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战温德瓦尔兹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12道石门打开，从每道石门中都走出了一名蓝袍的战士，那是被国王雪藏的鹰巢卫士们，但是却又有些不同，他们身上带着我熟悉的气息。

泛紫的瞳孔，这毫无疑问是被密列尔伯爵改造过的魔人……但是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我迅速回想着米尔托亚的点滴，在看到了国王身边的魔术师后似乎瞬间明白了。他们就是那些被紧急抽调回王座的研究者们，国王让他们替自己生产生化战士，而载体……则是身体素质优秀的鹰巢卫士！

我的焦虑瞬间放大，我在那些被改造的鹰巢卫士中，寻找着……薇洛西斯的身影，他的帅气在那些人影中立刻被凸显出来。然而他竟也双目泛紫，披着蓝袍甲胄，带着他的爱剑“燃灰宣誓者”，与其他鹰巢卫士一起，向着亲王的卫队逼近

。

我从来都不曾赢过薇洛西斯，但就连他也没能逃出国王的毒手吗？

然后并没有就此结束，在那扇最古的石门后，最大的威胁才要来临。

“如果丢失了神性的话……将勇士找回来，不就行了吗？”

一个足足有三米多高的身影在石门后面现身。

勇士温德瓦尔兹是一位来自西方妖精森林的巨人……他拖着一柄巨大的战戟“镇命戟”，在他的战戟上有一个齿轮盘，两侧则是锃亮的斧刃，依我的目测，镇命戟足足有五米长。

他全身包覆着重型装甲，传闻他在最后的一战中生出了三对血肉的羽翼，如今耷拉着，化作灰暗的战袍拖在身后。

“来吧，勇士温德瓦尔兹，今天就是你向世人宣告回归的时候了！”国王大笑到。

“我的弟弟，你看到了吗？在勇士的威严下，一切战士都要颤抖，跪服！”他说的并没有错，当看到勇士温德瓦尔兹复活的时候，许多战士都动摇了，毕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通天城长大的，在勇士传说的耳濡目染中来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云上庭院，结果却发现他们心中那个无敌的英雄，竟然站在他们面前，而且是以敌人的身份。

而在场少有的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的战士，都已经被国王改造成魔人了。

“稳住，那只不过是昂萨格的胡言乱语。如果温德瓦尔兹真的复活的话，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的！”亲王大吼道，但看起来效果并不好。

“门……大门被关上了！”有想趁机溜走的卫队士兵惊叫道，他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恐慌。亲王已经被逼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虽然他这边的战斗力有百余人，而国王这边只有13人，但是从气势上已经被压倒了太多。

勇士温德瓦尔兹，那具巨大的身躯给我的压力，有种真正的半神的感觉。

仔细想想他的传说，能够杀死六翼巨兽并夺走它的神性，光从他成为半神以前的力量来说，就已经超越了半神了。而在场的反抗者中……根本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存在。

胜负已分了吗？似乎这个世界总是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在提醒我们：一切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的。

……

要放弃吗？

在我犹豫的时候，战斗已经爆发。三名无畏的天使向鹰巢卫士们冲过去，他们试图先将鹰巢卫士全部打倒，然后围攻巨人。

但是一名天使被两名鹰巢卫士围攻就已经陷入险境，剩余的鹰巢卫士向亲王卫队袭来。

“放弃抵抗吧，诸位，你们注定会成为罗尔歇复兴的祭品。在远古的巨神面前，一切都会化作齑粉。”

几名卫兵试图阻挡缓缓迈进的温德瓦尔兹，而巨人只是单手挥起镇命戟，向着地面猛砸。

金石钟鸣炸响，卫兵们被音浪轰飞。从那撞击传出的波动令我心悸，那仿佛是能够重创人精神的声音。被轰飞的卫兵们即使没有受到任何的物理创伤，却在地面上挣扎着久久不能站立。

“镇命戟是远古的神器，碰撞时发出的响声能够直击人的心灵，摧毁为敌者的精神意志……”亲王看着眼前的景象，面容苦涩。

“路易，你要做什么？”一旁的尼耶尔叫到，她们自从来到这里后便一直观望着，没有行动。但是我却无法继续等待，已经听从亲王计谋的我背叛了王太后，我不会坐等国王大杀四方之后再将我处死。

我冲到前方，拦住了薇洛西斯的去路。我无法原谅将他改造成魔人的国王，即使今天无法离开这个大殿，我也要将他从支配中解放出来。

“薇洛西斯……”他看到了我，眼神中没有一丝神采，面无表情地拔剑向我砍来。

带着火星的直剑向我劈来，随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连击。然而他的小动作我尽收眼底，如果说这一个月来我做了些什么的话，那就是对他的战斗方式的思考。一看到他的动作，我的身体也自然地做出反应，快速地招架开所有的攻击。如果是现在的我，可以阻止他！

然而现实并不如愿，此时他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燃灰宣誓者发出了黯淡的火光。我抓住间隙时间缩短距离，刺出一枪贯穿他的上肩，然而却不能阻止他的动作，被改造成魔人之后似乎失去了痛觉。

