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守望的灵魂

离开守护秘宝的骑士之后，路易一直往上，说来也怪，他已经来到了快接近城堡顶端的地方，却至今还在城堡的外围徘徊。

一路走来，这座城堡核心的内部区域简直就是密不透风，从各个天桥的缝隙中也看不到墙体外壁有通风的窗口。

大建筑是一定要保证内部通风的，如果要让人在里面起居或是举行仪式，就不得不考虑到人的需求。但是这座城堡违反了这条原则，不仅隔绝外界的空气，也没有人能从其底部进入城堡，所有通往城堡内部的道路都是来自城堡四周的偏殿和尖塔的天桥，以及路易之前为了登顶而走过的漫长道路。

城堡内部显然刻意隐藏了巨大的空间，至于是为了什么用途还不得而知。

周围的墙体上开始出现太阳护符上的纹样，太阳与其中央那株神秘的幼苗是这座古城的象征，然而它身处的这未知的空间内却无法看到太阳，天空中只有漫天的黄沙与一道他们赖以生存的结界。

圣堂的信奉者认为太阳就是他们的光明神，而黑暗女神则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使得古城中出现如此纹样的事实极为诡异。

他最终被挡在了高墙之外，这里面就是城堡的内部，也有着维持着结界的源泉，但是再没有道路能供他选择了，

远处那浮现在紧闭大门上的一张诡异人脸也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咧开嘴。在城堡附近，除了黑暗魔力以外一切的魔力都被压制，无论是多强的魔法师，都无法在这里飞行，只能依靠步行。

“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也许这座古城早已死去，无论他还抱有怎样的幻想。

他靠坐在城墙边缘，伸出一条腿敲打着下方的墙体。这座城堡没有泥土与树木，有的只是被打磨好的岩石和玉石，和奄奄一息的守望者们。

迎面有微风吹来，他突然感到一阵困倦，他能看到下方崎岖的天桥与围道，还有那些已经变成小黑点的盔甲散落着。倘若他是它们的一员，每天都面对着一成不变的光景，只为了一个虚无的目标，静坐在没有人会光顾的角落，逐渐被人遗忘，不再活动自己的身体，不再活动自己的思想，最终被自己遗忘，融入了这座静止的古城。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远离了差点沉溺的幻梦。

他身边的冰蓝色灵魂们缓慢地游动，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他似乎能听到这些灵魂疯癫的低语。

“要放弃还太早了些。”

他再度站起来，向着大门走去，此前，这座古城的死寂仿佛感染了他，让他不忍心触及这份安静，因此他似乎默认了这座大门的关闭，但是现在他已清醒过来，他不得不破坏它。

这堵藤紫色的大门两边由螺旋叶植物的浮雕点缀，一张看不出是哭是笑的诡异人脸被刻在大门的中央。

他双手撑着大门，试图将它推开，然而大门却纹丝不动。

“看来要进入其中，就不得不破坏这扇门了。”路易退后两步，点了点头，黑暗魔力缠绕上双手，因为身处城堡顶端的缘故，很轻易地就凝聚了数倍于平时的黑暗魔力。

一踢腿，他便朝着大门轰去，想象中尖锐的爆鸣声并没有响起，令他诧异的是，无论如何凝聚黑暗魔力，都会瞬间被大门吸收，仿佛沉入无尽的深海。

“真是个胡闹的年轻人……你可把我吵醒了。”

在他对大门实施了试图破坏的行为之后，一个回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在哪里？”他拿出猎天使剑，戒备着四周。

“在你头顶。”

他抬头望去，只见在大门的正中上方有一个身披学院魔术师带帽长袍的老头的半身雕像，从那老头眼中的两颗紫晶玉中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真有趣，这次来的新神官，竟然是落星剑的使用者。”

紫晶玉闪烁着，在那玉石之后，定是有一个灵魂在观察着下方。

“你知道它吗？”

“当然，这可是出自传说中的铸器师之手。”

传说中的铸器师，据大门里的灵魂说，是与这座古城同一个时代的人物，他也曾来过这里，因此这座城里的人，几乎都知晓他的存在。

“他甚至比我们伟大的智慧之王早一步踏入深渊……至少是上一位王的时代的遗留者，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老怪人。”门上的灵魂说道，“伟大的王曾经说过，那位铸器师有极其玄妙特殊的铸器魔法，那些他所铸造的成对武器中，蕴含着世界的秘密。”

“秘密？”

