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取回自我

“这是……”

摆在路易面前的是一个黄铜钥匙串。

“南26号岛上面有一栋洋房，你用这串钥匙上的指示去找，在那里的地下室，有能够帮助你的东西。”

“能帮助我的东西，那是什么？”

达芙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伊格希尔导师在被放逐到塔塔利亚之前交给我的‘遗物’，那栋洋房曾经是他的所有物。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似乎一直都很愧疚于拖累了我，所以想用这个来补偿我，只不过他还说了：‘除了希望能帮到你之外，地下室还有你希望找寻的真相，但是那伴随着一定的危险。’当时的我浑浑噩噩，对导师的赔礼也没有在意，一直来到了特兰多瓦，定居了多年后也没有再回去，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回雷芙娜的权利，所以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事情的真相，也许这串钥匙能够帮到你，但是一定要小心未知的危险。”

“我会注意的。”路易将钥匙串揣入怀中。“比起那个……请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举办婚礼，是吗？”

路易点了点头。

“我不奢求你能留下来陪我，在前方等待你的是一片广阔的天空……但是等孩子长大以后，他肯定会问我，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我想至少到那个时候还能拿出这些画作来解答他的疑问。”

留在特兰多瓦，就意味着担起养育孩子的责任，放弃在雷芙娜的生活和自己追求的爱，也变相地放弃了对那些怪物的深入调查。

如果你期望的话，我会留下来。

收下钥匙串之后，他欲言又止，良久之后，只得说：“如果有困难，随时给我写信……就写到你给我的这个钥匙串上的住址吧。我明天早晨就要走了。”

“嗯，”异样的流光在达芙妮的眼中闪烁，但她仍然含笑，“晚安。”

她走回了房间，路易叫住了她。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受你照顾了。”

昏暗的光下，达芙妮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戈尔加里安问道。

凌晨，天还未亮，路易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将要出门，却突然折返。

他一边轻抚婴儿的小脑袋，一边想起上一次离开的时候。

如果在让我品尝一次早餐的情景，我恐怕就没有勇气走出这个家门了，对不起，达芙妮，我并没有那么勇敢。

失神中，婴儿睁开了双眼。

“把你吵醒了吗，小家伙，真抱歉哪，你肯定还在做着美梦吧。”

与昨天不同，婴儿清澈的鲜红眼眸看着自己的父亲。

“巴……巴……”

他伸出粉嫩的小手，路易将其握在手中。

“爸爸要走了，抱歉没法陪着你。你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我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等一切都结束之后……”

他凝视着婴儿天真的脸庞，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

随后他悄悄地离开了达芙妮的家。

“这一次离开……”

“嗯……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戈尔加里安轻叹，即使是对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他也无法撒谎，不能对孩子说自己会回来……不，也许正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才无法说出口吧。

“几个月的学院生活似乎让我变得懦弱了，”路易说道，“但是回到特兰多瓦，在达芙妮的身上，我找到了过去的自己。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再回到学院之后，我的内心从来都没有从克拉克死前的恨意那里得到解脱，再加上那个神秘男子的蛊惑，他们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只魔鬼，扰乱着我的心神，令我不得安眠。但是现在我已经消灭了它……也许是达芙妮的鼓励，也许是新生命的降临，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的我相信自己的决定，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我都不会迷失自己，更不会化作只为杀戮而存在的野兽。”

“人总是要从过去汲取力量。准备好去调查雷芙娜学院里的普罗迪斯异形了吗？”

路易点了点头，从罗尔歇的王室争斗一路走来，他目睹了众多的痛苦与牺牲，对于这次出现的怪物，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置身事外。

“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做。”

在列车出发之前，他来到了尼耶尔的旧居，看到了一尘不染的室内。他原本打算用间隙的时间来打扫一下这里，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有人经常来打扫吗？”他疑惑地查看了几个房间。

卧室中传来了清脆的鸟鸣，他走进卧室，发现尼耶尔养的鸟站在窗台上叫着。

“啾啾，你怎么回来了？”路易惊讶地走上前去，啾啾也察觉到了路易的到来，飞到他的手上欢快地叫着。

“真是稀奇的事，放飞的鸟儿还会回到过去主人的家中么。”戈尔加里安啧啧称奇。

“啾啾和普通的鸟儿不太一样。”路易在它的尖喙边发现了一丝不起眼的沾着油脂的血迹，“把它放走以后，它竟然开始吃肉了。”

不过它们本来就是杂食动物。

“既然你都回来了，不如就跟着我吧。”

啾啾似乎听懂了路易的话，绕着他的头顶飞了一圈，应了一声。

路易欣慰地爱抚着它的羽毛，“走吧，我们回雷芙娜，不仅是为了查明真相，还要恢复多年前被侮辱了的达芙妮和她的导师伊格希尔的名誉。”

……

而此时，大陆的另一边，格兰普神座内，在艾瑞克的寝宫内，传来一声惊呼。

守在门口的老侍卫吉姆连忙开门进去，发现艾瑞克坐在奢华的大床上，单手撑着头，还出了很多汗。

“少爷，您怎么了？”

