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对上他的目光,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时千的脚下是无数根烟蒂。
他抬头,嗓音黯哑,“夭夭,你开门,我们谈谈吧。"
她沉静着,“你走吧。”
他不肯走。
这种情况下,通常会下雨,然后男人站在雨地上等待着,女人趴在窗口心疼看着,心软了就下去见他,两人拥抱在一起。
于是,春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陶夭思忖一会,二话不说直接关上。
风向正对着她的窗户,再不关的话雨会打湿地板。
她靠在旁边的墙上,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梦。
梦到一场婚礼,她和时千的,就在快要结束时,阮静忽然狗血地冲过来,带着一个小男孩,称是时千的儿子。
所有人皆大欢喜,只有她一个人是孤独寂苦的。
墙上的温度冰凉彻骨,穿过肌肤,心仿佛也被入侵似的,又冷又硬。
最痛的感觉,原来是这种……
陶夭闭上眼睛思绪乱飞,不知多久抬头望了眼窗下,时千已经离开了。
还以为他能呆很久呢。
…
时晏把某样喷雾递到陶夭手中的时候,问过她一句话。
“你确定吗?”
陶夭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个小瓶子,愣是没想到功效会这么厉害,据说能让一头小牛提前发了情。
“你确定这款和阮静之前买的那款一样?”她反问。
时晏点头。
“那我也确定。”
说罢,将小喷瓶认真地收好,然后正儿八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挽唇一笑,“怎么?”
“有时候我搞不懂,你对时千到底是什么感情。”时晏顿了顿,嗤笑,“亲手促成他和别的女人睡觉,世上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唔,可能。”
陶夭一笑带过。
不是亲手促成他和别的女人睡觉,而是促成他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那个梦,提醒了陶夭。
到底怎样做,才能给对方最大的伤害。
把她送入云霄再撤下来?
她可能都是借助药力帮他们,当然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这玩意也用不着,毕竟她没那么大方,在她还爱他的前提下,自私地希望他只有她一个女人。
陶夭在收下小喷瓶不久后,接到医院的通知,称曲欣不见了。
深更半夜被人接走,直到现在才被发现,之前有过寻找,但没有一丁点线索。
人,凭空消失。
时晏在旁边听她讲电话,越说神色越严重,他问道:“怎么回事,人丢了?”
“监控显示凌晨两点被人接走的,七点发现,寻找两个小时未果后才给我打电话。”
时晏眯眸,“不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吗?”
陶夭反反复复经历了心惊肉跳,现在怎么也慌不起来了,冷静从容,“我暂时还不知道。”
不知道新请的保镖是怎么回事。
只说是跟着梅奥医生一块儿做事的,护士医生保镖连做饭的人都像是一个团队。
“先调医院附近的录像看看吧。”
时晏说着拿出手机,被陶夭阻止了,她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肯定是从后门走得,不会被监控扫到。”
“总归是要开车上路的。”
她仍是摇头,“医生他们都不见了,不在医院里,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让我清静清静。”
带走曲欣的人是谁。
那群医生不是宁助理派来的,那会是谁,阮静吗?不太可能,费一番周折再把曲欣带走?
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闪过。
陶夭当即开车去找薄成,来不及和时晏多说,只让他不要再插手。
时晏连哎几声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失望之际,他眉头锁紧,若由沉思。
薄成住的地方不一,他不是特备钟爱房产,能蹭住的计蹭住。
曲欣的私人别墅。
门还是紧关着,陶夭车绕着别墅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最后,她下了车,试图按门铃,不停地按,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出来了。
一个,穿白色大褂的护士。
她用英文问:“你是?”
陶夭摘下墨镜,“你认识我的,我是病人朋友。”
护士点头,但没有开门,说是里面的主人没有吩咐,她也无法擅自开门。
陶夭敢肯定,薄成肯定在里面。
她冲里面喊了句,被护士制止,“这里有病人,麻烦你不要大声喧哗。”
“你跟男主人通报一声,说我要进去。”
护士进去不久后又过来,狐疑地给她开了门,然后叮嘱她不要大声说话,因为有病人。
陶夭连连点头,在玄关处换了鞋,薄成正从楼梯处下来。
许久未见,他的脸色好像更让人讨厌了。
冰凉淡漠,粗略地扫视她一眼。
“你是哪个薄成?”陶夭小心翼翼地问,生怕遇见另一重的他。
男人没有理睬,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双手交织,漠然地望她,“还有另外一个我?”
