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狂人的风暴(一)

芥川把目光凝聚在悬挂于他腰间的两把太刀。

刀鞘细长，被厚重的皮质外套包裹，看不到题字。至于刀柄，则与正常的太刀有所不同。

男人的两把太刀，刀柄都是用翠绿的良玉制作的。虽然芥川看不出材料价值，但想必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起的。

在芥川呆滞的目光中，男人静静地挽起了袖子。

宽大的和服振袖下，露出来的是一截精壮的手臂。

夜叉的脸，狼虎纵穿其中。精美而又令人惊悚的百鬼绘卷从五指之间一路延伸至手肘，宛如死之世界的降临，游魂的大军缠绕在男人的手臂上。

五个穿戴木质面具的人拿着太刀，将男人团团围住。

真正的太刀，而不是练习用的竹刀。

芥川从书本里了解到，在明治维新以前，木刀这种讨喜的练习道具还没有发明。那个时候武士行走在街上，一言不合便拔刀砍杀，人命如草芥，除非不成气候的名流子弟，普通的武士即使是对练的时候也会用上真刀。他们研习的是真正的杀人术。

在五个持刀武者形成的包围圈中，艾尔一动不动。

「呼——哧。」

然后……深深地吸进一大口空气。

就连那刺耳的呼吸声都像是被刻意放大了一样，回荡在房间里。

(他想干什么……？)

很快，答案揭晓。

一道雪花般飘飞的白气，自艾尔·弗雷德的嘴唇间四溢而出。他将手一瞬间按在刀柄上，呈八字形抓住身体两侧的刀把——

踏地。

男人身材高大几近两米，肩幅也几乎有一米，硕大犹如岩石的肌肉仿佛公牛一般隆起。这一瞬之间向前踏步所带来的压迫宛如海啸山崩，只见周围的武士或多或少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动摇完全展露在了动作上。

悠然炸响的刀光，带着群青般的色泽倾泻而出。

拔出刀来的那个刹那，男人挺起钢铁般肌肉紧实的胸膛，毫无保留地放声咆哮。

HOOOOOOOOOOOOOO！！！

当怒吼声冲进芥川的脑海，犹如被十几名骑兵的冲锋牢牢地钉在墙上，芥川还没感觉到自己的腿软人就往后跌倒。他连忙尝试着站起来，但还是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

仿佛地狱之雷的怒吼声，将芥川几近击倒。这不仅让他，也让盖尤恩大惊失色！

「你没说过他有这么强啊！！太夸张太夸张了吧！！」

『我怎么知道他还会剑术啊！？』

就当两人同时产生混乱的时候，艾尔又有了动作。

如果说芥川面对的只是一点点远雷的怒吼，那么他身边的几个男人则是正面被地狱的业火、暴风和阵雨击中，有两人直接向后方倒去。

然后——恶魔开始了进击。

第一击是自下而上的一记捞击。

艾尔用动态视力都难以看清的极速逼近身旁第一个男人。

即使是能察觉到他的近身，男人也束手无策。因为艾尔的动作太快了。

简洁，清晰，有力。毫无其他多余动作的停留。仿佛比起其他五位东京人，身为欧洲人的艾尔比他们更像一位土生土长的东京剑士。

让男人放开声音大声哭喊的，是撞进他怀里，对准脚背的一记狠狠的踩踏。

在瞬间制服男人，艾尔将墨青色的刀柄对准男人的脖子一敲。

「出局。」

话音刚落，他就化为灰色影子冲进第二个人的攻击中。

而第一个男人也在这时缓缓地软倒在地。

————

『芥川，让我来吧。』

听到盖尤恩的声音后，芥川毫不犹豫地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盖尤恩。

因为考虑到艾尔很有可能在发现自己以后也将芥川纳入攻击对象，所以盖尤恩必须先控制身体，以防关键时候切换不过来。

「盖尤恩，我们要逃走吗？」

『……我们观察一下再说。』

光明教宗艾尔·弗雷德居然还是一位剑术大家。这让盖尤恩对他更好奇了。

(在这个世界里甚至没法使用法术，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这么强大的？而且……)

『芥川。』

「怎么了，盖尤恩？」

盖尤恩在心底思衬，最后，还是告诉了他。

『刚才他的那声怒吼，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战技」……「斗士的嘉奖」。』

「什……？！」

(难道说，艾尔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但他应该也不是拉结尔世界的人啊)

就在芥川被震住的时候，盖尤恩自己也在思索着。

(算了，干脆看看他还会不会其他战技好了。)

这么想着，盖尤恩将目光重新投回艾尔·弗雷德。

此时面对男人展开的迅疾快攻，五个人已经变成只剩两个人了。

「真是凄惨。」

在带有现代化设计的墙壁的反射下，艾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如果飞鸟众的实力就只有这样一点点，就连我的一根头发都斩不断的话，你们还怎么去斩杀敌人！」

艾尔的话语毫不留情，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几个人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善猿可没那么好说话！」他怒吼道，「爬起来！今天表现最差的人，我将亲自斩杀他于此剑下！」

「「是！！」」

或许是迫于生存的压力，亦或是盖尤恩不清楚的什么荣誉感，最起码男人们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全都面带坚毅。

「这才想点样子……站起来，然后给我握紧手里的刀！」他冷冷地说道，声音残忍冷静仿佛鲨鱼，「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在战斗！为了阻止腐蚀的扩散，你们要把自己的身体想象为剑与盾！」

「「是！！」」

如果不是盖尤恩清楚艾尔在拉结尔做的事情，或许他也会受到艾尔的影响吧。

(不愧是统治世界的教宗……就连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么强烈的气魄和感染力。)

第二回合的战斗，随之展开。

首先出手的，是看起来已经做好觉悟的五人众。

跳劈，刃走，袈裟，无刀取，十字震袖。

如水般挥洒而出的杀人刀术，跨越时代，将武者的血腥气味带进和室。

由五人同时展开的包围圈，艾尔会怎么做呢？

是乖乖地狼狈闪躲？还是硬抗几人解决少数呢？

都不是。

艾尔·弗雷德稳稳当当地沉下了腰。摆出了二天一流标准的起手姿态。

在四面刮起的刀之大风下，艾尔的金色头发仿佛有生命般飘起。他的大袖翻飞，露出底下狰狞的胳膊。

鼓起宛如巨岩般蓄满了力量的肱二头肌附近，青面獠牙之鬼和色彩斑斓之魔栩栩如生，在他清亮的拔刀声中舞动起来。

「二天一流·雷火。」

刀光——化作雷暴炸开。

一道炫目的闪光穿行而过，而闪光的源头正是艾尔。他以脚部力量带动全身发动刀法，将冲来的五个人全部贯穿！

「叮——」

直到他将刀推进鞘中，盖尤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绝对不能和他交手……！)

「每次都是这样。喂，老头子，你的人究竟行不行啊？」

就当盖尤恩打算慢慢走回原路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艾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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