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封拨开树枝,他打量着凌霜的尸骨,神情并无太大变化。
铁云封很想为凌霜惋惜,感叹他生前何等了得,死后却无碑无坟,如果没有这枚令牌,他甚至还无名无姓。
可是铁云封做不到,因为这毫无意义。
凌霜不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死去的玩家,如果每一个死去的玩家仅仅依靠感叹惋惜便能活过来,那么这世间的人就永远不死了。
“‘风卷残云’管章,‘花散天幕’盛放,‘雪霁晴光’凌霜,‘月夜听琴’秋月,合称‘风花雪月’四侠,只是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了,没想到其中一人死在了这里,能害死他的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铁云封接过谢疾隐递来的令牌,他看了看便交还给常雪儿了。
常雪儿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戒心,就和她一开始面对谢疾隐一样,她以一种平常心面对铁云封。
这个人是善是恶与她并无关系,她也不想在意这些。
“铁大哥,你这是一路疾跑赶来的吗?”谢疾隐看着铁云封身上的泥垢,显然是被泥潭之类的东西溅射的。
“是的,你生死未卜,我早一刻看到你也能早一刻安心。”铁云封揉搓着衣角,想要将泥垢去除。
“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谢疾隐想铁云封道歉,如果不是他掉下来,铁云封也不至于连夜下来寻找他。
“没事,安全就好,那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他昏过去了,现在还没有醒。”
“那就没有大碍了,这是谁?”铁云封看着常雪儿问道。
谢疾隐向铁云封介绍了常雪儿,他关注的方向和谢疾隐明显不同,他看着常雪儿的手问道。
“你的技能是从秋月身上拿的卷轴吗?”
“是的。”
“那令牌既然归你了,你知道该怎么使用吗?”
“还可以使用吗?这不是一个装饰品吗?”常雪儿很不解,为什么这令牌还需要使用?
“应该不是一个装饰品,没有道具会是单纯的装饰品,只要是道具就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用途。”
“用途是什么很重要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林中响起,铁云封下意识反手拔剑,可他的手指仅仅是动了一下,而手臂却纹丝不动。
他的动作突然停止,放弃了拔剑的动作。
铁云封能感受到对方正在盯着他,只要自己出手拔剑必定遭到暗算。
这声音与那折扇公子并无两样,不是他还会是谁?
“你还没有离开这里吗?我以为你已经为了躲避虞重明离开这里了。”铁云封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很清楚为什么那个一直低头喝茶的人会说‘穷寇莫追’。
穷寇莫追,很多人对这个词语总是嗤之以鼻。
他们觉得这是一个人因为没有实力追击对方所编出的说辞,他们觉得对于山穷水尽的敌人必须穷追猛打才能防止其东山再起,才能从根本上永绝后患。
可人有一个特点,越是穷途末路就越是会激发自身的潜能,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所爆发的潜力是无法估量的。
人类尚且如此,何况玩家。
将一个人逼到末路。往往这个人会抱着必死之心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更何况有些人只是暂时处于劣势,甚至是在劣势情况下故意卖破绽引对方追击,诱敌深入从而实现反咬一口,重创对方。
折扇公子明显就是这种人,他即便中毒也并未达到强弩之末的地步,如果那时候虞重明追击,必定遭其暗算。
这人全身上下都有剧毒,决不能掉以轻心。
“虞重明?”折扇公子微微一愣,随后呵呵笑道。
“原来那人就是九霄山‘盲侠’虞重明......能和虞重明交手后不死,我可真算是三生有幸啊!虽然没抢到他的剑,倒也不亏啊!”
“看来你......“铁云封话说到一半,谢疾隐已经拔剑出鞘,剑锋迎向折扇公子。
“又是你这个恶人!”
谢疾隐清楚记得就是这个人想要杀了自己,而且一出手就伤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决不能放过了他。
“放下剑。”铁云封沉声说道。
“可是......”
“放下剑。”铁云封如剑刃一般的目光扫过谢疾隐的脸上,他摇了摇头。
“无论他是不是恶人,剑客都要用剑客的礼仪迎接对手,与对方动手前需要先报上自己的性命。若自己侥幸胜过对方,对方必会记住你的名字并以你作为他努力超越的对象。若自己不幸命丧对方之手,最起码也证明了你无惧对方实力向其勇于挑战的尊严。”
这一番话在黑夜中刺激着折扇公子的耳朵,他觉得这些话格外刺耳,眉头不禁皱起,但脸上扔故作微笑道。
“阁下这一番话让我不得不报上自己的名字,否则我岂不是成了阁下口中‘不懂礼仪’之辈了吗?我叫时岁末。”
时岁末折扇一合,作揖道。
“既然我已经报上名字,阁下名字是不是也得说与我听啊!”
“铁云封。”
铁云封点头致意,而一旁的谢疾隐则是不情愿的收起剑。
“我叫谢疾隐。”
时岁末朝着两人望去,忍不住笑道。
“这位小兄弟似乎对我敌意颇深啊!我难道做过什么让你不悦的事情吗?”
“之前你差一点害死我!难道你全忘了?”谢疾隐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记得,不过大家都是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难道小兄弟你还会怕死?”
