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和晓的上半天的上半部分】

离开地铁站之后，清爽的风迎面吹了上来，硬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今天的气温并不算高，风吹在身上稍微有一点冷罢了。每次都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享受到清风并不是巧合，实际上这正是晓的能力。不需要主动运作，不自觉间就会对周围的空气产生影响，制造出风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到了夏天我家里连空调都能省下，晓的能力是很弱的，并不能当电扇或别的什么来用。倒不如说如果她的能力达到了电扇的级别，想要进入人类社会要面临的麻烦反而会更多。随着年龄的增长，妖怪的能力会慢慢变强，但是只要在人类国家居留五年以上且信用记录良好，就能取得永久居住权。

在地铁口附近的便利店买好水，我用手机看了看地图，带着晓往水族馆走去。

远远地已经能望见水族馆方形的外观，由玻璃幕墙构成的平滑切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凝结成冰的海面。在幕墙上有大量鱼类的形象，它们首尾相接，似乎真的集群在玻璃构成的海洋中游动。

晓的眼中已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兴奋，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亲身参观水族馆。周一的游客并不很多，正好适合跟晓两人一起来玩。

穿过馆前空旷的广场，踩在石砖铺设的地面上，将视线从广场中央的雕塑上移开，看向许久未来的水族馆。初次来这里还是初中组织的春游，那时的我跟现在的晓一样兴奋不已，馆内人员讲解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认真在听。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馆前雕塑的寓意。涌起的波浪抽象成双手的形状，捧起地球，简单而柔和的设计，名为“人类·海洋”的雕塑，象征着一切生命由海中诞生，海洋是生命的母亲，呼吁人们更多地了解海洋、热爱海洋。

理所当然地，我将雕塑的内涵传给了晓。她跟过去的我一样，听得很认真。

一趟玩下来大概要花五个小时，午饭在场馆里吃就好，说实话我也挺想回忆一下当年的味道的。跟晓排进了短短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售票窗口。

我将证件递给了售票员，那是晓到茶屋来后的第二天跟她去办的，登记有我们两人信息的“担保证明”，虽然名字听上去有点让人不舒服，但内容和一般的户口本没有特别大的区别，最多只是额外加上了有法律效力的条例，像是我必须代理监护义务为居留期间的晓的言行负责之类。虽然晓最初来时身上带着临时身份证明，但是没有得到担保很多公共设施都没法使用。

在售票员点头确认之后，我也用手机完成了支付。

证件和门票被一起递回到了我的手上。

“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谢谢。”

…

进入大厅后，周围的光线一下子比外面暗上许多，温和的冷色灯光取代了阳光，为整个环境渲染了一层梦幻的感觉。在大厅中央，有一只柱状水缸，其中有大量水草和身材娇小的鱼类，颜色鲜艳的它们在海洋丛林里穿梭着，吸引了许多孩子驻足观看。

周围的墙壁上用相框裱起了大量海洋生物的照片，还有各个分馆内的取景。

让晓和那些漂亮的小鱼留了张合影后，我遵照记忆带着她乘坐自动扶梯前往通向楼上的展厅。展厅的空间相当广，观赏路线也没有任何限制，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玩。

自头顶洒下的淡蓝色光线像是在流动一样，于地面上留下了动态的痕迹，黄绿色灯光照亮了水族箱，箱外额外设置有小型照明的展示牌也为想要更多了解水生动物的人提供了便利。

一进来就能看到扬子鳄和胭脂鱼，真是相当不得了。

晓当然对胭脂鱼令人惊艳的体色提起了兴趣，不过在那之前，她拉了拉我的袖口，将我往扬子鳄所在的水族箱引去。

明明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晓却依旧不敢靠近那些趴在水边旱地从人工搭建的洞穴中探出脑袋一动不动的大家伙。其实扬子鳄在鳄鱼家族里算是小个子，但对于晓来说那无疑是强大的竞争对手——在捕食的意义上。