“没错，我只知道一小部分。据说他在深渊里铸造了落星，之后又在某个魔域里熔炼了散华，据说这对剑中隐藏着一个他在深渊里发现的……女神的秘密。不过在更早之前，他在极北的冰脉铸造了一对刺枪，它们被一些吟诵者称作冰蔷薇和血荆棘，同样隐藏着他在那片冰脉发现的秘密……你肯定知道那里，只有足够强的魔法师才能在极北冰脉生存下来。”

“你知道得真多。”

“那还用说吗，”大门发出了嗤笑，“我每天在这里守着大门，看着这么多大人物进进出出，自然就知道了很多事情。让我看看，你是新来的神官，还是以前的那位？”

“这很重要吗？”

“我只是随口问问……”大门似乎漠不关心，“我一直都认不出黑暗大神官，不过我想最早的那一位应该是已经死了。那位大人经常会经过这扇门，不过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变成了女人的模样，我知道他会更换自己的身体，更换自己的种子，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兴趣……后来他每次来见我，几乎都会变成不同人的样子，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再是自己了，连性格都发生了扭曲，没想到这次竟然变成了一个小毛孩来见我，还想杀我。”

“我不是黑暗大神官，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顺走了他的护符，我想与其让它烂在地底，不如为我所用。”

“原来如此，我想他也不会这么频繁地更换身躯……那么之前的那些人，大概也都跟你做了一样的事情，不过他们看上去比你狡猾得多，以至于我从没发现他们是假扮的。而且他们都比你强，你看，你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种子，让这些灵魂飞得到处都是。”

路易尴尬地扶着自己的脑袋，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是个外行人，不过也很正常，最近来的这几个神官都不怎么像样，恐怕女神的信仰在外面世界也不断地衰弱吧。”

“女神的信徒被凰神教和圣堂追杀，现在至少没有人敢公开宣称自己是女神的信徒了。”

“原来如此，世间的信仰被新教攫取了吗，不过你应该明白，黑暗女神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神，别的宗教信奉的都是伪神，他们通过信仰获得的力量也都是虚假的。”

“我不能否认也许女神真的存在，因为她赋予的力量确实存在，但是如果她不阻止信徒为了寻求贡品随意屠杀他人，恐怕我无法接受女神会的信条。”

“哦，多么狂妄的小子，你确实如我想的一样，对女神没有半点信仰心……不过那正好，你这高傲的姿态让我想起了我们伟大的王，不，我并不是在夸你，你这小毛孩的智慧与我们的王相比甚至连线虫都不如，不过至少你这气概看上去倒有两份相似。”

大门上的灵魂顿了顿，“不要误解了，杀人献祭是邪恶的仪式，而我们伟大的王也一直将其视为禁忌。不过，王为了解开施加在我们这些卑微人类身上的枷锁，让我们成为更高位的女神眷属，在很久以前就带着侍从们动身前往深渊了。”

“深渊里到底有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那位铸器师曾说过，他在深渊里见到了黑暗女神本尊，所以我们伟大的王才会无法抗拒这份欲望吧，靠近自己所信奉的神，是每个信徒的愿望……不过，这都怪我们是如此弱小，甚至不能替伟大的王保护好这座城市。这噩梦般的诅咒已经缠上了我们，我眼见这座城市从繁华走向衰败，走向虚无。那些打着女神旗号的欺世盗名之辈在外面做尽坏事……”

“你们恐怕需要一个新的王了。”

回应路易的是可怕的沉默。

“我不会为此惩罚你，我知道你是个狂妄不羁的人，不过伟大的王是带着崇高的目标离开的，我们要做的唯有等待，不久他就能让我们从卑微的种族升华为能统治大陆的存在。”

“但是人类早已支配了大陆，没有一个种族像人类一样遍布整片大陆。”

“是吗，”大门上的灵魂干笑了两声，“蚂蚁和甲虫也遍布整片大陆，人类建造房屋而它们筑巢，就算没有什么东西能灭绝我们，也有许多我们绝对无法对抗的存在，深藏在那些大型的魔域和我们未曾探索过的地方，我们绝对不能龟缩在世界的角落里。”

对力量的渴望深深植根与所有生物的灵魂，无论变得多强都不能让他们满足。

“不过我必须承认，我也不是什么刻板的人，”大门的灵魂说道，“如果王迟迟不归，恐怕只有一位新王才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所以那些魔女们都已经外出寻找可塑之才了，他们中也许能诞生下一位黑暗之王……不过你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和这座城里的骑士大人们说，尤其是那位守护王之秘宝的骑士，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以你这小身板，恐怕他一剑就能送你归西了。总之，这就像是刚被丈夫抛弃的妻子一样，她不会立刻改嫁，不过，也许时日长了，她会看到另一个好男人的，对这座城里的骑士大人来说，也许这段时间会长一些……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们来和我聊天了。”