“你中了毒不也第一时间逃走解毒了吗?你难道不怕死?”
时岁末藏在袖中的右手微微拈指,本打算找个机会用毒药弄死谢疾隐,可当他听倒谢疾隐这句话,拈起的手指缓缓松开,他改变主意了。
他不想现在杀死这个家伙了,他要让这个家伙带着顽固一步步踏入坟墓。
“我们也不必逞口舌之争了,我在森林中误打误撞竟然撞到了凌霜的尸骸,现在长话短说,把那令牌给我,其他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时岁末伸手示意常雪儿把令牌丢给他,可常雪儿并没有丝毫抗拒,她很自然的将令牌丢给时岁末。
“果然识时务!我就是喜欢识时务的人!”
时岁末眼看就要接到令牌,谢疾隐突然挥剑一拦,将令牌荡到了一旁。
黑暗星辰余势不减,插入了一旁的树干上,而令牌刚好位于剑刃上方,被剑刃撑住了。
“那不是你的东西!”
时岁末脸上微有怒意,这臭小子存心和自己过不去,自己本打算留他一条命多活一会儿,没想到竟如此不识抬举!
“不是我的东西?难道便是你们的吗?马上把令牌交出来!”
“你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像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拿到令牌不知道又要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谢疾隐握紧剑柄,他抓起令牌丢给常雪儿。
“收好。”
常雪儿没有接过令牌,她任由令牌落在地上,低声说道。
“他很强,我们打不过的,令牌并不是我拥有的东西,也不是我需要的东西,他想要就给他好了,对他来说或许还有用处。”
“小兄弟,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时岁末袍袖一拂,毒粉从袖中被内劲催动飞出,绯红色的粉末在半空排列像绽放的花瓣弥漫开来,花瓣由绯红迅速变得苍白,就像是花瓣随风凋零变成了纷纷白雪一般。
铁云封一把将谢疾隐推开,长剑呼啸斩向时岁末颈侧。
看到铁云封动手,时岁末已然知晓他必定要斩自己颈侧,他将折扇收入袖中,身体对于长剑竟是毫不闪躲,五指并拢为手刃,转眼便指在了铁云封面前。
他全身上下都是剧毒,手中的剧毒更是足以灼瞎对方双眼。在他手刃挥出的同时,毒粉已经卷向铁云封双眼。
铁云封长剑没有丝毫停顿,时岁末心中微微震动,这家伙居然没有中毒!
他身体像游龙一样在长剑锋刃下快速闪躲,铁云封长剑快速进行了十余次连击,均未能命中其要害。
在铁云封最后一次出剑的时候,时岁末手掌斩向铁云封剑刃,然后化斩为掠,迎着铁云封的剑刃掠向铁云封握剑的手掌。
铁云封闻到剑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心中便已知剑上被对方下了剧毒。
他踏前一步,空谷灵峰剑诀立时施展出来,时岁末不得不推开数步。
铁云封的武器极为锋利,剑术也绝非弱者。自己在剑术上并非所长,而对方如今有对自己的毒药免疫,自己虽然一时未落下风,但用不了十个回合自己必定落败。
时岁末心中虽然闪过众多念头,但是手中却并没有放弃对铁云封的攻击,十指成爪,接二连三朝着铁云封面部抓去,希望可以将其逼退。
铁云封的闪躲动作让时岁末心中恍然,原来对方可以免疫毒药伤害却无法免疫来自物理的直接伤害,那就好办了!
时岁末双爪泛起微弱的绿光,他放弃攻击铁云封面部,转而攻击铁云封周身各处死穴,只为了将其逼退,从而挽回局势。
铁云封空谷灵峰剑诀最后一剑犹如石破天惊,直冲时岁末身前,如果这一剑不妥善应对,必然会被利剑贯胸而过。
时岁末双脚着地,身体向后仰去,硬生生避开了这一剑,锋刃从他胸前擦过,进而抵在他颈部。
他双手快速交错掠过剑刃,铁云封依稀可以看到两只手的墨绿色转为暗紫色,甚至还有呈黑色的血管布满掌心。
瘴华碎!
他身体急忙收剑后退一步,而一旁严阵以待的谢疾隐则是拔出黑暗星辰接替铁云封冲了上去。
来得正好!时岁末的瘴华碎运足了十成功力,这蓝毛小子是自寻死路!
铁云封暗觉不妙,谢疾隐的那个技能不知道可不可以抵御毒药,要是不能抵御那可就糟了。
刹那间,巨大的尖啸响彻天空,所有人都感到脑海一阵眩晕,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挤压着大脑。
谢疾隐腿上的被啮魂龙抓伤的部位虽然已经被他用治愈术修复,但是这尖啸的作用下,他又开始感到已经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啮魂龙死去的山崖方向,一只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大型啮魂龙朝着森林俯冲下来,谢疾隐四人都是脸色一变,急忙朝着两侧闪避。
伴随着无数树木被撕碎的声音,谢疾隐看向身旁,数十棵大树竟是只剩下低矮的树桩,而那啮魂龙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后,朝着自己再次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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