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炮台击破

“我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了。”

路易向守夜的普莉希尔打招呼，后者惊讶地看着他一身破烂的行装，他耸了耸肩，从帐篷里拿出一套新的衣服，先走进河里清洗身体。

因为上次洗澡的时候普莉希尔也在，反应其实很淡定，对于他来说，普莉希尔是“即使在她面前洗澡，两个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对象。

“他们都还没有醒吧？”

“托那个药的福，现在还沉浸在梦乡，不过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你这一身，难道是上次那件事还没有结束吗？艾恩斯互助会的人，又找你的麻烦了吗？”

“放心吧，事情已经结束了，其他的事情也很快就会结束的，不要和别人提起这件事。”

“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命令我吧。”

“唯一的命令，就是保护这个家。”路易转过头来，“我不适合命令别人，拜托你了。”

普莉希尔浅浅地笑了，月下的银发美人十分动人，换做其他人，肯定会立刻坠入爱河的吧。

夜晚的河水并不冷，天气正在逐渐转暖，再过不久就要迎来夏季。

他抬头看天，今晚的夜空特别明朗。

每一天都必须争分夺秒才行……他想着，学院里出现了异形，凰神教的司祭竟然潜伏进了学院。他本来只是来这里找薇洛西斯的妹妹，向她归还家族的魔剑，然而事情似乎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当然也可以直接到阿尔特兰走一遭，毕竟就在北边……然而因为薇洛西斯家世的一些不好的传闻，这个行为也许并不靠谱。

“主人，入浴时间差不多了。”普莉希尔将他的衣服递过来，“我想是时候将他们叫醒了。”

“好的，你去吧。”

不一会儿，众人渐次醒来，似乎还残留着睡眠的状态。

“早上好。”

路易摸了摸妮娜的头，这孩子怕不是睡傻了，傻笑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早上好。”简妮似乎也“突然”睡傻了。

“好吧好吧，简妮，你就不要流口水了……”他帮简妮把睡乱的头发扎好，刚起床的状态无论过了多久都没有变呢。

“原来如此，这也是爱的一部分吗，路易，也帮我扎头发！”奥莉安娜披头散发的样子他绝对是第一次见。

“额……你的那个样式太复杂了，我不会。”路易挠了挠头。

“喂，路易，你怎么换了身衣服？是去哪里做运动了吗？”罗德里克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没有，晚上换套衣服不是挺正常的吗？”

“唔，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都是你的错觉吧。”

“不是错觉。”导师伊吉菈悠悠地走过来，趴在他肩上闻了闻，“你想隐瞒什么？刻意在河里洗了个澡，身上沾着别人魔力的气息并没有被冲掉。”

“别人的魔力？”罗德里克看了一眼普莉希尔，若有所思，他似乎联想到了一种叫做补魔的东西，“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

快瞪回去啊，普莉希尔！路易心中叫着，然而她却反常地低下了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说不是，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他一把将路易拉了过去，锁着他的头。

“下流。”琳达阴着脸说道，罗德里克立即蔫了。

“这个点，流星也差不多要出现了。”

“不，其实在你们闲话的时候早就开始了。”路易指了指天空。

众人望向背后的天空，正当流星颗颗划破天际。

“快快，录像水晶！”

“早就开了啦！”

“好美！”

那是他们的一生中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欣赏流星雨。

“一个熟识的音乐家曾经告诉我，天上划过一颗流星，就代表有一位半神的生命走向终结，他们消逝的力量将会给予一个看到的人实现一个愿望的能力。”说完后琳达默默望着天空。

“大家快许愿吧！”

请保佑大家平安。路易默默许愿。

“真是令人发笑的说法，许下一百个愿望，不如锻炼自己一天更有用，只是为了心里的安慰吗？”戈尔加里安嘲笑道。

“但是这就是弱者的生存方式。”路易睁开眼，“总是站在强者的立场肯定不会明白的吧，也许对着什么东西许愿本就是无所谓的，人们只是想要许愿罢了。那些令他们感到困惑和难堪的问题，那些靠着一个弱小的人无法跨越的坎，如果能在梦中解决就好了，如果有谁能来帮助自己……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要实现这些的话……”

“嗯，要实现这些的话，如果自己不行动起来，是永远不能达到的。”

