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章：北海壁垒

——真正的天才从不会尝试理解他人，也不会渴望被他人理解。

第九军团的纹章是一面被鹰爪抓住的赤色军旗，军旗上有着黑色的序号Ⅸ。

团长杰斯和阿瑞安相比，多了一些诙谐幽默，算是一个比较平易近人的领导者。

主会议室内，北海壁垒的所有指挥官都听这位杰斯团长讲述目前战况。

阿瑞安认真的听着并在心里仔细分析着目前的战况对己方产生的影响。

诸神十王中有九人出现在‘彭格列堡垒’，诸神选民即将进攻月光半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虽然月光半岛距离的黄金庭院部队越来越多，但月光半岛本身就属于不适合防御作战的地区，一旦被诸神选民夺取将使其可以长驱直入攻击黄金庭院腹地，诸神选民从十几个地点中选择这里发动渡海作战并不超乎黄金庭院的预料。

“难道没有魔法师的增援吗？”格拉尼特看着桌子上的地区，无论是诸神选民还是黄金庭院都没有魔法师相关的部署。

“因为北大陆损失了数量众多的魔法师，所以总部将魔法师全部调回至契歌卡提塔进行集结整编，而诸神选民也在加强魔法师的集结整编，所以这次行动中，我们双方均不会有魔法师的支援。”

国字脸宽额头的杰斯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他对于这场战斗显得并不紧张，从前遇到的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也有很多，但第九军团却也没败过。

“问题在于我们没有魔法师支援便单独行动……”

漩涡中心有着一只眼睛是潮汐暗流公会的纹章，会长米德拉是一位总皱着眉头的女性，她言语间总是透着莫名的担忧，即便在这么多人参加的作战会议中也是如此。

“对方也没有魔法师。”

“可对方魔法师的支援速度明显更快吧！”

“米德拉会长，虽然诸神选民的魔法师很懂传送那一套，但支援也得按照基本法则来吧！”

杰斯扶着头，轻轻摇了摇。

“月光半岛那里早就为诸神选民准备好了禁魔场，只要他们的魔法师敢来，必定是有来无回。”

“还是谨慎些……”米德拉脸上的担忧神色更重了。

“我相信杰斯团长，既然杰斯团长说不会有问题，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三座小土堆上探出了三柄剑的剑尖——这是岩岚乱剑公会的纹章，会长安纽曼是一个皮肤略黑的男人，他忠实可靠，就是有时候略显鲁莽。

“海尔兰特队长，你对此的看法呢？”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杰斯的话语集中到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身上。

他的每只眼睛都是半红半蓝，像是用测量工具均匀分成两半，从他来到北海壁垒后始终一言不发，阿瑞安对此也是极为好奇，但她转念一想便觉得这人也许是因什么缘由导致其无法说话。

论实力此人乃是北海壁垒所有指挥官中的第一人。论职务，此人也要略高于这些指挥官。

他取出一个本子，这是他随身携带着一本笔记，用来记录他说的话。

海尔兰特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后将其交给在场众人传看，上面只写了一行简短的文字——无意见。

“我有一个问题。”阿瑞安看着地图问道。

“十王里有九人在月光半岛出现，那剩下的一个在哪里？”

十王是诸神选民的顶点战力，阿瑞安不能不关注他们的去向，因为他们的出现甚至可以左右战局的发展。

“就在我们对面的瓦吉兰堡。”杰斯面带微笑，他觉得阿瑞安有些紧张过度了，连总部都确定诸神选民的攻击重点在月光半岛，阿瑞安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是十王中的哪一位？”阿瑞安追问道。

“雪王。”

阿瑞安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雪王会留在瓦吉兰堡？

如果只是佯攻的话，完全不必雪王亲自在场，那雪王留在瓦吉兰堡的理由是什么？

阿瑞安总觉得这个问题搞清楚会对战局有极大的帮助，她无法得知这位雪王的更多资料，所以她只能根据现有情报进行假设，从而分析对方的动向。

“我建议将要塞的残兵进行整编，他们可以协助我们防御要塞。”

想归想，该提的建议还是要提出。

“这个想法很好！我们不能放着他们不管，能凝聚一份力量就是一份力量！”杰斯举起双手说道。

“我第一个赞同。”

安纽曼和格拉尼特也举手认同，米德拉显得十分焦虑，她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似乎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米德拉会长，你怎么了？”杰斯出言问道。

