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迷惘的道路

坐在羽蛇的头上，路易不停喘着气，全身的肌肉传来悲鸣，不远处银月的断刃还卡在羽蛇伤口的末尾。

上一次与納达见面还是在尼耶尔的家里，这是他赠予自己的礼物，从通天城一路走来，历经了无数生死战斗，它始终保护着自己，尽管添了许多切口，却从未被破坏。

而到了塔塔利亚，原本想要见他一面，没想到在见面之前，就把他的礼物给弄断了。

……

“真是漂亮的战斗，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一转眼已经来到了塔塔利亚中央议会，每一个击杀羽蛇的冒险者都会收到塔塔利亚中央议会的表彰，被取下的亚顿原晶装在精致的天然龙晶盒子中，送到他们的手中。

所有参战的冒险者都得到了一些酬劳，此时出现在路易面前的，是塔塔利亚大将军安德烈。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我想不是你一个人这样认为，你杀死的这条羽蛇，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吞噬了将近四百人。因为它的下腹甲壳特别坚固，我们绝大部分的攻击手段都失效了。”

“安德烈大将军，您介意我问一个失礼的问题吗？”

“你是我们的英雄，我不会介意你问任何问题的。”

“那么，我想知道……那些被羽蛇杀死的人，都去哪了呢？”

安德烈先是一愣，随后轻叹一声。

“跟我来吧。”

……

走出中央议会，他们来到了城外的一片荒原。

“塔塔利亚背负着人类的希望，多少年过来，大陆风云变幻，唯有我们这小小的城邦，一直伫立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挡来自西方的敌人。”

“奴隶、犯罪者、不要命的商人还有追求那山顶光芒的冒险者们，从大陆各地来到这里，没过多久就在那无色火下化作飞灰。”

“说实话，这里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地狱。”

“我们对于那些被羽蛇捕食的人类，一视同仁，无论你在来之前是什么身份，最后都会平等地安葬。”

“虽然我们想这么做，那些燃烧着的人连尸体都不会留下，所以我们最后只留下了羽蛇的墓。”

路易眯着眼，望着眼前的荒原，数不清的坟墓，每一块墓碑上都有着数不清的名字。

“这是你所杀死的羽蛇的墓碑，如你所见，我们叫它‘巨鳄’。”

在这墓碑下，刻着击杀它的人的名字“为人类抗争的勇士”，和它所捕食的人的名字“为人类抗争而死的勇士”。

路易看着一个个名字，拿出了莱卡妮娅交给他的名单。

经过几次打听仍无法找到他们，那么也许在这墓碑上能找到，虽然这并不是好事，但他最终在这墓碑上找到了他们全员的名字。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留在这里，我想塔塔利亚不会亏待你的。”

“我还有使命尚未完成，我想是时候离开这里了。”路易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墓碑上的一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这让他呆在原地。

“怎么了？路易。”

“这……”

他跪在地上，抚摸着碑文上的名字。

那里写着“納达·布伦瑟”。

“不可能的，真的是你的话，怎么可能轻易地……”

“納达？你认识他吗？”

路易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我还有点印象，他刚来的时候，我还跟他一起喝过酒，是个实力很强的冒险者。我问过他来塔塔利亚的原因，他说是对梅达尔感兴趣，但从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

“我那时就想，这个人肯定是在原来的地方受了什么打击，要么就是父母双亡，要么就是恋人抛弃了他，总之肯定是天大的痛苦才能逼着他放下一切来到这里吧。”

路易将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墓碑上，鲜血从头顶流下，也在这墓碑上流下了一道血痕。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那一天，为什么納达会出现在尼耶尔的家中。

“诶……”安德烈看着路易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在塔塔利亚，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走向死亡，不久后你会习惯。我觉得……在大陆，同样也是如此……毕竟，现在都流传着圣堂和凰神教要开战了。”

路易擦了擦头顶的血渍，那撞出的伤口似乎立刻痊愈了。

“我要走了。”他离开了这片荒原。

“一切都因我而起，一切错误……都在我。”

……

他走出荒原，离开了塔塔利亚，最后向着远处的山顶回望了一眼。

“在想些什么呢？”耳畔响起少女的声音，黑暗之花盛开在不远处的青石板上。

“原来是你啊。”

“是啊，这么多年来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同类，下一次相遇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所以，我特地来送你一程。你来的时候穿得这么破烂，现在回去的时候还好穿戴整齐了。”

路易苦笑着，他现在所穿的是以深红为主色镶有金边勋章的流亡者套装，也是中央议会的礼物之一。“这身衣服稍微有些紧缚感，我还觉得不太习惯呢。”他顿了顿，“杀死那条羽蛇的时候，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大地的深处传来的力量，凝聚在黑暗之种上。”

“那是黑暗女神的祝福，只要你持续猎杀羽蛇与天使，你的黑暗之种还会继续生长的，只不过你一定要站在地面，女神的祝福，是无法触及天空的……”

“还有这么奇怪的说法？”