声音语气正常,说话自傲。
是真的薄成。
陶夭心中一喜,可不免又疑惑,时千不是把曲欣的事瞒住了吗,怎么他也知道?
似是看透她的猜想,薄成微微抿唇,“你以为时千那个智障真能瞒住我?”
“听语气你很久之前就知道。”
“不久,在你第一回来找我的时候。”
她发愣,“那时的你是另一重人格。”
“我知道。”他熟练地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唇瓣慢慢地吸着,抖了抖烟灰,“从那以后,我的病逐渐好转,昨天,彻底好了。”
“因为……曲欣吗?”
“可能是知道她的事情,我无法再坐以待毙,也可能是阮静真心诚意地替我诊治。”
“阮静帮你诊治?”
“是。”顿了顿,嗤笑,“可是,我知道了她是险些害死曲欣的凶手,就算她治好我的病,我也不会让她活在世上。”
陶夭不是不惊讶的。
但也在情理之中,医生是薄成请的,人也是他带走的。
她的猜测没错。
一支烟抽完,薄成捻灭烟蒂,继续淡淡陈述,“今晚解决她,你最好替我守住秘密,别让时千知道,虽然他未必会阻止,但总归会添麻烦。”
“先等等再说。”
“嗯?”
“你难道不知道在患病的时间里被阮静利用捉弄过多少次吗,难道你不想回击?”
薄成沉默了一会,淡笑,“这倒也是,有次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冒然去看守所找曲欣,估计吓坏了她。”
到底是有多思念才会让自己混乱成那个样子,差点在看守所直接上了。
陶夭点头,表示理解,微微浅笑,“那不如,和我合作,让她也尝尝被人愚弄的滋味。”
男人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需要你继续装下去。”
…
时晏问过陶夭很多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种事万一要是办不妥,可就没挽回余地。
陶夭不太记得当时怎么回答,也没想过会不会办不妥。
她带着墨镜,站在夜色门口,身子隐于黑暗之中,清澈的瞳眸看着眼前的车辆。
时千下车了。
他径直走过来,长腿笔直修长,晚上他喜欢穿深色系的衣服,休闲风,乍看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
孑身一人,抵达门口时脚步忽然顿住,目光沉沉地看过去。
陶夭一愣,纹丝不动, 强装镇定地看向别处。
时千在门口逗留大约有十秒,唇角是不易察觉的似笑非笑。
因为是vvip,总有人上前招待,他便跟着一起进去了。
陶夭感觉选在嗓子眼的心忽然停住了似的。
“很担心?”
时晏不知何时来到她的旁边。
“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这是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噢。”
时晏摸不懂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说她是铁可有时候也善良,也圣母。
他们一直在门口等着,不知过了多久,陶夭看见不少狗仔记者都戴墨镜装成客人似的进去了,她浅浅呼吸着,也跟着一块。
到达相对应的包厢,门意外地大敞着,里面只有时千一个人。
地上的烟蒂不知落下多少根,男人斜靠在门旁,面色沉凝如水,漠然地望着眼前懵然的记者们。
陶夭刚过去,还未来得及诧异,整个人就被一只手拖拽进去,门砰地关上。
隔离在外的记者们面面相觑,时晏眉头紧蹙,脸色释然。
门内,陶夭的后背抵着门柄,咯得慌,眼前的男人更令人胆战心惊。
她定了定神,望着他,沉默不语。
“我一直等到现在。”时千低低哑哑的开口,将薄唇的烟雾喷薄在她的脖颈处,“等你后悔,过来通知我。”
简单几句话,表明他是个知情人。
陶夭猛烈地咳嗽,大口喘着气,仍然面不改色,“既然早就知道,就没必要过来。”
“你这么希望我和别的女人好?”
她不说话。
时千更加逼近她的脸庞,唇息间的烟味浓得散不开,“嗯?你知道吗,我听说你主动约我见面,快要高兴疯,结果呢,你是想做什么?”
手中不知多了一个小喷瓶,狠狠地被摔在地上。
陶夭低眸扫了眼,自然是认识那玩意,她淡淡道:“想成全你和阮静在一块儿,难道你不知道她很想成为时太太吗?”
“那你呢?”
“我?我也想……也想她成为时太太。”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忽然挥了过来,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耳边是门咚咚的巨大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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