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屠龙者的身姿

铁云封抓住剑柄，身体倒仰在啮魂龙背部，他看着百米高空下的地面，心中有了想法。

松开紧握的剑柄，身体向下急速滑落，在滑落至啮魂龙身下的时候，猛然抓住啮魂龙爪子。

啮魂龙对身上这个像蚂蚁一样的敌人根本无计可施，它对付大型目标毫不费力，可对付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目标显得极为吃力。

四爪同时抓向铁云封，想要在半空将他撕成碎片。

铁云封松开双手，身体向下高速坠落，啮魂龙这一通乱抓非但没有伤到铁云封，甚至还抓伤了自己。

随着铁云封身体向下坠落，插在啮魂龙背上的剑立刻没入啮魂龙身体，随后从啮魂龙胸前广通而出，几乎与铁云封同时坠落在地上。

锋刃诉求！

铁云封单膝跪在地上，这样的高度还不至于让他摔死。

长剑**他身边的地面，剑刃已被血迹染红。

啮魂龙身体一个巨大的血洞正向外喷射着鲜血，它摇晃着身体朝着常雪儿小屋的方向坠去。

虽然剑不在手上，只要确定了剑要命中的位置，剑依然可以朝着指定位置投射。

好锋利的剑......

常雪儿心中感叹，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其实这种时候她应该感叹自己的房子有没有被砸坏，但是显然她并没有思考这些。

“铁大哥！”谢疾隐提剑冲了过来，铁云封挥手示意他不要大喊大叫。

“不知道啮魂龙的叫声会不会引来其他的野兽，走！去看看它死没死。”

铁云封的手下意识捂住左臂，他本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他刚刚起身的时候才注意到左臂有些疼痛，显然是被啮魂龙的爪子划伤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受伤的？自己应该避开了所有的攻击才对......

难道并不是抓伤，而是自己在滑下来的时候擦碰到的吗？

“铁大哥，你受伤了！”

“不要大声喊叫，玩家有哪个没受过伤？大声喊叫除了会让己方自乱阵脚外，没有任何意义。”铁云封无视谢疾隐的喊叫，他提剑朝着小屋方向走去。

“看起来你的小屋毁坏了，需要重建吗？”

铁云封留意到常雪儿一直提着一根木棍，那是她的武器吗？

“不需要，已经毁坏的东西，即便重新修缮，也无法改变曾经毁坏的事实。”

常雪儿对此表现得十分平静，对她而言，被毁坏的东西与其想办法修复，倒不如平静接受现实。

“看得倒是坦然，这是你不具备的优点。”铁云封看了谢疾隐一眼，他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倒塌的小屋说道。

“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找一个人教你使用枪棒类武器，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坚守的东西已经被毁坏了，即便你坚持下去，它也不再是你曾经的坚守了，你是一个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应该明白在现实中坚守不是一种流于外表的形式，而是一种存于内心的信念。”

“你很了解我吗？”

“并不了解，但见过的人多了，也就总能在陌生人身上找到似曾相识的共同点。”

铁云封双手持剑，谨慎靠近身体已经大半被废墟覆盖的啮魂龙。

对于敌人，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它已经受了重伤......”谢疾隐看到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啮魂龙说道。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应该放松警惕，那你就会因此丧命。”铁云封慢慢靠近啮魂龙身后，啮魂龙尾巴极为有限的摆动弧度注定了它无法对这个角度的铁云封使用尾刺。

“我们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我们只在同一时间遭遇了一条啮魂龙，这种怪物在红区可是集群活动的，这些在科学院的冒险手册中都有描述，有时间的话买一本看看。”

“科学院的书吗？我不喜欢科学院......”

“这不能作为你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理由，科学院对于世界的了解比你要多得多，即便你心里因为不喜欢科学院而将科学院当做敌人，你也要明白重要的一点，战胜一个不了解的敌人，胜率可是很低的。”

铁云封挥剑斩断了啮魂龙的尾巴，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是不是太残忍了？”谢疾隐对于这种分尸的景象一点好感都没有，因为这会让他想到那个治疗师......

“如果它把你撕成碎片，它绝不会觉得这有任何残忍之处。”

铁云封绕到啮魂龙眼睛前方，他将剑刃对准了啮魂龙的额头。

“一只受伤濒死的老虎依然会咬人，但是没有了牙齿与利爪的老虎就不一样了，啮魂龙的尾巴是极其危险的，那根尾刺可以杀死体型比自己大上几倍的猎物。”

铁云封将剑用力刺出，几乎是与此同时，啮魂龙猛然睁开眼睛，爪子迅速抓向铁云封身体，铁云封闪身避开，可啮魂龙这一爪竟然只是虚晃，划过一个弧线后抓向常雪儿。

谢疾隐急忙推开常雪儿，同时用黑暗星辰拦在身前挡住了啮魂龙的爪击。

啮魂龙爪子合拢，想要将他彻底捏死。

铁云封握住长剑刺向啮魂龙额头，啮魂龙索性抓起谢疾隐展翅高飞，避开了铁云封离它只有一寸之距的剑刃。

即便受了这样的重伤还能飞行......为了对付敌人不惜忍受断尾之痛......幸亏它只是怪物，不是人。

如果是人，那么要如何战胜这样一个坚韧不拔且忍受常人不能承受之痛楚的对手呢？

铁云封看着啮魂龙抓着谢疾隐飞上高空，他有办法立刻救下谢疾隐，可是他不想这么做。

他想看看谢疾隐怎么做......

