的素质，而且，大概率还是教堂的人，那么是什么会让这种有自己信仰的人成为这样的杀人恶魔。“

【命中注定，我这样的人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灵魂。】

【我，没有作为自己而活过。】

“就是这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枫棠一下就惊叫出了声，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一般，只是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就开始涌进枫棠的脑海里，一个在之前完全不敢想的设想就这样横亘在少女的大脑中央，向她宣告着这个唯一的可能性。

“这家伙的人格是独立的！正因为如此，他的行为才会和表现出来的反差那么大！”

“一身修道服和佩戴的十字架，这个人的身份一定是这个圣十字大教堂中的某个人没有错，这种信仰神的人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喋血的渎神行为，那是对他们自己信仰的污蔑。”

“但是，杀戮这种行为对于他来说又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他的能力注定了只有杀戮他才能够变强，所以，在自己的主人格之外，他独立分离了一个人格来承受这种杀戮的罪恶感，而这个人格就是我们现在所看见的开膛手杰克。”

解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精神分裂症，患病者在遭遇到某种主人格不能承受的巨大打击时，会自主分裂出一个或者多个人格来帮助自己选择性遗忘这个重大打击，以此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这样的病症就如同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换句话说，这个身体里的居住者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他只是为了让那个主人格逃避现实而存在着。

将自己的眼睛闭上，在枫棠全力的大脑思考之下，周围的时间流动都静止一般，全力的脑力思考会将人类对于时间的感觉无限拉长，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枫棠就已经在脑子里构建出了侧写所需要的环境，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她最擅长的事情，用侧写去还原这个人黑暗的过去，只有这种方法，枫棠才能找到这个恶魔诞生的原因。

【那应该是一个天色阴沉的日子，还是普通人的杰克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了能力，而这就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他是有自己信仰的人，熟读各种宗教的圣经，每天都会在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前进行祷告，他一直相信着他的神可以拯救他，所以他的信仰无比虔诚。】

【但是，病毒改变了这一切，觉醒能力的时候他应该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改变，直到一段时间后，白教堂的能力开始逐渐侵蚀他的意识，新生亚种的意识极度脆弱，很容易就会陷入以太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白教堂”迎来了它的第一个收藏品。】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枫棠的眼中，此时倒映出的是一片白雾，在刀片般的以太切割下，一个年轻的女性化为了碎肉的血水，流淌在黑暗的大地之上，鼻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感觉到一阵反胃，一身修道服的杰克就站在那里，呆滞地凝望着头顶那片静静流动的雾气，就在一片乳白色之中，第一个诡异无比的怪脸就出现在了少女的视线中。

“该死，再坚持一下，就快到真相了，不要这个时候给我头疼啊。”

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枫棠的大脑此时感觉到一阵吃疼，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的压力就一起向着枫棠涌过来，侧写这种能力，是将自己完全代入到当时的情景中，以当事人的视角推理一切，此时此刻，枫棠所感受到的那份压抑，就是开膛手第一次杀人之后所感受到的情绪，仿佛被一个人扼住自己的咽喉一般，少女只是稍稍地加以接触，就已经感觉到要被杀死一般的痛苦。

【“啊——啊！”将能力完全发泄出来，男人终于恢复了意识，看着眼前的这片血色，他的意识瞬间就陷入崩溃，无助，绝望，害怕，在见到那堆碎肉的一刹那就开始腐蚀男人脆弱的内心，他有着坚定的信仰，但却不一定有一个坚定的内心，所以，为了抵抗这种矛盾的情景，埋藏在人类心底的那份最本能的机制开始行动起来，在那一刻，恶魔诞生了。男人最本质的那份人格被深埋于心中，取而代之的，是名为杰克的开膛手。】

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枫棠此时不得不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在少女的瞳孔深处，那份挥之不去的恐惧一直盘踞在那里，就像一个梦魇一般，让她为之感到害怕。侧写到这里，杰克已经诞生，但是依然没能找到打败他的方法，对于此，枫棠只能选择继续下去，继续让这份身临其境的恐惧吞噬自己。