“这群懒人，”大门的灵魂继续自言自语，“骑士大人，他们喜欢被称作‘大人’，这让他们卑微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谁不知道他们平时只是守在一个路口发呆呢，他们甚至不能分辨出冒牌的神官，让他们来到我面前，更不要提去外界清理那些该死的叛徒。不过……你看上去与他们不是一伙的，怎么样，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帮我们清理那些叛徒，我就把黑暗大神官的秘法传授给你这外行人。”

黑暗大神官的秘法！

“……我很乐意向你许诺，不过我是在偶然之间被传送到这里来的，如果我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也就没有办法实现这个承诺了。”路易并没有犹豫多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着拜因修斯老头离开这里，而且大门上的灵魂提出的条件也并不违反他自己的信条。

“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在停顿数秒，确认了路易的决心之后，大门发出隐隐有些雀跃的声音，话音未落，门上浮现出三个魔力结阵，各有一只紫黑色的手伸了出来，将路易抓住。

见路易并没有反抗，大门发出了赞许的声音，“你的胆子还挺大的，一般人可不会这么容易接受，这些魔力流将会在你的身体上留下刻印，供你钻研。”

被抓住的皮肤传来微弱的痛感，当那些手形的魔力退去，路易发现自己的双手的手心与胸前出现了刻印，中央是复杂的刻纹，包裹中央刻纹的则是神官护符一般像八个方向伸展的太阳纹理，这其实是来自古城的标记，就像一些学院派的魔术师在设计魔术时也会在刻印中加入属于自己的标记，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别人知道这些标记是出自谁之手。

大门向路易解释了他们的作用。

左手手心的刻印是祭祀秘法。只要有足够的祭品就能在任何地方创造出女神雕像，祭祀秘法不仅能用来制作雕像，也同样有与雕像互动的能力，只要接触雕像，就能用这个秘法传送到其他已经经过的雕像，或者祈求与女神交谈，就像杰拉尔德曾经让他做的一样。

右手手心的刻印是共鸣秘法。古城的魔术体系有许多都是建立在对螺旋叶形植物的研究上，它们被大门称作“螺旋草”，共鸣秘法可以对螺旋草的草籽或者幼苗使用，将自己的灵魂与螺旋草同调，让它们突变成自己想要的姿态，之前路易在地宫里看到的魔术师遗骸恐怕就是被这个秘法所杀，伤口处的螺旋草长成了诡异的形状和尺寸。共鸣秘法的复杂性使得它成为了一个难以掌握的秘法，但是这些变化的基础在于如何控制对螺旋草的体内吸收与释放黑暗魔力，而这一秘法对所有其他生物都有用。

最后胸前的刻印是融合秘法。所有的黑暗之种原本都来自于深渊，黑暗之花在深渊的滋养下结出种子，然后被女神的信徒带到深渊外。每一颗种子都与众不同，随着它们在人体内长大，能力也会逐渐增强，只不过要培育这些种子需要融合秘法的帮助，只有让人体与这些种子融合才能培养它们，否则这些种子在人体中不光它们的能力不可控，也无法继续生长，就像路易现在这样，体内冰蓝的种子无法交流，因为周围浓郁的黑暗魔力而擅自生长，释放出储存的灵魂。

之前简妮的祖父威特里子爵还有奥莉安娜的祖母奥黛丽给他的种子，都是在赠与之前就已经施加了融合秘法，路易才得以使用，而从通天城地下那位活尸魔术师身上搜刮来的种子则还没有经过融合。

古城中大门上的灵魂所给予的融合秘法有两层，第一层是普通的融合，就像之前的种子一样，而第二层被称作“共鸣融合”，这一层需要学会共鸣秘法之后才能使用，当与一枚种子进行共鸣融合之后，就会解除体内其他所有种子的融合状态，仅和共鸣的种子强烈地融合。共鸣融合之后提升的能力强度则与共鸣的强度有关……关于这一点，在不同的人身上是不一样的，也就是所谓的种子和人的相性问题，相性越好共鸣的强度越高，因此据说在这座古城里，曾经的守望者们会慎重选择要培养的种子。