戈尔加里安沉默了，关于这一点，他已经没有更多想要说的了。

“七星莲的修行，是十分艰苦的，而且掌握不好力度的话，有可能会自残。”

“我明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可能打败他吧？就算我的灵魂再怎么弱小，我也会用苦练克服给你看的。”

……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陆东方，有一场战斗却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打响。

“噢，这就是月牙湾！这就是古城墙！”艾瑞克站在船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面前横排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高墙。

一支挂着黑鲸家族旗帜的船队驶入月牙湾，从水面上看是普通的船，实际上在船体的下方有着密封的舱室，通气孔被接到船体四周，而舱室的入口则被货物封死。

除了上方乔装的士兵以外，在每个水下舱室内，都藏了十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为什么不是十二人，为了凑齐一室一小队的强迫症需求，他曾经对船体的设计提了许多要求，但是成本将会大大提高，除非他同意削减每名骑士的武装，这也是他无法让步的。

“少爷，站在外面是十分危险的！”

“不用怕，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只是一个黑鲸家族的信使，谁都不会怀疑我的身份——在这条旗舰上。”

经过漫长的地下水路，船队终于深入月牙湾内部，停靠在内港。

所有船上的士兵，都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但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古城墙内侧的结构。

月牙形的半岛由内而外一共三层，底层是城镇和城墙下直通向远方神座的大道，从中间隔断大道的地下暗河上都架起了平坦的桥。顶层林立着高耸的瞭望塔和低矮的魔导炮台，还有一座尖灯塔在他们的前方鹤立鸡群。阶梯状的中层隐藏着充能装置和士兵大营，但是无法用肉眼直接确认。

“到这里为止和萨菲娅小姐提供的情报都高度吻合，剩下的就是尖灯塔的内部了。”

尖灯塔内建造着大型传送阵，与格兰普神座的尖灯塔相连，能够一次传送上千人，是月牙湾安全的第二道保险。

“古城墙是不可击破的。”

那是在协议达成以后，萨菲娅仍然对他这样说。

无论有多强大的舰队，都无法击毁高墙的炮台。即使付出巨大代价以后成功登陆，不出一分钟，黑鲸家族的半神就会带着近千人的精锐部队从尖灯塔里涌出来，在海边，没有人是格兰普的对手。他们会将侵略者压回去，从那悬崖一样的高墙上将敌人推入深海。

“不可击破……吗……”

曾经有前来复仇的蛮族舰队，在付出了数十只船的代价后，将高墙上的一门魔导炮台击毁。但是五年以前，学院派的技术革新为每座炮台添加了一道向外一百八十度的巨型水幕护盾，从正面攻击的炮弹除非命中炮口，不然根本无法伤它分毫——这个难度几乎等于不可能。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觊觎月牙湾了。

“让传令官来，信号之后照我的指示行动，第二梯队的指挥权移交给玛古斯。”

玛古斯和卡尔加里是昂萨特王交给他的两名军官，他们手下的战士都是在侵略事件中受害人的家属，对狮族充满仇恨。然而他们的仇恨对于十世族来说并不区分，对于西方世界来说东方世界的十世族被混为一谈……原本他们对艾瑞克也有着相当的敌意，但是艾瑞克向他们解释了自己当时不过是个孩子，对整个事件没有参与，同时自己也对此深恶痛绝，成功地说服了他们。再加上国王的命令，他们现在保持着相当优秀的忠诚度。

他带着几名近侍从船上走了下来，呼吸了一口海边的空气，手中的怀表来到了上午九点。

“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时候什么？”港口的黑鲸士兵疑惑地问，在他看来这名信使似乎不像本地人。

“不好意思，没有和你说话。”路易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身后藏在土色披风里的侍卫们亦步亦趋，停靠的船队中不断有侍卫走上岸边，当他们经过之后，岸上巡逻的黑鲸士兵们全都消失了，如果这是向水中望去，能看到许多鱼儿争相啮噬被斩首的尸体，咬着他们的血肉，连同身上的衣服一起。

他们穿过城镇，走向城墙，尖灯塔上响起了警报声。

“蛮族舰队来袭了！”

尽管那是警报声，里面城镇里的居民却还是照常生活、交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偶尔有一些黑鲸士兵扔下手里的珠宝和酒桶，匆忙中冲向城墙。