“还有什么没有纳入考虑中的，还有什么……”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就这样耗费下去。】

“时间？什么时间？为什么他的时间会很宝贵，难道到了某种时间之后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吗？”

“等下！”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后枫棠立刻抬起头，伴随着抬头动作进入视线正好是开膛手将自己手中的那根手杖举起，想要将游舜贯穿的情景，就在锋利的刀锋之上，无数的怪脸挤成一团，发出一阵痛苦的啼哭，只是这样远远地望过去，就让人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该死！又来了，这种感觉，你们为什么一直在我脑子里吵个不停……不要再吵了啊！】

“这，就是白教堂的代价吗？”

终于，当最开始来到这里时听到的开膛手的那句自言自语在脑中响起的时候，枫棠终于抓到了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时间】，这个开膛手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在强调的词语，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白教堂】，在拘禁灵魂的同时并没有完全抹消掉那个灵魂所有的人性，也就是说，这些灵魂只是换了一个容器被储存下来，然后供其主人所使用，这一点，从被包围之后，那些怪脸一直进行的哀嚎就可以看出来，【白教堂】能做到的只是拘束，而不是抹杀，这些可怜的受害的女孩，的确以另外一种形式而活着。

但是——

——对于开膛手来说，这样的活着却并不是一种好事情，亚种的能力直接连接的就是他们的精神之海，那里，也同时是一个人精神的最本源之处，和其他的亚种不同，进行过一次人格分裂的开膛手，精神之海一定是其相当脆弱的一环，而这，也就成为了一个隐患。

【夺舍】，这是一个特殊的名词，源自于战前世界一个东方古国的古老宗教，在其概念中，肉体只是一个躯壳，只要灵魂不灭，就可以不断的转生，而现在，在开膛手的身上很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就是夺舍。

自己的精神极度混乱，和精神之海相连的【白教堂】内又被禁锢了无数保留完整人格的灵魂，这就意味着，开膛手很有可能会在这些灵魂的影响下失去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而对于此，他的应对方法就是压缩自己的行动时间，用精神更为稳定的主人格去应对这些灵魂的冲击，而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一直强调自己的时间不够的原因。

“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他只能在一遍遍的杀戮中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但同时，他又惧怕着自己被能力吞噬，所以他只能压缩自己在外面活动的时间，渴望找到自己的存在，又害怕自己的存在消失，这就是这个恶魔心底的那份矛盾。”

再一次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站起身，枫棠的眼中此时充斥的是一份坚定，虽然那张可爱的脸蛋此时已经因为高强度的侧写而显的疲惫无比，但是此时此刻，从少女的表情中透露出来的是一份无与伦比的激动。

打败开膛手的方法就摆在自己的眼前，枫棠没有理由不去抓住它，只需要轻轻地往前伸出手，她就能将前辈拯救出来，这一次——

——是属于枫棠一个人的胜利！

“先生，您痛苦吗？想要尖叫吗？老实说，我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备受煎熬，成天担惊受怕的，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没了。”

将手中的刀锋缓缓往前推送，锋利的刀尖直接压迫在游舜脖子的皮肤上，然后缓缓往下滑动，伴随着刀锋的经过，很快，游舜的身上就流出一道细长的血流，【解脱圣母】带来的以太依然覆盖在游舜全身的伤口之上，撕裂皮肤一般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游舜的意志。

“唔…唔…唔…”

就这样被男人按住脑袋，游舜最终也只能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挣扎声，无数次地想要抬起枪口，却都被开膛手的剑锋所挡下，这个男人刚才说的一点没错，只要不能瞄准，枪械这种武器毫无作用，眼见着自己的皮肤被生生割开，游舜却做不出任何抵抗的动作。

“别这样一直挣扎嘛，我只能说，您现在的这种下场是活该，您想想，我在这边担惊受怕的时候，您却收获到了这么多的东西，明明都是一样的没有灵魂的人，凭什么我就要有这样的遭遇，这我可一点都不服气。”

