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查古加城

回到马蹄村已近夜半，众人早早扎营休息，次日一早贝伦便开始安排粮食交割的事情。

贝伦带着村长来见库赛德时，奥薇娅正在给库赛德处理伤口。

村长对于为村民们讨要粮食因而受伤的库赛德自是千恩万谢不提，由于没能见到杜冷汀，村长又请库赛德代为向这个商队名义上的主人转达谢意。

几人闲聊几句，听闻商队近日便要启程前往北方边境，村长坚持要领着村民们设宴款待众人以表谢意，库赛德推说要问过杜冷汀的意思才能答应。

村长又说要送一些村民们自己种植的瓜果菜蔬过来，库赛德点头称谢。

等村长与奥薇娅走后，贝伦才奇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杜冷汀？」

库赛德苦笑道，「她听说我把塔露拉赠送的宝剑借给别人后，便突然翻脸，大骂我一通后就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生闷气呢。」

「她只是表面刻薄了些，你可别在意。」贝伦指着库赛德左肩的伤口说道，「你想啊，若不是她授意，奥薇娅又哪里分得清她药箱里那些瓶瓶罐罐。」

「我知道。不说这个了，这次收获你那边清点的如何？」

贝伦笑道，「那个杜度还算大方，让村民们认领完被抢走的粮食后，居然还余下小半，除此之外还有两百枚卡西米尔银币，足够补充咱们一个月的用度了。」

库赛德点点头，「粮食咱们留下，银币分一半给村民们，盖亚会承我们的情的。」

贝伦会意，「我这就去安排。」

库赛德又叫住他，「另外，你让大家准备一下，咱们吃过午饭就立即启程。一是因为咱们的确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二是也能让村民们省去些麻烦。」

「是！」

午后时分，商队的七辆马车从马蹄村的寨门内缓缓驶出。

盖亚与村民们挥手作别，村民中站在最前面几个少年早已涕泪横流。

「盖亚哥哥！等我练好剑术，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少年安迪朝着盖亚的背影嘶声力竭地喊道。

盖亚勒马停住，又朝众人挥了挥手，这才策马追上前面的车队。

「盖亚哥哥他还会回来吗？」身材瘦弱的少年奥兰多呜咽着问道。

安迪却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我不希望盖亚哥哥回来这里，他教会我们使用长枪，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保卫村子，而他还要去帮助更多的人，我相信他一定能成为名声传遍卡西米尔的大英雄！」

4月13日下午，卡西米尔亚特兰草原。

「再往前三十公里就是北部边境最大的聚居地查古加城了。」盖亚坐在马车驾驶位上，指着地图上用红笔圈出来的位置说道。

库赛德问道，「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还有四到五天的路程。」

即便是从肩部受伤以来便一直赖在马车上的库赛德，也依然觉得十分疲惫。

一路上入目皆是枯黄的荒草，遇到的几座城镇都对感染者极为戒备，别说购买新鲜的食物了，问路时即便往对方手中塞上一枚硬币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盖亚解释说，有不少在裁罪战争中被逐出领地的感染者骑士，在与地方领主的对抗中或主动或被迫加入了四处抢掠的盗匪，他们在边境地区的活动最为频繁，因此当地居民对感染者的态度便容易理解了。

现在想来，马蹄村的村民们之所以没有特别排斥这支由感染者组成的商队，或许还是因为盖亚也同为感染者的关系。

自从听盖亚讲述了卡西米尔如今混乱的局势，那些偶尔会出现在商队周围同行一段距离，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的小股人马便显得形迹可疑起来。

除了车马劳顿，沿途单调的景色与充满敌意的目光也让众人的精神与身体一样难以放松。

「我们在城中休整两日再继续上路吧。」库赛德说道。

贝伦骑马走在一侧，闻言笑道，「终于可以不用再吃那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干面包和腊肉了。」

库赛德也笑起来，「我都快忘了睡在床上是什么滋味了。」

后车厢中传来杜冷汀的轻咳声，库赛德知道自己该说正事了。

「距离乌萨斯与卡西米尔交界的提厄法森林已经很近了，在搞清楚游击队此刻面临的处境之前，我们不能贸然与他们接触，否则我们很可能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情报搜集与分析从来都是整合运动最强大的武器，况且这也是此次卡西米尔行动，塔露拉安排给杜冷汀的首要工作，杜冷汀是绝对不会有半点马虎的。

