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篝火晚会（二）

似乎……很久都没有吃这么饱了？

叶卡捷琳娜十分高兴地坐在了远离火堆的位置。她的食量不大，吃了几串羊肉和一个土豆，再喝上一碗汤就差不多了，但其他雇佣兵却用了她两倍还多的时间吃东西，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退出“战场”。

哈萨克人的厨艺毋庸置疑，而她用炉火烤熟的土豆也倍受欢迎——要知道她以前可没这么尝试过。大家的称赞声给予了她很大的信心，她知道，自己总该有点什么天赋才对。在看到土豆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做这样的尝试了，而切科罗夫也同意了她的请求。由于配料不足，以及火候上的一点问题，她做出的土豆肯定不及斯维塔在烤箱里做出来的东西，但现在她在一个破败的阿富汗村庄里。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切科罗夫用俄语和英语向所有人介绍了他的助理厨师，这让女孩小小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当处在一个比较复杂而彼此了解不多的集体当中时，展现自己的价值就很重要，这有助于消除隔阂，减少可能出现的冲突与矛盾。他们虽然是一个整体，但内部的小团体特征也很明显，或许只有举行篝火晚会能让这些人暂时团结起来。

几个哈萨克人在用他们民族的语言唱歌，切科罗夫也在其中。噼啪作响的火苗是他们唯一的伴奏，女孩听不懂哈萨克语的歌词，但他们的曲调是欢快的，一曲终了，大部分人都鼓起掌来，在鼓掌声中还夹杂着各种语言的“好”。一年半过去了，叶卡捷琳娜已经接受了自己再也无法唱歌的事实，在听到其他人唱歌的时候，她也不会再躲起来。不过，莫斯科的公寓里是几乎没有歌声的。斯维塔从不唱歌，卡西欧夫也只是偶尔哼个小调。

“切科罗夫，有没有乐器！”一个坐在外面的家伙大声起哄，“只是唱多单调啊！”

“别想了，斯帕宁，这种地方哪来的音乐，”切科罗夫回应道，“要不你现场做一个，或者用口哨给我伴奏怎么样？”

切科罗夫的话引起了一片哄笑声和各式各样的口哨声，那些听不懂俄语的人连忙向周围的战友求助，想办法搞清楚他们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还真有一个人站了起来，用英语说自己带了个口琴。

“吹点什么？”他举着口琴，大踏步走回人群中，“不过，你们的那些东西我肯定不会。”

“随便什么都行。”切科罗夫看起来很高兴，“没想到，还真有。”

他迟疑了几秒。“《昨日重现》（注1）怎么样？”

没有人反对。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火堆旁边，悠扬的口琴声从他的嘴边飘到了整个院子里。

他几乎把口琴演奏出了小提琴的感觉，很快，几个记得歌词的人就跟着他唱了起来。叶卡捷琳娜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首歌，但她熟悉这首歌的曲调。她闭上了眼睛。

在《昨日重现》结束之后，几个不嫌事大的家伙又点了几首歌，但吹口琴的人表示自己都不会。他们争执了一小会，直到他突然举起口琴，吹起了没有人听过的调子。

“这是我写的歌，”他兴奋地说道，“还有词的，但可惜的是吹口琴就不能唱歌了。要是有吉他就好了。”

“你是歌手吗？”安东尼奥突然问道。

“我——”他放下了口琴，失落地说，“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算了，今天是晚会，”切科罗夫从火堆边上取了一个土豆，“就不说那些事了。伙计们，继续吃东西吧！”

他把这句话用英语和俄语各说了一遍，随即获得了许多人的热切回应。叶卡捷琳娜睁开眼睛，依然坐在那里，没有继续吃东西的打算。

雇佣兵们把整只羊都吃光了，配菜也几乎什么都没剩。狂欢结束了，一群吃饱了的家伙开始着手收拾残局。

“灶台和火堆就不用管了，”切科罗夫站在人群中说道，“反正明天开始，这里也就没人住了。”

叶卡捷琳娜离得很远，没有听清这句话，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单词。在晚会结束以后，这群男人把她赶走了，没让她和他们一起收拾东西。他们刷了锅，把从厨房借来的东西七手八脚地抬上皮卡，又派了两个人一起去送东西。女孩看着没有被拆除的灶台，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和别人交流的难度又大了几分，就没有找切科罗夫去问。

“本，你说明天我们会去哪？”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教官告诉过我们具体的地点。”

叶卡捷琳娜记得那个声音，那个被称呼为“本”的家伙就是刚刚吹口琴的人。明天他们会去哪……难道……

女孩飞快地跑回车库，点亮自己的那盏煤油灯，从扎伊尔留给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一页纸，飞快地写下自己的问题。切科罗夫正在抽烟，突然发现一个女孩冲到了他的面前。

“是的，伊莉斯，我们明天会出发，到边境线上去，不过不会离开阿富汗。”切科罗夫接过女孩的纸条，仔细地看了一遍，“我们可能会有第一次战斗，对手可能是伊朗人支持的部队，也可能是北方同盟。这也是我们选择在今天大吃一顿的原因，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

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

“加油吧，姑娘。” 切科罗夫善意地笑了笑，“我相信你能行的。”

一阵风吹过，一缕头发从女孩的耳边滑到了眉毛旁。女孩撩起那缕发丝，沉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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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Yesterday once more，非常著名的老歌。

某点和某江这波操作之后，我感觉我的题材其实有点危险，不过毕竟树小，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不让写我就去写别的，科幻或者西幻这种不可能踩雷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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