燃灰宣誓者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黯淡的火龙，向上挥起，之后便是怒涛般的五连击。

从未见过他使用的战技一出手便重伤了我，仅仅用银龙之吼荡开了前四击却被最后快得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直刺命中了下腹。

腹部承受着灼烧般的疼痛，如果不是用斗气抵消了他迅捷刺入的力道，恐怕现在已经穿孔了吧。然而身体的感觉突然轻盈起来，这种感觉是？

我向后一瞥，振奋光球在身后释放着柔和的光，达芙妮竟然出手帮助了我。而尼耶尔也在对抗着其他的鹰巢卫士。

有了达芙妮的魔术，就连亲王的卫队也都开始重整姿态，对抗12名鹰巢卫士的战斗也逐渐变为优势。然而那些包围勇士温德瓦尔兹的战士们却已经死伤惨重，大片的战士在他面前倒下，他挥舞着长戟，将一切阻碍横扫开去。

“快去阻止他！第三队顶上去！”亲王指挥到，即使派再多的人去阻止温德瓦尔兹，也不过是多添几具尸体罢了，但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为我们拖延时间。

有了振奋精神的魔术，我的动作逐渐快过了薇洛西斯，虽然他的战技让我措手不及，但是自此以后他所有的行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安眠吧，薇洛西斯，不要再成为狂妄的王的奴隶了。”我弹开他的剑，洞穿了他的身体——多次，早已超过了正常人会死去的程度。然而已成为魔人的他，却还没有倒下，全身流淌着紫色的血液。等到他终于力竭，颓然跪下，我却犹豫了。

我突然回忆起王太后对我说的话，薇洛西斯来自其他的国家，是为了能够偿还家庭的债务、负担妹妹在雷芙娜学院的学习生活才突破了鹰巢竞技场的重围，得到了这份荣耀。

我的枪架在他的喉咙上，如果向前一刺就能终结他的生命了吧……当然，也有可能，终结一个家庭。

已经宛若死尸的薇洛西斯跪坐在地上，血已经流干，我要怎么样才能够救你？

然而我并没有机会思考，一只紫色的异形怪物从他的身体中窜出，向我扑来，我只一枪就将它刺了下来。薇洛西斯的身体轰然倒下，一团黑雾散出，渗入地底。

不要再用这种事情折磨我了……我已经，不想再负担这样的死亡了……

……

就在路易杀死薇洛西斯之后，十二名被改造的鹰巢卫士已经全部被剿灭，天使中也有一人阵亡。

达芙妮环顾战场，亲王的战士只剩下不到十人，她一直注视着路易的战斗，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他却停了下来。等他杀死了那名鹰巢卫士时，他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路易，他的心中似乎充斥着浓重的杀意。

“能打败所有鹰巢卫士也是一件壮举了，不得不佩服你们，不过他们充其量只是被开玩笑的仪式所选出来的罢了。”国王悠闲地在二楼观战这，拍手叫好。达芙妮不禁觉得这就像是有人在观察着盒子中的小虫子互相打斗一样，不管哪只虫子打赢了，观战的人都能够随之一指按死它们。

“全员整备，准备围攻巨人。”亲王指挥着，零零散散的战士们聚集到一起，向温德瓦尔兹发起冲锋。

此时安杰丽塔在远处，趁着巨人被围攻的时候，召唤了雷之矛的奇迹。

身为圣堂的侍天使，已经舍弃了用魔力编织术法的方式，而是通过献祭换取光明神的奇迹降临。她的手中捏着雷之矛的奇迹降临，向着巨人扔去。

雷光凝成一束，砸向巨人的身躯，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它阻挡，并把雷光拆散流离向各处。

“怎么会！雷之矛无法靠近他的身体！”

另一名侍天使冲向巨人，他贴着地面展开双翼滑翔，双持闪耀巨剑，向前抡去。

闪耀巨剑砍进了温德瓦尔兹的装甲，却没有对他的行为造成任何妨碍。他左手抓着巨剑，右手升起镇命戟，用斧刃将侍天使生生劈成了两半。

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战士们的忘记了挪动自己的双腿。

就在温德瓦尔兹继续前行的时候，却有一个瘦小的人影挡在他面前。

是尼耶尔！

她的双拳沾满了紫色的血液，直直地顶着二楼的昂萨格王。

“路易……还能站起来么？”

“勉强。”

“既然你选择了亲王，那我也会跟你一起面对，可没有时间让你喘气的。”

“嗯。”路易捂着失血的腹部，走到前方。

达芙妮默默地看着他们，对着温德瓦尔兹放出了迟缓光流。

……

“巨人的弱点我还不知晓，但是已经看出了他的一些攻击方式。”尼耶尔对我说，“镇命戟的钟盘会释放干扰人精神的钟声，每当它释放过一次后会进入一个读盘时间，我想那大概是温德瓦尔兹在用自己的魔力给它充能，每当到了12点的位置就说明准备完毕了。你的斗气还没有强到能够抵抗它的程度。因此我们要分头攻击，由我正面承受带有钟声的攻击，你在他充能的间隙找机会下手。”