将自己的嘴凑近游舜的耳边，开膛手对着他的耳垂吹出一口气，仿佛全身被电流经过一般，游舜的神经瞬间就紧绷起来，虽然这个恶魔的语气极度温柔，但是从中透露出的杀气却一点都不比之前少。

“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也不知道枫棠那个家伙有没有趁这个时候逃跑，说起来欠她的那顿烧烤可能要等下辈子才能还了。”

【亚巴顿】的枪口积蓄的青色以太一直在枪膛中默默流淌，游舜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把它发射出去的机会，男人只能像是一个破布麻袋一样，被开膛手举着肆意摇动，视线中渐渐蒙上一层黑暗，游舜的呼吸也在此时微弱了下去。

“混蛋教皇，真是对不起你这个傻叉了，看来你似乎是没算到我会就这样死在这个地方吧，你可能要去找另外的继承人了。”

“至于西蒙，到时候没人陪你扯皮可不能跑到我坟前来叫我，让我好好休息会儿吧，我也够累的了，说到底，我会是这个下场还不是你这个不靠谱的混蛋。”

“还有欧米伽……”

在想到欧米伽的时候，游舜脑海中的思考突然就停顿了一下，那个小个子男人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现在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让人觉得讨厌，至少，他是在自己感到绝望的那个时候，唯一一个每天都不放弃找自己说话的人，虽然这种说话更多的是对自己放出各种各样的狠话。

“没什么好说的，就让你在黄泉路上揍我两拳解解气吧。”

缓缓闭上自己的双眼，感受着刀锋在自己身上的移动，游舜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死亡的那个气息已经尽在咫尺，而那个蔑视一切的死神此时就拿着镰刀，等着收下自己的这颗人头。

“就这样吧，现在想想，其实这一生，我也并没有留下多少遗憾。”

“被关在【白教堂】里面的那些灵魂们！你们听的到吗？我知道你们听的懂我说的话的，现在我这里有一个让你们重获自由的机会，能够听到的话请给我一点回应！”

就在此时，游舜的耳边就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少女呼喊，马上睁开眼睛，视线在一片朦胧之后，映入眼帘的立刻就是枫棠那个显的有些踉跄的身影，少女扶在一盏路灯旁，正不停地对着游舜的方向大声叫道。

“枫棠？为什么还不走……”

“请你们现在开始全力进攻束缚你们的那层以太，只要给到的压力足够大，我想这个家伙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束缚你们，他的时间应该已经所剩不多了，而且之前能力还被削弱了很多，只要多努力，你们马上就可以冲出去！”

“冲出去？她在对什么说冲出去？这丫头在干嘛？”

眼中带着一份疑惑，游舜立刻将视线转到面前的开膛手，但随后，这个恶魔脸上的表情就让游舜更加惊讶了，仿佛是在害怕着什么，在这个恶魔的脸上，游舜第一次看见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

“该死，这个畜生，她在干什么！”

显的有些歇斯底里，开膛手直接将手中的游舜给甩了出去，然后就转过身，想要将手中的刀锋对准枫棠，但是，就在男人转身的一瞬间，动作就直接僵在了原地，就在被【解脱圣母】覆盖的那把手杖上，涌现出的是比刚才更多更密集的怪脸，此时她们都不停地发出一阵尖叫，似乎是想要冲破这把刀锋的束缚。

“给我安静一点！你们这群收藏品，别在这种时候给我捣乱啊，我……”

“没用的，我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对峙，你束缚她们的能力其实并没有多少威力的不是吗？所以你才会一直在赶时间。”

对于眼前的情况相当满意，枫棠在看见怪脸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少女拍了拍自己还算丰满的胸脯，然后对着开膛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后，她抬起手，往开膛手的后面指了指。

“而且，我想你要面对的危险可不止是你的那些收藏品哦。”

“嗯？”

对于少女话语中的意思感到有一丝不解，但是开膛手还是条件反射一般朝着枫棠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但是随后，就在他的视线之中，迎接他的是一道恐怖的气流以及满目青色的光芒。

“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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