在艾瑞克的部队来到城墙下时，蛮族舰队也来到了城墙外。

“这可真是壮观啊。”守城指挥官俯视着海面上铺开的舰队，鼻子里喷出气来。“不过只要他们在前进一步，就进入了炮击的范围，我们的魔导炮，能够炸得他们片甲不留。”

月牙湾经常受到蛮族舰队的骚扰，这归因于黑鲸家族对蛮族大陆沿岸长期的掠夺，那些走投无路的蛮族族长们合力组建舰队试图讨伐月牙湾，但最终都铩羽而归。

这次只是数量多了一些，一条旗舰，快船、装甲船和标准战船加起来百余艘，也许是几次进犯的蛮族舰队都合兵了，不过那只是在给他们送物资罢了。望着战船旁边那些难以计数的小帆布船，他更是露出了滑稽的表情。

“真是来搞笑的，这种破船，连地下水路的桥顶都碰不到。”

他双手叉腰，面带笑容地看着炮兵们回到岗位上。

“指挥官，地方已经进入炮击范围！”

“待命，通告全军。等待对方旗舰进入射程一半之后，填装魔力！”

一轮炮击就能覆盖面前的整片海域，在上百门炮台的齐射下，如果只能打到边角上的船就太不值得了。

这时蛮族舰队突然改变了阵型，从原来的一字排开变为中央突进，两翼待命的行动模式，旗舰与周围的几艘战船闯进了炮击范围。

“用旗舰做诱饵吗？真是个莽撞的家伙，他的脑子里长得都是肌肉么……这里可不是仅凭蛮勇就能突破的防线！”

随后船队都向中央靠拢，却完全不进入炮击范围。

“也罢……全部炮兵就绪，瞄准旗舰，准备炮击！”

倒计时之后，从中央开始，无数门魔导炮喷射火焰，伴随着无数电蛇在海面上游走，整片海域的集中爆破掀起了数十米的巨涛，片刻平息后，在那里已经没有旗舰的影子。

魔导炮冷却的时间将近一分钟，但是那根本就不够蛮族舰队接近城墙，望着下方开始冲刺的舰队，他冷酷地笑着，魔导炮的能源由中层的充能装置提供，串联起来一直连接中央的尖灯塔顶。塔顶的巨型魔力装置不仅供应着魔导炮的魔力，同时也支撑着夜晚会亮起的塔顶灯。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魔力打空的情况。

……

城墙上响起了第一轮炮击，酒铺里的老兵们大声笑了起来，那爆破的余波令桌上的酒桶一起震动起来，一旁端酒的蛮族奴隶瑟缩着**的身体。他知道，在这场战斗过后，城里又会多一批新奴隶了。

“第一轮炮击看起来结束了。”

艾瑞克等人站在桥上，仰望着灯塔顶，在那顶闪烁着蓝光的大灯下，环绕着一圈充能装置。只要在魔导炮充能完成之前破坏它，就能将不可能的事情化为可能。

“要开始了吗？”一名蛮族族长站了出来，大地逐渐裂开，无数碎石土块在他的手中凝结，形成了一支中空的长枪。随后在左手的附魔下，长枪的腔内雷光涌动。

雷属性的攻击能够将充能装置的功能暂时停止，而压缩的土石制长枪要足够致密、足够快才能击穿充能装置的表面防护。

为此，艾瑞克用神性残片的魔力制造了一个风洞，从这里笔直指向塔顶。

“只要投进风洞就一定能命中，但是我的力量还不足以使雷枪在风管里加速。”

“交给我吧。”

族长一声怒吼，向前踏出一步，竟然将脚下的大地都踩裂了。众人只感受到一阵迅猛的狂风袭来，他手中的雷枪早已不见踪影，笔直地嵌入防护层。塔顶的蓝色魔力光球几乎立刻熄灭，而在他投出雷枪后数秒，破空的声音才传来。

……

这时仰望天空的月牙湾住民们一定能看到，在桥上一条空气压缩形成的可视风洞笔直地通向古城墙后的尖灯塔顶，一条雷龙从风洞中闪过，与塔顶碰撞形成的巨响由金属尖塔向下传递，塔周围的环形河道即刻向四周的岸边迸溅出水花。

从北向南，魔导炮台表面蚀刻的魔术回路逐渐失去光彩，水幕护盾也瞬间瓦解，被揉成盾状的海水向下崩塌，将下方待命的炮兵淋成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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