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离开（一）

“莉莉，我想这些应该够了。”凯特有些兴奋地清点着药品，“有了这些烧伤膏，我们再面对奥马尔那样的病人就不会再束手无策了。”

斯维塔面无表情地端起箱子，准备和凯特一起离开这里。战火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喀布尔经历了短暂的宁静，但新的消息又不断传来：一股崭新的与巴基斯坦有关的南方势力正在从南向北推进，攻陷了不少沿途的小村镇，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坎大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北方联盟不对这股势力进行遏制，那他们打到喀布尔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但问题是，现在的北方联盟真的有这个实力吗？几个民族的联合又有几分诚意呢？

在过去，凯特主要从一个巴基斯坦人手里买药，但现在那个巴基斯坦人不见了，说是嫌这里太危险。这是一句废话，现在哪里都危险，这样的废话只能是个借口，更深层的含义就是他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在黑市卖药的商人会嫌自己的处境危险？这话鬼才信呢。

斯维塔的到来对凯特来说是个惊喜。她从未想过，这个金发女孩的身体里居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她在喀布尔居住了快十年了，知道该去哪买什么样的东西，但斯维塔给了她很多不一样的选择。这个女孩从她那儿要了两件能遮住全身的罩袍，这种东西在街上并不罕见，算是阿拉伯女性的传统服饰。然后，女孩开始每天外出，有时很晚才回来，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东西，有时是武器，有时是钱，有时是食物或是药品。凯特不止一次地向她询问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但她只是让凯特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她只是去做了她擅长的事，借用了当地人看来顺理成章的规则，却达成了出乎意料的效果。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全身罩袍的女性是危险的，这种千年来的固定思维让斯维塔可以打一些人一个措手不及。她确实很危险，当那些人自认为自己的行踪很安全时，他们不会预料到，已经有一把手枪准备悬在他们的脑门上边了。

她需要的东西很多，钱，物资，甚至是情报都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黑市的正常秩序，那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她只拿走她需要的东西。那些商人们大多能说两种以上的语言，从他们的嘴里要出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对他们来说，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一来，女孩频频得手，收获颇丰。

但斯维塔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不太满意，仿佛这有损于她的职业道德。在她看来，规则的确可以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但那仅限于在执行什么任务时。指令的要求和个人的意志是两码事，而现在，她是出于个人的意志在做这些事情。

她不说，凯特也不再多问。她们的生活条件和医疗状况都在逐渐好转，而这几乎都是斯维塔的功劳。女孩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凑齐了钱，然后弄来了一台发电机。她们不会经常使用它，但至少从那以后，凯特再也不必提着笨重的蓄电池去充电了。有了足够的钱，凯特也开始着手改变餐桌上的东西，现在她们能吃到肉和一些新鲜蔬菜，在这之前，她们想都不敢想。

斯维塔很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一个得不到多少支持的医疗点是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的。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但之后又能怎么办呢？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她一直在搜集情报，她有九成的把握相信，叶卡捷琳娜就在进攻坎大哈的那只队伍中，但她甚至不知道女孩是否还活着。叶卡捷琳娜让她不要离开这里，不过她认为，她很有必要主动去找叶卡捷琳娜。她不放心这个只能借助纸笔和手势才能与他人沟通的女孩，这个不到十九岁的女孩。天知道她会经历什么。

斯维塔慢慢地做着准备，在异国他乡，她的准备总是麻烦许多。她首先需要得到凯特的支持，在这一点上，她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这简直是胡闹。莉莉，就算你知道你的姐姐在哪，那你怎么从喀布尔到那儿去？那里正在打仗，是所有人避之而犹不及的地方，你就算到了那边，又能做什么呢？”

“带她回来啊。”斯维塔的话看似有些天真，“然后我们想办法回国。”

“很好。”凯特看起来被斯维塔气到了，“莉莉，你想怎么做。”

“把之前伊莉斯抢来的那辆皮卡给我，汽油我自己有办法解决。”斯维塔保持着冷静，“凯特，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我只做我有把握能完成的事情。伊莉斯需要我的照顾，她一个人不可能过得很好。”

她在说谎。她虽然会在行动前做足准备，但她永远不能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什么事情。飞机迫降失败的痛苦经验还历历在目，她必须向前看。

凯特皱着眉：“是的，莉莉我知道你的驾驶技术不符合你的年龄，但那不代表你能畅通无阻地开车到南方去。”

“我有足够的办法。”斯维塔再次强调了一遍，“只要在夜间出发，没人会在意车里是谁。我有过连续开上一晚上车的经历，这不是问题。”

“不行，你一个人，语言也不通，过于危险。”凯特摇了摇头。

“不，凯特，你要想一想，倘若是一个月之前，我们不可能在电灯下面这样交谈，”斯维塔露出了自信而神秘的微笑，“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所以，相信我，凯特，再过上几天，我会带着我的姐姐向你问好的。”她翻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一盒写着俄文的巧克力，“伊莉斯给你留下了不少巧克力，这里是我的那份。好不容易弄到的，我得给她带一点过去，她那里可没有巧克力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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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暂时略过敏感部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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