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骤雨前夜

在与路易交战之后，艾瑞克找到了那个研究飞行器的魔术师，令他惊讶的是，对方不仅制造了两个版本的飞行器，同时也绘制了能够运载多人的大型飞行器的图纸，根据他所说的“按照理论放大部件即可”。只不过制造这些大型飞行器的尝试因为资金的短缺而搁浅，此前他一直在自掏腰包。

艾瑞克看着他骨瘦如柴的样子，询问他为什么不惜违背魔导师评议会的禁令也要制造飞行器。

“那不是当然的吗？如果我能依靠他们在蓝天自由飞翔，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腾空一段时间就因魔力耗尽不得不坠落。”

制造大型飞行器的成本超乎想象，而且难度相比单人飞行器要高许多，肯定会面临许多预想外的问题，但是艾瑞克能从这名叫做菲尼克斯的魔术师坚定的眼神中，看到成功的希望。

……

从雷芙娜回到格兰普神座之后，艾瑞克立即被气愤的萨菲娅抓住了。他不在神座的这几天，萨菲娅和他留下的谈判人员交涉之后，才发现自己彻底地被戏耍了。

这些谈判人员，都是世代居住在神座的旧贵族，在格拉迪乌斯死后，就一直畏惧艾瑞克，生怕有一天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被剥夺。

但是除了要为他们经营的奴隶产业付出代价之外，他们并没有被追加更多的要求。也只有艾瑞克对萨菲娅代替黑鲸家族偿还所有债务的承诺，是通过剥削他们的财产来达成的，因此在与萨菲娅的谈判中，他们作为战败方也没有放松一点资产，每一次让步都意味着他们自己的巨大牺牲。

因此在艾瑞克回归之后，她第一时间来质问艾瑞克，是否还有履行承诺的打算。

“如果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骗局，我今天就离开这里，不出一周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对自己的信誉毫不在意。”

“别说的那么绝情，你应该明白现在是战后，黑鲸领地的情况并不比你那边好，我带你去看看月牙湾吧，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他们通过神座的传送阵来到了月牙湾，从残破的尖灯塔上俯视着整片月牙湾，萨菲娅发出了惊叹，如果她是走水路来的话，早应该清楚这里的状况了。

就连古城墙，也阻挡不了这场格拉迪乌斯引起的大海啸。

伫立千年繁华的港口，就这样支离破碎。

“这也就是我无法履行诺言的原因之一。”

“这可真是令人绝望的景象。”

“我倒更能从中看到月牙湾美好的未来。”

“未来？从这片废墟中吗？”

萨菲娅疑惑地问道，蛮族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大陆，只有少数留下来一一解救他们被奴役的同胞，黑鲸的战士和平民们，都不得不像奴隶一样工作，小家族的族长们也都过得很艰苦，都是为了将月牙湾重建。

“我看到黑鲸的魔术师们为了将地基和房屋复原一直工作到魔力枯竭也不停息，在格拉迪乌斯走后，他们也并未丧失生存的渴望，这对我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在金狮家族，族民顺从族长，族长顺从比他们更大家族的族长，然后他们都顺从自己的父亲，他们的忠诚被莱恩的名字维系着，如果艾瑞克的父亲死去，恐怕整个金狮家族就会走向分裂。

“确实，我们和你们是不一样的，领导者的力量越强，下属就越要依赖，不是吗？”

“格拉迪乌斯恐怕从来都没有得到黑鲸贵族们的信任，无论是谁得到了格兰普神性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有一个靠山在，他们便能继续从整个大陆乃至海外攫取利益。你知道吗，在神座，有一大票贵族，在我宣布统治之后，竟然跑过来跪着向我宣誓忠诚，只求我不要没收他们的财产。真是替死去的格拉迪乌斯感到惋惜……”

萨菲娅沉默了，尽管艾瑞克是在向她抱怨贵族的行为，但这听上去也刺痛了她自己。

“当然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做，我计划在这片海的对岸，建一座与洁西达相当的城市，用来记录这场战争，也为了使洛亚大陆和蛮族大陆的关系重新回到和平贸易而不是兵刃相向，我想那之后我应该能负担起你的债务。”

“月牙湾都还没有修复，你就想着建立新城吗？”

“虽然这场战争让我在十世族和洛亚大陆各国之间建立了坏名声，但是恐怕也没有大陆人像我一样同蛮族建立了这么深的羁绊。我会说服他们建造这座城市，不仅为了我的目的，也为了他们的利益，蛮族的土系巫术不应该只用于战争，在建筑方面他们也同样有潜力，只是对城市规模的野心和想象力不足，这一部分将由我来填补。”