库赛德用手指轻轻敲击车辕，说出了早已与杜冷汀议定的计划。

「查古加城既然是北部地区最大的城市，要打听到关于游击队的消息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了避免太过惹眼，由贝伦带领十人统一采买商队沿途损耗，补充食物饮水，其他人则化整为零，每三人一组从不同入口进城，分头打探关于边境游击队的消息，两日后的正午，我们所有人在北城门外大道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汇合。」

临近傍晚时分，库赛德与杜冷汀、盖亚还有奥薇娅一起从南门入城，四人都是风尘仆仆，也无心闲逛，直奔最近的旅馆各自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一同在旅馆的一楼大厅享用晚餐。

松软的华夫饼蘸着查古加城特制的青柠果酱，味道、口感极佳，两位女子却都是浅尝辄止。

库赛德与盖亚则更钟爱刷上橄榄油和蜂蜜，包在锡纸中烤成金黄色的兔子腿。

四人边吃边随意交谈着，奥薇娅不断问起盖亚在骑士学院中的情况，盖亚描述的学院生活其实相当枯燥，但奥薇娅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杜冷汀几乎一言不发，库赛德也只是偶尔附和几句，更多注意力都放在周遭的食客身上，一顿简单的晚餐吃了将近四刻钟，回房休息前库赛德与杜冷汀对视一眼，各自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库赛德也不心急，早早上床休息。次日一早，四人吃过早餐便在城中闲逛。

查古加城的居民多半都是库兰塔族与埃拉菲亚族，他们头顶长着漂亮又醒目的茸角，或者头顶长一对尖耳，脑后甩动着飘逸的长发，他们讲话时温声细语，行走时却又步履如飞。

除了当地居民，城中最常见的还是外地客商。查古加这种边境城市多半都是以跨国贸易作为城市的经济基础，因此街道上能够遇见许多穿着怪异且叫不出名字的先民种族，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返祖特征极为夸张的家伙。

除此之外，街道上还时常见到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或一人独行，或七八人一组，皆是步伐匆匆，眼神犀利又谨慎。库赛德还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眼熟的壮汉，这人曾与商队在前往查古加城途中同行过一段时间，不过双方都没有贸然接近对方，甚至都不曾打过招呼。

库赛德能记住对方还是因为他手中那柄造型夸张的大斧，库赛德相信只要这把斧子不是摆设，那么再厚的铠甲都难以抵挡此人的猛力一击。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库赛德问身边的盖亚。

「都是赏金猎人，他们收钱替领主做事，有时也会接受村庄的委托追杀盗匪。」

库赛德沉吟道，「那想必他们的消息都十分灵通，我们或许可以找他们打听游击队的事情。」

「还是不要与他们扯上关系为好，」盖亚摇摇头，「赏金猎人是一个内部争斗非常残酷的群体，他们今日结成同伴执行任务，明日就有可能各为其主相互厮杀，欺骗与背叛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听出盖亚对赏金猎人极为反感，库赛德也不坚持。正说到这里，耳中忽听杜冷汀轻声道，「小心点，别转头，左前方那个老妇人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库赛德心下吃惊，强忍住转头的冲动，装作对右侧店铺中的商品感兴趣，趁机停下脚步，借着橱窗的反光，果然见到一位老态龙钟的银发妇人正步履蹒跚地穿过道路，如果己方四人脚步不停的话，正好会在道路交汇处与那名老妇相遇。

话虽如此，但库赛德仍未发觉这老妇人有什么古怪，老妇此时已经靠近交汇处，库赛德已经可以用眼睛的余光瞟见她的位置。

杜冷汀侧过脸，以免被那老妇看到口型，她低声简略说道，「她是乔装过的，心跳稳健有力，身手应当不错。」

盖亚、奥薇娅向着橱窗中指指点点，但库赛德能够看到盖亚手臂的肌肉已经微微隆起，显然正在小心戒备。

那名老妇眼看便要径直穿过路口，走出四人的视线。

就在库赛德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眼角瞥见那名老妇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旁边路过的行人顺手扶她站稳。老妇道谢后，站在原地抚胸顺了顺气，这才重新迈步。

但这次她行走的方向，正朝库赛德四人而来。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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