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万花筒的炼金术士

靠近城市的一栋郊区小公寓中。

车库的卷帘门紧闭着，所有的窗户都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微弱的光从中溢出。

“我说啊，克伦威尔，你能不能不要乱把浑身是血的人带回到房子里？”艾珅擦拭着狙击枪的枪托，“万一提前暴露了怎么样？”

没等克伦威尔用爱和爱还有爱的话反驳，马努肯特冷冷地发话了：“就因为那个贱民走了，你们就变得这么怯懦？外面的蝼蚁们就有那么可怕么？”

她头也不回地走上楼，然后关上了房门。

新的结盟确定后，一行人就来到了这个小公寓。方大同会出门二十分钟，说是去寻找一些必要的材料。

克伦威尔则是扶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把他平放到书桌上：“先生，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那个伤员穿着一身廉价的黑袍，活像个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古董巫师。他的脸被黑袍遮住了，所有什么也看不见。

黑袍上被子弹开了很多个洞，鲜血染红了一片片的布料。

“你还真的以为我们这里是战地医院啊？”艾珅有些抓狂，“你他妈到马路上去把这群人拖回来，是为了什么啊？”

许多个一脸萎靡的伤员靠着书房的墙壁，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如果艾珅没有记错的话，这里面还有一个叫做莫奈的熟人。所幸他伤得比较轻，只是轻微烧伤外加右手骨折。

“暴力是无法消停暴力的，只会带来新的仇恨......”克伦威尔帮着书桌上的伤员止血，口中一边念叨着，“神教导我们，要爱世人——”

“爱个头啊，”查看地图的慕容苍也忍不住插上一句，“你真是傻到一定程度了。我给你设定了一个结局：你在战场上放下武器，对敌人大喊‘啊我好爱你们’，然后你就会被嘭地一声爆头。”

“那我也是为了爱而死，”克伦威尔拿出绷带，裹住了伤员的伤口，“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救更多的人，这个世界就一定会变得更好——”

“你到底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让自己满足？”慕容苍敲了一下地图。

“这个......”

“获得救人的满足感，然后从你们上帝的教导里获得慰藉？”慕容苍怜悯地摇了摇头，“傻孩子，再美丽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候。你在梦里飞得越高，醒来就会摔得越惨。”

气氛顿时变得很沉落。克伦威尔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喂！你这样过头了！”艾珅放下手里的狙击枪，“别人爱做啥就做啥，你干嘛要冷嘲热讽啊？”

“他这样就和寺庙里的和尚一样！迂腐，不着边际，你觉得这样有什么用？”慕容苍哼了一声，“我也是为他好。”

沉默了很久的伤员突然开口了，沙哑的男声气急败坏：“哎唷......”

克伦威尔连忙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先生，您有什么要说的？”

“嘿嘿......妈的！”那个人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吓得克伦威尔向后跳了一大步。

“这群无耻的混混、赌徒、骗子、**生的！竟然暗算我！”穿着黑袍的伤员把手按到自己的伤口上，然后抬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血，“年轻人啊，告诉我......这是某种新式弓箭吗？”

艾珅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先生，这是枪。”克伦威尔恭敬地说道，“为了您尽快愈合，我劝您还是少说话。”

“【枪】？”伤员来了兴趣，“喔，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火器】？填装黑火药后，可以拿去吓唬人的小东西？”

“不是，”克伦威尔恭敬地回答，“射程千米开外，可以打穿钢板。”

“操！”伤员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时代真是有趣！我突然觉得，比起根源，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需要我去追求！”

“比起那些，我觉得您需要先躺下，”克伦威尔撕下一块纱布，包在伤员的伤口上，“才给您的伤口消了毒，还要注射一点抗生素。”

“抗生素？”伤员又是渴求的语气，“那是什么？”

“快躺下，你的是伤口又要撕裂了......”

伤员切了一声，然后伸出苍白的右手，按在伤口上。

蓝色的矩阵一瞬间编织开来，覆盖了他的整个身体。血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伤员的右手也变得红润起来。

“哈哈哈哈！”伤员挺身坐起，一把掀掉黑袍，从书桌上走下，“只要恢复一点状态，我想治愈自己简直是轻如反掌。”

艾珅拉好枪栓，将枪口对准伤员的头：“站好，不许动。”

他这时才看清了伤员的面容。北欧式的俊朗年轻面庞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来，你开一枪试试。”伤员贱贱地笑，“来打我啊。”

“我真开枪了。”

“来啊来啊，有本事就开啊~”

“......”艾珅从容地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他身后的玻璃就猛然碎裂。

艾珅大吃一惊。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艾珅清楚地听出那是聚集子弹打穿玻璃的声音。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出，子弹为何会拐180度弯打到身后的玻璃上。

那个北欧人拍了拍手：“哎，真是抱歉了。好几百年没有用过这招了，有点生疏。”

随着他的拍手，玻璃就又如同魔术一般黏合在一起。

慕容苍蹭地从凳子上站起，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你明明没有动用炼金矩阵......”

“它们都在我的心中，”北欧人摇了摇头，“【万花筒】，这是我的术式。本身并没有任何作用，但能用一个身体兼容上千个炼金矩阵。”

“你......”

“唉，这个时代本身比根源什么要有趣多了，”北欧人凝思，向门口走去，“教皇势力已经衰弱，现在的教会里都是群废物。嗯，很好！在冰棺里躺了这么久，没想到还真的躲过了那群禽兽！”

“你要去哪里？”克伦威尔连忙问。

“出去。”北欧人拉下门把手，“离开。逃跑。活命。”

“去......哪里呢？”

“唉，朽木不可雕也，”北欧人笑了笑，“一个小小的暗示。我用【麻痹感】来给你们的大脑一个同时刻的刺激，然后你们随便想一个数字，再把它念出来。”

麻痹感从艾珅的脑中生出，他脱口而出第一个数字：“7.”

他和慕容苍，还有克伦威尔面面相觑——因为三人几乎同时念出了这个数字。

“再来一次。”北欧人哈哈大笑。

“118.”全新的数字，三人同时想到了这个数字，然后又异口同声念了出来。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会想到相同的数字。

北欧人一边笑着一边拍手，嘲笑般地数着，加入到这个行列。

“1.”

“89.”

“1890.”

每一次拍手都和鼓点一般，推进着不详的戏谑曲。

“37944.”

“0.”

“10000.”

......

场景诡异得和恶魔的活祭仪式一样。算上那个北欧人，共四个人在同一时间，在脑海里想到了相同的数字？

“点到为止。”不知数了多久，北欧人的拍手突然戛然而止。他拉开门，悠闲地消失在黑夜中。

“我走啦！谢谢款待！”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怔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把我们刚才念出的数字用手机录下来了，”慕容苍过了很久才开口，“艾珅，停下手上的工作，然后我们一起研究那些数字代表了什么含义。”

她看了破掉的玻璃窗，幽幽说道：“这可能是个暗示，可能是个讯息——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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