“当然了，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你现在还无法飞行吧。”

“唔……”

“闲话说得太多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最后回答你一个问题吧。”

“要怎么样才能让黑暗之花盛开呢？”

“等你有能力进入深渊的时候，它就在那里等你。”她说完，脱掉礼帽行了个礼，便消失了。

走出不远，他遇到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他向路易提出购买亚顿原晶的请求。

“这位先生，我们知道你杀死了那条可恶的羽蛇，但是你现在还没有能力炼制神性吧，不如把亚顿原晶卖给我，这样你可以获得一笔到哪里都能立足的巨款。”

“你要的是这东西吗？”

“对对，没错就是它！”

路易拿出了亚顿原晶，商人便伸手来接，一瞬间的贪婪神色尽收眼底。

“不好意思，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是吗，那真的十分遗憾。”

商人后退几步，周围的树丛之后逐渐走出了数名冒险者，其中有一人竟是S级！

“如果你想卖的话，我至少还会给你留一点钱。不知哪里来的A级冒险者，竟然击杀了羽蛇什么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乖乖给本大爷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只打断你的手，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是这样吗……”路易环顾周围十多名冒险者，“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合理啊。”

“一个人在那里嘀咕什么呢！”一名冒险者冲了上来，他的刺剑瞄准路易的心脏。

他的的确确地将它贯穿了，不过却是路易的左手手掌。

“这个人是蠢货吗？竟然用手来接刺剑，不会痛吗？”

“会痛。”路易说道，他满脸冰霜，“納达，我竟还能感受到痛苦，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痛了。”

“真是见鬼了！”冒险者突然发现，不论他怎么用力，刺剑就卡在路易的手掌中，无法再刺进分毫，他连忙退了回来。

路易从他手中拔出了刺剑，用双手将它折成两段，那只被刺伤的手向着冒险者们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怎么了？再来攻击我啊。”

十多名冒险者向他冲来，在逼近他的瞬间，死雾爆发便将他们全体吞噬殆尽，等到死雾散去，身边只剩一片片模糊的血肉。

他看向剩下的S级冒险者，将自己的A级牌子扯了下来，染上左手的鲜血，扔在S级的胸前。“S级也来做这种生意吗？我是个弱小的A级冒险者，你怎么不用你手里的巨剑把我砍了呢？”

终于S级也承受不了他的挑衅，向他冲来。

巨剑落下，震天的响动威压四方。

S级大惊失色。

路易那受伤的左手一根手指，轻巧地弹开了巨剑。

那是他模仿凰神教司祭的招式，最终创造出来的变招，将自身的斗气锐化，包覆手掌后，再用黑暗魔力间歇刺激，最终达到振动手刀的程度，那一指顶在剑刃上，实际上完全没有与之接触，只是用不断的振动将它推开。

“S级只有这种程度吗？”

S级爆发斗气，怒吼之间一拳落下，路易不禁口喷鲜血。

“不错，但是这一拳给我带来的痛苦，太轻了！”他用右手手刀一斩便将对方整个左臂都砍了下来，那S级冒险者厚重的斗气甚至都没有发挥一点阻挡的效果。

随后手刀回到中线，刺入胸膛，融化骨血，一颗心脏连着血管被完整地取出。

“其实我早就知道，除了灵魂之外，人就只是一个肉块罢了。”

他看着眼前跳动的S级冒险者的心脏，喃喃自语。

“然而从你们身上，我完全闻不到灵魂的香味。”他将连着血管的心脏随意地一扔，S级冒险者便满脸惨白地冲上去接，就在他从路易身边的走过去的刹那，手刀割开了他的脖子。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路易望着一旁掏出权杖的商人。

“你别过来！我警告你，这权杖里有强力的冲击魔术，一击就能在你的身上开一个大洞！”

“然后呢？”

“别过来！别靠近我！我求你了，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放我走好不好？这，这些东西，全都给你。”

“给我别过来啊!”商人大吼着，手里的权杖发出炫光。

冲击波被死雾游龙所吞下，它像是吃饱一般打了个嗝。

“还有吗？”路易走到他面前。

“没……没有了。”

眼前跪坐的人显出一副可怜样，路易向下的手停了下来。

不过想起在荒原上所见的那漫山遍野的墓冢，他再一次下定决心。

这一天，他杀死了如此多的人，这是在他之前的一生中从未做过的，在完全没有危及到他自己生命的情况下，敌人的鲜血让这流亡者的衣服红地更加鲜艳。

“我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

未知的地方，几名凰神教司祭聚集在一起，其中众星拱月一般，赫然有着一人，头顶的尖帽上有着三只眼睛！

空间突然扭曲，从火幕中走出一名司祭。

“原来如此，那个血眼的孩子再一次出现了吗？”三只眼睛的人说道，“为了挽回你几年前的失误，这一次你可要把他好好盯住了，不要放过任何能捕获的时机。”

即使被面纱遮着，在那之下，仍有血光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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