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巴别塔（一）

夜很长，又很短。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凯特从垫子上醒了过来，在问清情况后便强行把斯维塔轰回去睡觉。

或许是刚醒过来的关系，斯维塔的生物钟显得比较奇怪，在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想睡觉的打算，不过她想到了接下来自己的计划，这样一来还是休息一会儿比较好。在与鲁拉的交谈中，她明白了凯特面露疲态的原因。

凯特的疲惫是因为自己——她在昏迷的前一周都没有什么异常，但就在醒来的前一天夜里突然开始发高烧。凯特采用了她所能采用的所有降温手段，包括物理降温和药物降温，但效果都不明显。她急坏了，一整夜都在床前看着斯维塔，到了白天也没有时间休息。

斯维塔的内心有一丝愧疚，因此她决定做些什么。如果凯特坚持着要继续开设这个医疗点，那她至少可以改善一下这里的条件，但很多事情还是要问过了才能下决定。她不了解这里的一切，语言又不通，只有依靠凯特才能与当地人正常交流，而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斯维塔睡了几个小时，在午饭时分，她开始了她的工作。凯特的医疗点很难收费，所有的支出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支撑。斯维塔小心地问她还有没有钱，凯特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有一天算一天”，这是凯特在思考了很久后的回应。她还提到了斯维塔自己，因为带斯维塔过来的“伊莉斯”给了她一笔美元。

每个人都想要美元，而不是随着战争的进行而不断贬值的“阿富汗尼”。有了美元，凯特就可以在黑市上买到很多珍贵的东西，比如救命的药品，或是电池这种短缺的日用品，斯维塔昏迷时使用的葡萄糖也是从黑市中购买到的。

医疗点所在的建筑属于一个废弃的旅馆，旅馆的老板早已不知去向。周围的居民几乎都认识凯特，在他们的支持下，凯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又把废墟中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了过来。她几乎无偿地为居民们提供医疗帮助，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的助手从一个变成了五个，来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复杂。她一直坚守在这里。

斯维塔计划中的第一步是点亮这里。这片居民区早已没有了电力供应，凯特需要带着沉重的蓄电池到一公里外的朋友家给电池充电。燃油可以比较轻松地买到，但发电机就没那么好办了。由于资金不够充裕，在和凯特讨论了很久之后，斯维塔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就此罢休。“凯特，你知道伊莉斯是在哪里搞到美元的吗？”在前去给蓄电池充电的路上，斯维塔这样问道。

“她应该是找到了一份工作。”凯特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她告诉我，这是她预支的工资，但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工作，这是斯维塔猜到了的东西。她的确随身带了一些美元和卢布，如果在她昏迷后那些东西还在她身上的话，这笔钱的确足以支撑一小段时间，不过这远远不够。叶卡捷琳娜是个倔强的人，如果钱不够，她会以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斯维塔能想到的工作也只有一个。叶卡捷琳娜总是需要付出双倍的努力来和他人交流。斯维塔无从得知她经历着什么，她只能祈祷着叶卡捷琳娜能平安归来，就像她昨夜为那个受伤的女孩祈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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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故事总是很容易，但编一个好故事很难。

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阿富汗的叶卡捷琳娜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在飞机失事后，她好像经历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太记得了，当她醒来时，身边只有几丛低矮的灌木，还有昏迷不醒的斯维塔。她拼命地摇晃着斯维塔的身体，但无济于事，只有脉搏和呼吸声证明了这个人还活着。她试图拖动斯维塔，又不知要往哪里走。

黑夜很快就降临在这片荒野上。叶卡捷琳娜终于走到了公路边，她听见了车声，而那辆皮卡也发现了她。车停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两个裹着头巾、蓄着胡须的男人走了下来，对叶卡捷琳娜说着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叶卡捷琳娜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她看到两个男人的身上都背着步枪，就本能地朝他们打出了手枪里的最后两发子弹，然后抢走了他们身上的所有物品，把斯维塔抱上了原属于他们的汽车。斯维塔的身体很冷，她玩命一般地开车狂奔，只想找到一个有医疗设施的居民点，让斯维塔及时接受治疗。

也只有在这时，她开始默默感激起身边还在昏迷的斯维塔来。斯维塔无疑是个严格的教官，在进行射击训练时，斯维塔要求她能在拔枪速射的情况下命中一个近距离的目标，在刚才她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而在教她驾驶汽车的时候，斯维塔把她带到了莫斯科以南一百多公里远的图拉市，然后要求她开夜车回去。

斯维塔的每一项要求都仿佛在预知未来，为她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路牌上写着她不认识的阿拉伯字母，只有不断变小的数字能然她稍微安心，她甚至开始看得到远方的那个城市，它越来越近，直到出现在她的面前。

城市里的所有人都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一块布上写下“英文”和“俄文”两个单词，到处找人求助，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提供帮助。夜渐渐深了，她走投无路，只能把车开进满是废墟的小巷，然后爬进后座，把斯维塔放在她的腿上，用双手温暖着斯维塔的手。

在那时，她甚至不清楚斯维塔能不能撑到天亮。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斯维塔死了，那么她就陪她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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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填坑，讲一讲第二女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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