“这是保护动物哦。”我弯下腰凑到晓的脑袋旁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则指向一动不动的鳄鱼。

“为什么这么凶猛的动物需要保护…”显然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晓移过脸来看着我问。

“环境变化让它们的生存空间退缩，野生数量很少了。”我回答道，“还有，扬子鳄相当温和，并不是所有鳄鱼都有超强侵略性的。”

晓微微点了点头，再次将视线移向一动不动的鳄鱼。

有时候真的会很想让安静的动物动一动，娃娃鱼的叫声我也从来没在水族馆听到过啊！想起了以前的遗憾后，我轻轻笑了出来，带晓去了胭脂鱼所在的水族箱。

鲜亮的红色，长而高的如同船帆一般的背鳍，在水中文静地游弋着。

“看上去好多鱼脂…”这回晓没像观看扬子鳄时那样拘谨，整个扑到了水族箱的玻璃上，伸着手仿佛要去探那些体态丰满的鱼类。

她的视线似乎一直盯在鱼鳞的生长线上，那是鱼的要害，从那里下刀鱼就可以吃了。

“胭脂鱼是保护动物。”我不能放任晓继续她的遐想，有这层厚实的玻璃保护里面的鱼儿真是太好了，要是晓真的对它们动口那我就是被警察带走也一点不冤。

“晓才没有要吃！圆润的鱼多漂亮！”晓就像明白我在想什么一样如此反驳道，但却意外地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恕我直言你刚刚分明就是想吃！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不失礼貌地将话题引回正轨的时候，水缸中快速窜动的小鱼吸引了晓的注意力。

“肉好少…”

请立即停止用肉量来评判鱼类的行为！

我凑到缸边，仔细观察了那些小鱼，它们身体细长，体色为淡淡的黄绿，在生长线的位置有一条黑线从头部一直贯彻到尾巴。

那些小鱼正在啄食水族箱玻璃上的藻类，口边细细的触须随着它们的动作一下下晃动。

对鱼类我也不是很了解，展示板上也没有任何跟那些小鱼有关的信息，按照胭脂鱼的食性它们想必不是饲料，那么就只能是放在缸里混养负责消灭麻烦的藻类的清洁工了。不得不说，这些小清洁工本身也挺有观赏价值的。

“去看看别的鱼吧。”双手扶上趴在鱼缸上的晓的肩膀，将她轻轻拢了下来。

晓一面依依不舍地发出“嗯嗯…”的声音，一面继续将目光锁定在胭脂鱼的生长线上。

太危险了，无论是对鱼还是对我来说。

…

我们穿过大量水族箱，观赏完各色淡水鱼类，终于抵达了三角洲生物群展区。

从这里开始，就能看到跟海洋相关的生物了。

在穿过人工布置的森林景象时，晓仍旧对刚刚看过的大鲵念念不忘。是的，我们又一次被骗着在大鲵边上呆了十多分钟，就为了听它叫一声。虽然换个角度想如果每次有游客大鲵都得叫一叫真的会超级辛苦，但是我们这种每次都听不到大鲵叫声的人也很辛苦啊。

石头嵌在水泥里，开放式的水池中，有一群龟。

晓似乎有用手去戳那些行动迟缓的龟龟让它们缩进壳里的冲动，我赶紧拉着她远离了水池，我可不想用晓来当钓饵。别看大多数龟类都是一副胆小笨拙的样子，被咬上一口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说开放式水池本就不反对游客与动物进行互动吧，但是怎么说…护崽心切？

“呜…”晓看着别的小朋友凑到水池边用手摸上凉冰冰的龟壳又快速收回后脸上喜悦的神色，不由得在我怀里挣扎起来。

不行，晓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晓会把鱼摸没的。

“啊呀…你看那边。”

知道必须做点什么分散晓的注意力的我，这么惊叹的同时抱着晓转了个个，让她看看我们正面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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