因为......徐如林面对危险可是不会求助任何人的！

谢疾隐身体悬在半空根本无从借力，他此时才意识到，一个人一旦在无处落脚的空中受制，便如同一个毫无力气的孩子一样。

他想要挣脱啮魂龙的控制，但是他无能为力。

星王的守护！

‘创世星王’提亚勒的力量又一次被他发挥出来，随着剑上的白光，啮魂龙发现自己爪子的力量仿佛被吸收了，它身体一抓将爪中的谢疾隐按向邻近的一棵树木，谢疾隐的身体被深深砸进了树干，啮魂龙抓着谢疾隐，一路急速下降。

谢疾隐的身体在粗壮的树干上划出了一道深深地裂痕，如果不是有星王的守护，这种程度的摩擦足以将他身体撕碎。

谢疾隐看着啮魂龙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风车镇的陈伟......亚尔兰......何处眠......谢万民......谢万军......老二老三......伍仟仁......时岁末.....

那眼神对他发自内心的蔑视......

那眼神将他当做可以肆意宰杀的羔羊.....

自己明明想要保护别人，可却谁都保护不了。

从风车镇到西风镇......自己究竟有多少次下决心要保护别人，可是又有哪一次真的做到了......

张阿姨被追杀，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张子阳被追杀，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糖姑娘被追杀，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从一开始自己拿起剑就从未兑现过自己的诺言，自己一直在被别人保护，自己只是一个失败者。

一个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失败者，一个将诺言当做可随意抛弃的背信者。

此生，为何而活？

此剑，为谁而握？

想要无畏的挺身而出，想要勇敢的拔剑出鞘。

如果不对面前的强敌施以杀戮，又怎能对身后的弱者施以保护？

黑暗星辰的白光骤然缩减，白光描绘的文字正在急速显现在剑身上，与那天断剑重铸时黑色文字出现的位置不同，那时候的文字是环绕在剑身四周，仅仅持续了短暂的时间便消失了。

可这一次却是出现在剑刃正中的位置，而且文字只有一行，明显与之前的文字大为不同。

“来吧！我不怕你！”谢疾隐眼中杀意已决，他紧握黑暗星辰，双脚踩在树干上，身体接着下坠短暂的停滞，挥剑呼啸蹿出。

这一剑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夹带着要将大地毁灭的气势斩向啮魂龙。

铁云封眉头顿时一紧，这不是徐如林的......

‘星坠孤城’吗？

啮魂龙的爪子被这一剑直接斩开，它负痛尖叫，但余势不减的黑暗星辰将它身体划出一道绽开的伤口后还不肯罢休，在这一剑强有力的冲击下硬是将它击退了数十米的距离，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

谢疾隐身体落在地面上，他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是消耗了很多体力。

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啮魂龙，这啮魂龙生命当真顽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有死，它挣扎着起身，想要再度扑来。

“吾乃蒙莫朗西之瞳，吾乃四季箭神之弓。”

“闭合右眼，蔷薇进献。”

“轻启弓弦，荆棘加冕。”

“以毫无偏差之尺丈量不容规避之矢！”

“蒙莫朗西·蔷薇弓”

一道粉红色的光束‘嗖’的一声划过夜空，射中了它刚刚站起的身体。

它一声尖叫，想要挣扎起身，可淡蓝色的光束紧随其后射进了它的头部，光束势头不减，从头部另一侧贯通而出，结束了它的生命。

谢疾隐将目光朝远处看去，他看到百米外有一个女孩正站在树上。

她闭着右眼，左手伸出食指指向啮魂龙的方向，拇指与食指并拢平行，三根手指微微弯曲。

弯曲的三根手指指甲上隐约可以看到有类似于花瓣的图案，或许那是蔷薇？

在她手掌两侧似乎有长弓模样的幻影，仿佛她此时手握长弓，以食指作为箭矢。

长弓上缠绕着荆棘，看起来极为梦幻。

三根手指中无名指的图案正在慢慢消退，她睁开的左眼有着鲜血一样的红色，红色之中有什么复杂的图腾在随着目光流转。

她察觉到了谢疾隐正在注视自己，拉下斗篷的帽子，转身消失在森林中。

“那是......”

“路过的魔法师吧！”铁云封检查着啮魂龙，虽然他知道啮魂龙必死无疑，但是为了以往万一，还是查看一下吧！

“哎呀！铁大哥！小明！”谢疾隐指着废墟，脸色极为惊慌。

“才注意到吗？”铁云封确认了啮魂龙死亡后，看向谢疾隐。

“常雪儿早就对小明做好了防护措施，不然你觉得你们出去找盛放的尸体，为什么她会放心把小明一个人留在小屋里？”

看着常雪儿从废墟里抱出小明，他的身上还有着淡蓝色的护罩，谢疾隐微微心安。

“谢谢你了，雪姑娘。”

“你应该庆幸，如果没有常雪儿，刚才小明已经是死人了，她在事情的思虑上比你要周详得多，这是你所不及的。”

铁云封对于‘星坠孤城’的事情避而不提，看向夜空说道。

“等到天亮，我们就返回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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