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相见与别离（三）

安东尼奥的情况很不好。

没有人会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叶卡捷琳娜想了很多，自从进入这座陌生的城市，她知道她面对着随时会被逮捕的危险，她可能会与这里的武装力量发生交火，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死。

她需要这笔钱。第一批进入坎大哈的雇佣兵们可以领到两千美元的额外薪水，这是一个让她心动的数字。她很少拿起枪，获得的酬劳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多，她需要这样的额外收入。她的小队队友是安东尼奥和切科罗夫，两个都很照顾她的家伙，这样一来她就更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但她没有预料到同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倒下的。在进入城区的第四天，安东尼奥突然发起了高烧，身体非常虚弱，连走路都非常困难。他服用了抗生素，但看不到任何效果。切科罗夫把安东尼奥背进一栋房子里，但随后他们就面临士兵们的搜查。在紧要关头，她利用了自己不能说话的身体缺陷，走出去和士兵们比比划划，成功地赶走了他们。她听不懂士兵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也无法从戴着面罩的哑女这里获得任何信息。

她解除了来自敌人的危机，却无法解除同伴突然患病的危机。时间在流逝，三个人都没了办法。他们的电台在一次转移过程中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已经无法继续工作了。她挖了个坑，把电台的残骸埋在土里，照着斯维塔教她的办法清除掉活动痕迹，希望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无论如何，他们的任务都已经无法完成，只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比起寻找其他小队，切科罗夫更倾向于自行离开。他提出了偷一辆车出城的方案，但遭到了安东尼奥的反对。他躺在床上，一直要求他的两个伙伴放弃他。

“我还是想试试。”切科罗夫向叶卡捷琳娜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带上必要的武器就走了。

女孩知道该怎么做。安东尼奥表示他身上很疼，拒绝吃任何东西，只想喝一些水。她不能离开太远，需要随时应付可能会出现的搜查，但她又不能不去打水。她知道公共水井的位置，那里的水质很差，打回来之后还需要再次处理才能饮用。

女孩开始在院子里忙碌。她在地上丢了一些砖块和家具的碎片，制造出院子被洗劫过的假象，降低士兵搜查这里的几率，随后提着桶出门。她在街上看到另一伙士兵向自己来的方向走，顿时放慢了脚步，提心吊胆地回头盯着他们。如果她离开，安东尼奥怕是都不一定有扣动扳机的力气。

她不知道的是，安东尼奥在她走后就吃力地爬了起来。他从叶卡捷琳娜休息的门板旁拿起纸和笔，然后躺回了床上。

他开始写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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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科罗夫回来了。

他是在天亮以后一个人走回来的，这意味着他失败了。在地下室门口，他遇见了红着眼睛的叶卡捷琳娜。

“虽然没有抢到车，不过炸了他们的军营。”他疲惫地说道，“够了，够了。”

叶卡捷琳娜注视着他的左肘。那里有明显的血迹，但衬衫还是完整的。

“我？没事。”切科罗夫摇摇头，“我已经处理过了。”

但女孩坚定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切科罗夫挣扎了一下，没有阻止女孩的下一步行动。

肘部的伤口看起来是摔的。她看到了大片的擦伤，不过此刻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在平时看来可能很严重，但对一名专业的雇佣兵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女孩走回地下室，拿出酒精和棉花，为切科罗夫处理伤口。如果是两年前，她的手法可能还非常生疏，但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斯维塔可没少让她受伤。

“伊莉斯！伊莉斯……”

听到安东尼奥声音的女孩只好再跑回房间。他之前睡得很熟，不知为何醒了。女孩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的烧似乎退了一些。

“我可能不行了……”他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你们快走吧……”

“不，安东。”切科罗夫走进地下室，卷起的袖子还没有放下来，露出一大片的血迹，“我们是不会丢下你的。”

“你们这样，没用……“安东尼奥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切科罗夫胳膊上的伤口，“你，怎么受伤了……”

“小伤而已，”切科罗夫走到门板边上，但没有坐下，“安东，我昨晚炸了他们的军营。”

“你……厉害……”

安东尼奥似乎是想要坐起来，叶卡捷琳娜连忙扶住了他。

“伊莉斯……”他满怀感激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你是个好女孩……”

切科罗夫点亮了门板旁的另一盏煤油灯，这样房间里就有两盏灯了，不过依旧很昏暗。

“你感觉怎么样？”切科罗夫凑了上来。

“我，我感觉浑身都在痛……”安东尼奥抬起右手，从用衣服临时叠成的枕头下拿出两张纸来，“这是我写好的……”

“你不会用到它的。”切科罗夫摆着手说道，尽管他知道每个人都早就写好了自己的遗书，“我会想办法的。”

叶卡捷琳娜用另一只手接过安东尼奥递过来的纸。她抬起头，目光与切科罗夫交汇。她不清楚对方能在她的眼神里读出多少信息，但他们似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都没有去读那两张纸。叶卡捷琳娜把它收好，然后逐步卸下右手的力气，让安东尼奥重新平躺在床上。

“你会好起来的。”她用英语写了这样一行字，举到安东尼奥的面前，还把煤油灯悬在旁边，“我保证。（I prom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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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力不足，因此只能尝试非线性叙事了……

最近上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汉语课，对汉语有了新的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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