路易低头看着胸前的刻印，导师伊格希尔留下的灵魂塑形在黑暗女神的秘法面前竟然也能发挥作用，他眼中渐显明晰之色，仅片刻之间那些在空中乱飘的灵魂就回到了他的体内。

“现在请将门打开吧，我要借用里面的女神雕像离开这里了。”

路易向大门请求道，在来的路上他并没有找到能够传送的雕像，而且也没有足够的祭品来创造，但是作为王城的核心区域，那里肯定有女神雕像存在。

“为了你的性命考虑，我也不会将大门打开。”对方回应道，“尽管深渊的入口已经关闭了，里面飘荡的深渊气息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这让我想起在不久之前，曾有一名女性来到这里，想要强行破门……”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名从外面世界来的女性不是女神的信徒，下面的守护骑士竟然没有拦住她，她在王城里竟然能使用其他魔术，真是让我开眼界了。”

“她难道没有因为黑暗魔力的侵蚀而难以行动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照理说外人是不可能平安无事的，王城中的黑暗魔力已经强到他们会立刻被侵蚀的程度，其他魔术也都不能使用，但是这名女性不仅能使用其他魔术，还用某种手段控制住了侵蚀的蔓延。不过她最后还是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她强行破坏了大门，我不得不让她进入，不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来了，恐怕里面暴戾的深渊气息早已将她逼疯，将她撕成碎片了吧。”

继魔女与奥黛丽祖母之后，他再一次听到了对于深渊的描述，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就要承受更大的风险，深渊的气息会对人体产生巨大的损害。

“不过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无用，你还是到外城区的神庙里去吧，每一座神庙里都有供奉的女神雕像，你应该能顺利返回之前的地方。”

大门所指的神庙似乎是之前外城区所见的一些黑石砖砌成的建筑，但是要前往神庙就必须躲过那些球形怪物的攻击。

“我带了一个伤员，要是被街道上的怪物袭击恐怕会很不妙。”

大门上的灵魂似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别开玩笑了，街道上根本不会有什么怪物。”

“可是……”

“虽然从这里看不到街道上的情况，但是在伟大的王的庇护下，没有任何怪物能潜入这座城市。快走吧！”

大门似乎没有进一步沟通的想法，路易只好离开。

……

回到了来时的偏殿，幸好拜因修斯还在，周围伏地的骑士们也确实在守护着他，同时警戒着周围。

“走吧，我找到回去的方法了。”路易向他伸出手。

“真的吗……”老头发出虚弱的声音，看样子不能指望他能走路了，路易随即决定背他回去。

临走之前他回望了一眼大殿内，守护骑士们还是无言地目送他离开，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掠过他的脑海。这座偏殿照理来说应当是司掌祭祀的神官所在的场所，在他看来，这位神官的地位应当十分崇高，肯定会时常与女神交流，聆听教诲，并将自己的理解传达给大众。合理的选择肯定是在这座偏殿内铸造女神雕像，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座大殿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宫殿一样，不像是女神的信徒会待的地方，难道之前的神官为了与女神交流会特意跑去外城区的神庙吗？

当然这只是极细微的违和感，因为情况紧迫，他也没有再想下去。

老头在背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来到外界以后他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也许在他身体垮掉之前，他的精神就会先一步崩溃，身为一名年长的魔术师，长久以来训练的精神力在黑暗魔力的侵蚀面前似乎毫无作用，如果换成是其他性质的魔力，都不可能对这位先知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

一路向下，路易选择了一座最近的神庙，而在途经居民区的时候他咬了咬牙，相信了大门说的话，从那些抱成球的怪物中穿过，结果却令他惊讶。

这些抱成球的怪物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从球中伸展出来，在看到他的样子之后，就再次缩回了球状，因此他这一路上畅通无阻。

“难道这也是护符的力量吗？”大门上的灵魂并没有欺骗他，尽管那灵魂并没有办法观察到底层的情况，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随即他背着老头走进神庙中，也就是他们在古城遗迹的旅程终点。

高大的神庙只有上方有一些开口，这紧闭的格局就像王城内部一般，被天顶笼罩的神庙内部如同地底一般阴暗。

他小心翼翼地将老头放在靠入口侧的墙边。

昏暗的环境中难以视物，然而习惯了这种亮度的路易还是能发现神庙的内部有一尊女神雕像，只是在雕像前，一只怪物背对他站着。深邃的恶意从那怪物身上散发出来，这不详的气息中有一股更甚于黑暗魔力的粘稠感仿佛令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扭曲起来。

“看来……会是场苦战了……”

洛亚史诗(RhoaEpic)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