“万一有诸神选民的间谍混进来怎么办？”

米德拉说出这话的时候脸色绷得很紧，如同受了惊吓一般。

“不会的，我们可以仔细的甄别筛选。”

阿瑞安并不喜欢米德拉这种惊弓之鸟的状态，但她仍对其表示理解。

不久前的瓦吉兰堡战役就发生在对面，米德拉会长对这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战斗一直无法忘记，瓦吉兰堡的‘边锋圣地’公会有八万人，诸神选民不到一天的攻击就拿下了瓦吉兰堡……

血把海水都染红了……

海边经常可以看到飘过来的尸体……

米德拉害怕那些残兵，准确来说她害怕的是令这些人变成残兵败将的诸神选民。

原本对诸神选民的全面攻击是占据了优势的，可总部突然决定两线作战，在北部战事未见分晓的情况下便对南部的日冕圣座发动了战争。

北部兵力被调走一部分，战线又拉得太长，诸神选民和许多公会达成联盟后可以放心大胆的把提防这些公会的部队调集至战事最为紧张的地区……

这一切都被米德拉看在眼里，种种不安与紧张如今终于爆发了出来。

“请相信我们，这场战争我们一定可以获得胜利。”

“随便你们吧！”

米德拉哆嗦着离开了主会议室，她竟然连接下来的会议也不参加了……

“不过是在北大陆小败几场就让米德拉会长如此担忧，看来我们中很多人都对这场战争感到悲观啊！”杰斯摇头说道。

“看来要想办法安抚士气才是啊！”

“米德拉会长弃权，海尔兰特队长，你对于整编残兵的态度是……”

阿瑞安尚未说完，海尔兰特就将笔记给了她，上面的内容比之前还要简单——赞同。

虽然看上去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却是一个有着自己明确立场的人，这是海尔兰特带给阿瑞安的直观感受。

将笔记传看一遍后，杰斯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就拜托阿瑞安团长了，不怕阿瑞安团长笑话，我虽然是第九军团团长，可论及名望远无法与阿瑞安团长相比，如果阿瑞安团长在残兵整编中需要什么帮助，我一定全力配合。”

“杰斯团长过谦了，银翼骑士团的所有名望都属于黄金庭院，并非属于我个人，我愿意承担整编残兵这一工作并决心将其做到最好。”

众人接下来又陆续讨论了城防部署与敌我态势，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夕阳西下，会议结束后的阿瑞安独自一人行走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远处天与海的分界线。

一个慢跑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正是她白天处罚的罗曼。

罗曼很注重调节自己的呼吸，此时的他仍是脸不红气不喘，像个没事人一样。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觉得他是没累着，要再罚他跑一圈。

如果不能让一个人明白他错在哪里，那领导者再怎么惩罚也是无用的——仅仅是满足了身为领导者的个人支配欲。

惩罚是警示，但不是随意利用权力的借口。

“团长，我跑完了一圈。”

“有什么感悟吗？”阿瑞安看着罗曼头上的汗水问道。

正常人遇此情形肯定会承认自己的过错，但罗曼没有，所以他不是一般人——他是阿瑞安的战友。

“岩岚乱剑的防区面积过大，人手不足。”

罗曼跑圈的时候将整个北海壁垒的防务都看了一遍，他比那些受罚后一味跑圈的人更聪明，因为他知道什么是自己在跑圈时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会和安纽曼会长说明的，回到你自己的岗位吧！”

“遵命。”

在罗曼与阿瑞安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听到了阿瑞安的低语。

“辛苦了。”

“我只是做了我能做到的事情。”

面对罗曼的回应，阿瑞安突然问道。

“那个间谍后来怎样了？”

罗曼知道阿瑞安说的是白天那首曲子，他目光注视着阿瑞安，平静的说道。

“间谍心中的理想国建立后，他被人们认为是一个背叛了祖国的叛徒，没有人证明他是间谍，他自己的辩解在大多数人面前也显得无比苍白，他没有收到任何人的尊重，他忍辱负重在敌国卧底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他仅仅是一个杀妻求荣投靠了敌国并在祖国胜利后妄图回到祖国的叛徒。人们迫害他，侮辱他，抹杀了他一切的功绩并将他视作罪人，最后他在妻子位于理想国的荒坟开枪自杀了。”

“这是一个故事吗？”

“不，”罗曼从楼梯走下城墙，仰视着阿瑞安说道。

“这是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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