艾瑞克摇了摇头，有格兰普神性的帮助他瞬间清除了身上的汗液。

“做了个噩梦，话说回来，明天就到了宴会的日子吧。”

“没错，按日程来说今天下午就要出发了，明天早上就能到达霸王墓。”

从雷芙娜回来之后，艾瑞克立刻敲定了与兄长会面的日期和地点，既然双方都想对外宣称黑鲸领地的变故是莱恩家族所为，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与家族之间的协调了。

大概率会是要求自己交出黑鲸领地的一部分权力与财富作为向其他世族庇护自己的代价，从断绝关系那天开始自己与莱恩家族之间就没有亲情可言了……不，也许再更早先的时候就是如此了。

但是吉姆让他看到了一个另一个可能，如果这个会面是为了恢复家族关系，让兄长来传达父亲的认可呢？

他原以为自己还没有天真到能相信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再一次询问了吉姆：“你说，这次宴会真的是善意的吗？”

“我相信是这样，少爷，不过万一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请不要担心，您还有我呢。”

“真是可靠啊，吉姆。”艾瑞克轻笑道，“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不济我们都能平安地回到这里。”

吉姆点了点头，从艾瑞克的话中，他能感受到少爷对自己家族发自内心的不信任，也许这也反映在了他不久前的梦中。但是比起少爷的主观感受来说，他更明白少爷对于莱恩家族的意义，艾瑞克一直被家族低估了，直到这次他主导了黑鲸领地的战事，才让他这颗宝玉一直隐藏的光彩显露出来。

他的父亲沃德里克肯定也会为过去对次子的轻视而后悔吧。

……

出行的车队在神座大道上整备完毕，这次与曾经的兄长欧内斯特二人的宴会，并不需要也无法做到大张旗鼓，他们也并未告知其余的世族，算是密会。自从自己吸收了格兰普神性之后便不再需要强力的侍从紧跟着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增长了自己面对兄长的底气。

在车队的前方有着两名蛮族族长在那里等候自己，艾瑞克皱了皱眉。

这些信仰万神之主的蛮族人在成年之前都没有名字，在成年的仪式上他们会被万神之主赋予姓名。他们不会轻易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名讳，因为他们的灵魂都被万神之主的信仰连接在一起，如果知晓了他人的真名，似乎就能通过某种秘法来支配对方，因此告知姓名是蛮族用于宣誓忠诚的举动，若不找到值得交付性命的族长他们是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名字的。

这也在自己和他们的沟通中制造了麻烦。

“这位是？”艾瑞克用目光询问男性族长，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位戴着已经牺牲的女性族长同样的面具的人，同样是女性，不过似乎身材与之前的那位相比要矮一些。

“之前那位的妹妹，在姐姐过世之后，她取代了姐姐成为了新的族长。”男性族长解释道。

“早就想见一面了，艾瑞克大人。”新来的女性族长向他行礼。

她的言语中并未透出一点责备的意思，但是艾瑞克却不会就此错过增进友善的机会。

“真是很抱歉，这次战役给你们的族人带来了巨大的牺牲，还有你的姐姐……我在此先表歉意，对于你的族人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补偿。”

“艾瑞克大人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您已经帮我们做到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隔着面具传来了稍显稚嫩的声音，“解放同胞是我等的悲愿，姐姐曾经带着族人凭一腔热血义无反顾地支持您，他们想必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作为后来者的我也只是想要尽量完成姐姐的遗愿，尽力辅助您，也为了我们自己的族人，将这片大陆上仍被奴役的同胞早日解放。”

“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之前的约定我仍会遵守，我希望接下来在你们的大地上将要拔地而起的这座城市能成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届时可能会借用你们术士的能力。”

“在这一役之后您在我们的大陆上声名大噪，我想只要您需要，许多部族都会为新城的建造奉献自己的力量，只是我们现在对于新城的规划还一无所知。”

男性族长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他们迫切想知道这座城市将要建在何处。

“选址已经初步确定了，剩下的就是通过实地考察来更改蓝图，我的愿景是能建立一座能超过洛亚大陆黄金之都规模的城市，并取代它成为两块大陆之间的人们和平贸易来往的交汇点。关于更多细节的敲定我已经交付工程团队，他们大概马上就会联系你们，请你们派出人手辅助他们再去一次选址地点仔细考察。”

两位族长欣然退去。

看着艾瑞克从容地处理着各方面的需求，老侍卫吉姆欣慰地笑了，离巢的鸟儿能更快地学会飞翔，更何况是一只志向高远且之前一直被束缚着的鸟儿，他恐怕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飞冲天了吧。

坐进马车中，艾瑞克用手杖敲了敲前方的隔板。

“出发！”

神座大道上的车队被两侧列队的金狮骑士簇拥着，向着整个东方的中心——无名霸王的皇家陵园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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