“你可真是敢想。”

“那么，听完了我真实想法的萨菲娅小姐会怎么决定呢？要我继续还债，还是立下一个共享债务的约定，将未来赌在今后的几十年呢？”

“共享债务，你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意味着什么吗？”萨菲娅望着艾瑞克伸出的手。

“我知道。现在许多国家和民族都对我抱有敌意，要是和我联手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靶子，但是比起他们那无力的指责，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与我联手的价值。”

萨菲娅捧腹大笑，随即认真地搭上了他的手，“听起来完全是在自夸，不过你完成了我认为不可能的任务，也许你确实有这个资格。与其寄希望于你现在交还欠款，还不如让你支付一辈子的利息呢。”

“明智的决定。”

“只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你身上，只要你露出一丝破绽，他们就会找任何借口来摧毁你。”

……

“魔导列车真是方便，在我的家乡，可没有这样的东西。”

“也只是特兰多瓦的列车线特别发达而已。”

经过一段时间的旅行，路易和列维奥斯到达了特兰多瓦，列维奥斯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感叹着交通的便利。

“整片西大陆的列车线，似乎都是以特兰多瓦为中心发射出去的。”路易也收起了魔道书。

“明明只是一个中立城市，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话说回来你在列车上一直在看的那本魔道书，不是用通用语写的吧？”

“快走吧，这个时间已经很难找下榻的地方了。”

“你是本地人，你说了算。”

收回了好奇心，也没时间欣赏自由都市的晚霞，列维奥斯跟上了路易的脚步。

他们匆匆找了几家旅舍，却都已经爆满，还好最后一家还剩一件空房，将行李放完之后，他们就出发去找达芙妮。

“这也太夸张了，没有一家旅舍是不满人的！”

“现在好一点的旅舍甚至都要提前预约了，虽然以前没有这么极端，这一年来特兰多瓦也变了很多。”

路易环视四周，和曾经走过的街道还是有些许不同。

“这座城市到底有多富，街上到处都是穿金戴银的行人和豪华马车。”

“本地人很少，大都是行商。”路易解释道，“除了塔塔利亚以外恐怕是全大陆冒险者最密集的城市，基本上都在北区待着，这里卖魔道具、武器防具、抗魔的药物，再加上罗尔歇的矿石。”

“难怪这么热闹。”

列维奥斯东张西望，到处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新奇物件，他们目前走过的街道，从来没有看到风格一致的建筑，路面也是歪歪扭扭的，不同的人按他们喜欢的样子来装点这座城市，这乱七八糟的模样也许才是自由都市的风格也说不定。

“你并不认识她，我在想等会儿该怎么向她解释。”

“普通地说明就好了。”

“但是……”

“你们之间关系不好吗？”

“不……只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不会再回来，没想到今天会因为这个理由重新和她见面。”

列维奥斯沉思片刻，“其实我之前很惊讶，雷芙娜的学生为什么会来这里成为一名冒险者，一般来说……”

“不会做这么廉价的工作。你不用摆出抱歉的表情，我也很好奇。等我进入雷芙娜学院之后这个疑问就被不断放大，她懂得很多魔道的理论，但是作为冒险者来说，却只需要会一些实用的魔术，因此完全是大材小用，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许多贵族的座上宾。”

“你很了解她。”

“也只到这一步，她对我来说更多的部分……还是谜。”

他回想起离开的前一夜，达芙妮为什么要对他……为什么是他……

……

“就是这里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栋普通的二层洋房。

二人穿过花园的围栏，走到大门前，路易伸手去敲门。

“还没准备好吗？”列维奥斯望着路易停住的手。

路易摇了摇头，轻轻叩门。

“来了，请稍等。”

门后传来了女性的声音，路易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声音，与印象中有些出入。

替他们开门的女子单手抱着怀中的婴儿，单手扶门，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两名年轻男性。

“请问，你们是？”

路易立刻明白了他之前疑惑的原因。

“路易，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地方吗？”列维奥斯扶着额头，要让他将眼前的女性和之前档案上的画像对照起来，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你的名字叫路易？”那名女性打量着眼前的黑发男子，后者疑惑地望向自己，那对血红的眼眸让她原本尖锐高亢的声音不禁低了一分，就连身子也缩了回去，整句话听起来异常滑稽。

“是我，怎么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年长的女性，直接将门碰上，发出巨响，将路易二人，关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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