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灾

11月7日上午，这是我来到矿场的第四天。

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也带着一股湿意，应该是快要降雪了。西北风将一些尘土草屑吹进口鼻，害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库赛德，你帮我递把大些的锤子过来，这里的矿石实在太硬了。」说话的中年人叫库克，他是最近才被送进矿场的感染者，所以精神还不似老矿工们那般麻木。库克属于话比较多的那类人，经常找人东拉西扯，我也曾与他闲聊过几句，对他观感还算不错。

我此时见他站在一块凸出的矿岩上，想要沿着石缝将矿岩凿开，便把手边较大些的锤子递了过去。我看到他举起锤子一下下猛力敲击着凿子，震得身侧山体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便在我将要移开目光之际，忽然看到一块花盆大小的椭圆形矿石从高处沿着山体滚落，看砸下来的位置好巧不巧正是库克的头顶。

「小心！」我口中叫道，连忙想将库克推开，同时调动体内天灾之心的能量，就要张开源石晶壁挡住那块砸落的矿石。

然而天灾之心的能量才一离体，便听到旁边的山体内传出一阵轰鸣，大地也似跟着颤抖了几下。附近所有人一时间都脚步不稳，我与库克也跌倒在地上，那块滚落的矿石便险险擦着库克的额头掠过，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怎么回事？」「是不是地震了？」矿场内响起一阵嘈杂的人声。

看管矿工的士兵们也感受到了震动，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士兵们还是快步赶过来维持秩序。

逃过一劫的库克后怕地咽了口唾沫，连声感谢我的提醒。

但此时我却无暇理会他。我通过天灾之心的力量感应到，就在我使用天灾之心力量的同时，矿山中心的一团源石能量开始如「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紧接着山体周围的源石能量也变得活跃起来，在我对源石能量的感应中，巍峨的矿山便如同一个巨人正在慢慢苏醒。

我终于意识到那团能量大概是另一颗「天灾之心」，而两颗「天灾之心」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于是我尝试通过体内的天灾之心去控制周围矿场内磅礴的源石能量，那些原本躁动无比的能量居然变得极为顺从。当我按捺下体内的天灾之心时，矿场中的源石能量便又沉寂下来。

库克并未发觉眼前的异变与我有关，而是一把拽住我匆匆往远离山体的方向跑去，嘴里还骂道，「都地震了你还往山底下凑，不要命了吗？」

我这时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也不作解释，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飞快盘算起来。

地震过后，包括士兵和矿工在内的所有人都聚拢在矿山远处低声议论。

没过多久，便见到此前见过的那位孙长官穿着防护服前来观看地震的情况。

有士兵向他汇报道，「地震时虽然有些石块落下来，但幸好矿工们散开得及时，没有出现伤亡。」

孙长官沉吟了一阵说道，「不太对劲，矿场外围几乎没有震感，哪有这么小范围的地震。你去把天灾信使喊来，让他看下是不是这天灾残骸有什么异常。」说罢，他又命士兵继续催促矿工干活。顿矿场内时又响起一阵士兵的喝骂声。

下午时分，我果然又在装货区见到了胖子，借着搬运矿石的时机，我得以跟胖子进行简略地交谈，「我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了。」

西恩面露喜色，也不废话，「怎么做？」

我抬眼向上望去，「你看到那根矿山上的尖刺了没有？」

西恩顺着我的目光向上看去，连日阴霾的天空已经开始下起雪来。雪花中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巍然矗立的源石矿山，矿山上不规则地伸向不同方向的巨大尖刺仿佛骑士的长枪，掠过众人的头顶一直延伸到矿场的边墙之外。

我低声问道，「你说如果这根巨大尖刺坍塌下来会怎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根尖刺虽然站在地面上看不过平常粗细，但西恩知道那是距离太远产生的视觉误差，从矿山的大小来看，那根尖刺的粗细一定极为惊人。

「听我说，这根尖刺正好在你们4号矿区的头顶，等你察觉到地面震动，就让所有矿工往3号矿区的方向躲避。等尖刺坍塌下来砸开了外墙和望楼，我就在3号矿区跟你汇合一同逃出去。」

西恩目瞪口呆，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我察觉已经有士兵往这边看过来，便不等他多问，自顾自推着空车回到3号矿区。

我又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计划中的细节，确定没有明显纰漏后，这才走到矿山脚下。

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我将源石能量凝结为短刃斩断了脚上的镣铐，然后迅速往山腰爬去。矿山的坡度异常陡峭，我便只能手脚并用，无处着力时还要用源石魔法制造落脚点。

等爬上离地50米左右的高度，便有士兵发现了我的身影，大声呼喝起来。我并不理睬，只顾埋头向上攀爬。很快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士兵，还有人用弩向我射来，我张开源石晶壁挡下了射来的弩矢。我看到士兵们并没有追上山，大概是觉得我就算爬到山顶也无处可逃，所以并不急着追赶。

又爬了一阵终于踏上4号矿区上空的巨大尖刺，此时下面的弩箭已经射不到我，我走到大约尖刺中段的位置，估计着凭借周围庞大的源石能量，足以折断脚下五六人宽的尖刺。

我又往地面上看去，雪片飞舞之中，地上的人影渺小模糊难以分辨。当下我不再迟疑，双手置于尖刺表面，狂催体内天灾之心的力量，一时间矿场中又是山动地摇。

我感受到另一颗天灾之心受到我体内天灾之心的牵引，周围的源石能量开始翻滚着朝我汇聚，我使用康德教给我的源石技艺，将爆裂魔法通过吸收周围的源石能量不断催化加强，直至快要控制不住时才灌注于脚下的尖刺之中。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脚下坚硬的矿石尖刺却只是崩飞了一大片碎石。

我发现自己的确小看了源石矿的硬度，但此时已经没了退路，于是只得调动更多天灾之心的能量，「不够，还不够。」我喃喃自语着。

随着我体内天灾之心的能量不断涌出，周围数里内的源石能量再度向我疯狂汇集，与此同时，我皮肤表面的源石结晶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蔓延。此时如果从地面向天上看去，就能看到被源石能量裹挟的碎石、飘雪还有天上黑漆漆的云层正呈旋涡状不断地翻滚搅动。

矿场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杂乱，甚至有矿工匍匐在地上，口中不知在向哪里的神明祈祷。

由于异象就发生在头顶，第4矿区的矿工们更是惊惶，就连那些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也有些不知所措，胖子西恩便又趁机呼喝着让众人往第3矿区躲避，矿工们本就六神无主，见有人带头便尽皆跟从。

此时的矿区负责人孙长官正在向身旁的天灾信使怒声问道，「你测出来了没有？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源石能量的密度，就好像是...」那名年轻的天灾信使看着手中测量装置上显示的数值，咽了口唾沫，「就好像是一场...新的天灾。」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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