我点点头，无条件地相信她说的话。

“还有刚才没有命中的雷之矛，巨人还拥有一个类似屏障一样的能力，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看透，不知道具体的发生方式，所以你在伺机而动的时候还要注意周围空气的魔力波动。”

说完她便冲了上去，与我拉开距离，我则是向侧面绕去。

她的全身覆盖着黄金斗气，挥拳与正面轰来的镇命戟碰撞。沉重的闷响炸开，她仅仅用拳就弹开了斧刃，然而这一碰撞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她的身体有些不稳，似乎神志开始模糊，这时达芙妮的振奋光球进入她的体内，一瞬间让她恢复了精神。

“尼耶尔，我的魔力大概只剩下三次了！”达芙妮向这边喊道。

在钟盘蓄满四次之前，我们要击败他。

只要进入到温德瓦尔兹的周身，还来不及接近就会被超长的斧戟袭击。他的进攻没有丝毫的预兆，而且虚晃的时候会有许多迷惑性的假动作，好几次在我以为安全的时候都会被下一秒袭来的镇命戟所惊吓。而且不知为何，仅仅是被斧刃掠过体表，就有一种精神衰弱的感觉。

尼耶尔毫不在意巨人正面的压迫，贴近他的身躯快速出拳，但是她身材矮小，也只是刚好能够给他“修脚”的程度。数拳之后便会被温德瓦尔兹拉开距离，尽管他体型巨大，奔跑速度却仍然惊人。

我尝试着向他的背部刺出一枪，但是他仿佛知晓我何时进攻一般，在背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我的面前一晃，银龙之吼被迫停在空中。

阻挡在我面前的无色屏障并不是一堵硬墙，而更像是一块橡皮，越是刺进去则阻碍越大。

就在此时，雷之矛命中了巨人的腹部装甲，他发出了一声咆哮。双持镇命戟向着远方的安杰丽塔猛劈。破坏性的风压遁入地面，将石质地板一分为二，向她冲去，却被她灵巧地侧身躲开。

……

包含达芙妮的支援在内，我们四人的攻击对温德瓦尔兹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最终达芙妮的魔力耗尽了，尼耶尔还在与巨人正面交锋。

温德瓦尔兹被全身重装甲包裹着，他的背部装甲镶嵌着六个圆盘，每个圆盘中都固定着一枚残破的魔晶，看上去与温蒂的神性有些相似，想必就是提供它的庞大魔力源。但是他在与尼耶尔的战斗中同时锁定了我，我的一切攻击都会被无色屏障所阻挡，而安杰丽塔的雷之矛与达芙妮的迟缓光流也仅仅是让他的行动稍有停滞。

“终究只有这种程度吗？我还以为你们能给我一个惊喜呢。”昂萨格王肆无忌惮地嘲讽着，亲王的脸色发青，一直观战着的艾瑞克却是面无表情。

在达芙妮魔力耗尽的现在，尼耶尔已经强行接下两次钟鸣的冲击，她的步伐开始有些混乱。我的内心无比焦虑，如果尼耶尔倒下，我们剩余三人脆弱的组合也会被瞬间瓦解。

我在不停地攻向温德瓦尔兹的同时，向着他的正面绕去。

意外发生在一瞬间，这是我的失误。因为想确认尼耶尔的安全，心中的平静被打破，没有躲过对手的攻击，镇命戟正中我的前方，我试图开启银龙之吼的最后一道风障阻挡。

牢不可破的风障只抵挡了一瞬便被击碎，我从侧面被轰飞，撞到了巨人石像上。

使劲地摇了摇头，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精神也混乱了起来。等我终于回过神来再看战局，却发现尼耶尔也已经跪了下来。

连续正面承受了四次钟鸣之后，她已经七窍流血，却还想继续战斗，直到死神来到她的头顶。

我用仅有的力量扔出了银龙之吼，它带着我的希望划破浑浊的空气，卡进了镇命戟的表盘，让原本会落在尼耶尔头上的一斧强行偏移了轨迹，砍进她身旁的地面。

尼耶尔堪堪爬起，温德瓦尔兹并没有给她机会，顺势将砍入地面的镇命戟斜着拔了出来向她拍去，她的侧身被重击，向我飞了过来。

她瘦小的身躯在空中飘落，有如断线的人偶。

人偶停在我的面前，无神的目光注视着我。

“尼耶尔？”

她看不见我了，她的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我抱起她的手，呼唤她的名字。

她似乎终于听见了我的喊声，目光却停留在天顶的巨人壁画。“我……可能就到这里了，路易……你要活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在我的眼前定格。

而在我失神的时候，她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

在之后的岁月，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我都期望着能够回到刚来通天城的那天，强硬地拉起尼耶尔的手，带她离开这座被诅咒的城市。

我无数次向这个世界寻求一个答案，为什么死神要在我与她意见不合的时候，突然夺走她的生命，难道是为了让不懂得珍惜的我品尝最锥心的痛苦吗？

我还有数不尽的话想对你说，我最敬爱的老师，但是此刻请让我偿还我任性的罪过，那一句“对不起”我未曾说出口。

从那天开始，少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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