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冷,凉风稀
王城之中,两名王城禁卫领着江涛缓缓前行,一路无言,穿过朝见百官的金殿,后又沿着金殿后的木廊缓缓的前行着,最终于一处私殿前停下,相比于用来朝见百官的金殿,又或是各有其用的王城其余建筑,这里却是显得有些朴素了
两名禁军行礼告退,江涛抬头看向面前两扇檀木制成的木门上方,乾心殿三字倒映于江涛眼中,江涛轻轻拂了拂衣袖,目光似是穿透木门一般看向殿中,随后微微垂下眼帘
“臣,江涛求见王上”
片刻安静,随后孙御的声音透过木门缓缓传出
“进”
江涛轻轻呼出一口气,迈开步子,推门而入,殿中,烛光摇曳,孙御正伏于殿中的巨大书案之上翻阅百官递上的折子,江涛沉默不语,站于门前,又过片刻,孙御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锦布盖面的奏本,捏了捏眉心,看向江涛
“总司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江涛看着孙御书案之上的一本本折子,想了想,躬了躬身
“王上还是莫要太过劳累了”
孙御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向木椅后靠去,看向殿顶,虽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是有了些老态
“何来什么劳不劳累,我夏国,近日不太平啊”
江涛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一国之君,享一国之荣华,却也忧一国之兴衰,君为国,国为君,孙御为明君,而他江涛,则是重臣,江涛左手拿起腰间所佩的白玉狮子缓缓摩挲,而后看着坐于案前的孙御
“臣今日所来,便为此事”
孙御视线投向江涛,眉头皱起
“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江涛摇头
“臣所知的已是皆数禀告了王上”
“恩…”
孙御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拿起木案之上的一本折子翻了翻,而后轻轻放下,再次捏了捏眉心,看向江涛
“凉城叛乱,城中百姓皆亡,凉城官员亦是没活一个,虽已派人前去接管凉城,然,凉城岂是数日,又或是数月便能恢复过来的,如此大的人力与财力,于我夏国,却是灾啊!”
腰间的白玉狮子轻轻晃动,江涛微微躬身,君为君,臣为臣,君臣有别,这是规矩,江涛自然也不会逾越
“臣知王上所忧为何”
江涛顿了顿,待孙御点头后继续说道
“粮草,军备,兵员,本是由凉城承担着漠秋的各项需求,凉城的官员虽是蛀虫,但凉城在一日,哪怕是那些官员再如何,每月运往漠丘的物资哪怕被克扣,却仍是有”
孙御点了点头,随后一声叹息,从已经批阅过的折子中,又拿出几个,再次翻了翻,而后,重重的丢于木案之上
“若无外忧,除此内患,虽是血肉横飞,伤筋动骨,但长远来看,应是好事,孤也可以此为由整顿百官,可如今,晋魏两国虎视眈眈,凉城暴乱的消息,他们应是已有所闻,你前几日递来的奏本中,便有两国军士集结于渝沛的消息”
“漠丘虽有重兵把守,且这段时间也无何差池”
孙御忽然将之前看过的一本折子拿起,丢向江涛,江涛单手接过,乃是漠秋城主与镇守漠秋的军部高官联名上奏的折子,江涛双眼眯起,轻轻翻开折子,字迹工整,但收笔之处,却有多处不稳之迹,显然写字之时的情绪定然不会是平静
“漠丘存粮不足半月之需,已近二十日无新粮运至漠丘,军士疲乏,且有诸多军备应换,臣闻知凉城有变,但,漠丘乃为我夏国门户,漠丘之需,乃是我夏国的当务之急,近日常有斥候来报,渝沛边境有大量营寨立起,臣与漠丘守将自是不悔马革裹尸,战死边陲,但若是因粮草不足,又或是军备不整,我漠丘五万守军,死不瞑目!还望王上慎重处之!”
江涛缓缓将折子合上,走上前去,将折子放于桌案之上,随后后退两步,看着孙御
“言语有些冒犯了”
孙御眉头紧皱
“生死之间,存亡之际,何来冒犯!”
江涛微微低眉,左手摸向腰间的白玉狮子
“凉城如今自顾亦是不暇,根本不可能再往漠丘运粮运兵,其余城池距漠丘路途尚远,若是想短时间内凑出大量的粮草军备,运至漠秋亦是不大可能”
“据臣所知,渝沛边境已集结了近十万晋军,南魏东晋,若是现在便抽调大量军士前往东边的漠丘,与晋军对峙,那么南边便会薄弱,军部的那些官员绝对不可能同意”
江涛双眼眯起,仍是低眉
“臣有一缓兵之计”
孙御闻言沉吟片刻
“说来听听”
“王上所忧乃是漠丘之存亡,十万只是如今之数,而这十万之数还可能会增加,漠丘守军五万,且余量不足,军备不整,如此看来,漠丘必落”
孙御看着江涛点了点头,江涛继续说道
“可自古便是守城易于攻伐,以一守二,乃至更多,并非是什么不可能之事,无非是将才,军士的士气,与资源的储备,漠丘守将乃是余胜,此人镇守漠丘近二十载,无大纰漏,自是无需担心,余粮尚够半月,至少半月之内,无需为粮草发愁,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士气”
“前方敌军集结,而自己却后备不足,余胜或许隐瞒了断粮之事,但风言风语却终究会传出,真当无粮之时,便是士气跌至谷底之日,若是严重,可能还会兵变”
江涛顿了顿
“虽无法从南方抽调军队,但离安之中,却还有一万御军”
“御军之事,孤想过”
孙御摇了摇头
“可凉城如今御军方才扩充,军士们的操演磨合不过十余日,如此便草草去往凉城,可是有些太鲁莽了?”
江涛嘴角微扬,抬头看向坐于木制靠椅之上的孙御
“当初杨庆数日便可完完全全的手掌御军,如今,依然可以”
“你是说?”
“不错”
江涛眯着眼的点了点头
“便再来一次武魁之斗,让杨庆迅速的在军中立威,所有不服者,一一打杀,以最快速度统一军心,随后先携带一部分的粮草前往漠丘,安定漠丘军心,只要能坚持一月,各城便能筹备到足够的粮草与军备,并运送至漠丘,如此一来,漠丘之危,平矣”
江涛说完,面向孙御,低眉不语,殿中陷入安静,片刻之后,孙御缓缓站起,走至江涛面前
“此计虽有利弊,却是利大于弊,如今时局如此,便就按你所说”
“江涛!”
“臣听令”
“武魁之斗,便就由你全权负责”
“是”
归去时的天气,却是比来时又要冷上了一些,秋日便是如此,昼夜的温差极大,江涛独身一人,缓缓向着影楼走去,今日之言,皆是之前便想过的,这也的确是如的权宜之计,无何不妥,甚至可以说是如今这般状况最好的处理之法,顺手捏死几只蚂蚁,自然也是情理之中,根本不用特意为之,顺手为之便可,何来借大势一说,我江涛如今便是
手掌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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