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时分,城中酒馆,杨庆手握杯盏,坐于桌前,酒馆依旧是那酒馆,木桌依旧是那张木桌,喝的依旧是那酒,喝酒的人,自然也依旧是这一父一子,可今日的酒,却是极苦
杨庆饮尽杯中酒水,将空了的杯盏轻轻放于桌上,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半月以来,来了这酒馆三次,却是每次心中所想皆不同,江涛深深的看了眼眉头紧皱,沉默不语的杨庆,随后轻轻抓起盘中的几粒花生,放入口中
“凉城出的乱子,晋魏两国应已是得了消息,我暗网碟子传回消息,渝沛城外立了数以万计的军帐,估摸着差不多有八万余人,加上渝沛原有的守军,应是差不多有十五万之数”
杨庆闻言,本就皱着的眉头却是又紧了几分,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口饮尽,杨庆看向江涛
“漠丘守不住”
江涛微微一笑,却是未就此事而深谈
“若是现在这般,自然是极难守住,漠丘粮草不足半月,军备亦是需要补充,我昨日面见王上,商议之后决定由你率御军运送一批粮草,先行去往漠秋,只要能熬过一月,后备的粮草与军备便会从各城运至漠丘”
杨庆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此事,鲁莽了”
“并非是我不能但此重任,而是御军如今万卒,却大半是由其余军队最近调至我御军之中,此时尚在磨合期,军心不一,战力自然是会下降许多,且御军乃为骑兵,善冲杀破阵,而非守城,虽说漠丘守易攻难,但如此便贸然命扩充不足一月的御军前去,断然有用,但却是杯水车薪”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江涛挥了挥手,随后拿起木桌之上的杯盏,将酒水倒入嘴中
“东有晋,南有魏,我夏国军士分守于边境各处,贸然的调动,稍有不慎,便是死局,从南疆调兵,绝无可能,如此一来,可还有他法?莫非便眼睁睁的看着漠丘城破,晋军东下,攻至离安?”
“我知,可……”
杨庆一时语塞,沉默良久,倒了杯酒,狠狠灌入口中,随后将杯盏重重砸于木桌之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看向江涛
“御军东上,赴漠丘,若是守城无援”
杨庆面容忽然出现一丝苦涩
“几人得回”
“无需忧虑!”
江涛双眼眯起,轻轻敲了敲木桌,与杨庆对视
“你无非是恐御军扩充在初,战力不足,若是给你一万的御军老卒,让你守漠秋半月,你可还会如此这般?”
“若皆是老卒,半月可守”
江涛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又拿了几颗花生丢入口中,缓缓说道
“为将者,于军中之威,无非是让军士们服你,敬你,惧你,此次调入御军的,皆为老卒,他们的本领不会差,但心性,心气,自然也比初从戎的军士要高的多,此次时间紧迫,当初你如何服众人,今日也亦可如此”
江涛说完,举起杯盏,余光瞥向杨庆,杨庆眼神一凝,随后皱眉看着举杯而饮的江涛
“魁斗?”
江涛放下手中酒杯,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块黄瓜,语气平淡,似是不经意间的询问
“听说御军之中你上次提及的那名终日面覆面甲的军士似乎还挺不错,短短十数日,便已在御军之中有了些名气”
杨庆眼神下意识的避开江涛,手中握的杯盏之中酒,亦是撒出了一些,但却也只是眨眼之间,下一刻,杨庆便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态,拿起筷子将之前江涛所夹黄瓜旁边一块黄瓜夹起,上一刻还在讨论一国之事的两人,现在却如同闲聊家常一般,杨庆微微吸了口气,语气同样是随意
“义父所说可是凌悦?此人倒的确是个将才,带兵之数虽有古怪,可就现在看来,不过十余日,却已是让那本不相识的十名老卒同心,堪当我重用”
“嗯…”
江涛微微点头,用筷子指了指那盘黄瓜
“这儿的拍黄瓜的味道,还是这般啊,与数年前一样,未变丝毫啊”
杨庆喝了口酒,笑着点了点头,江涛又夹了块黄瓜,放于眼前看了看,便就如同看一件什么珍贵玩意儿一般
“这世上啊,有些东西,他不会变,便如同这黄瓜,又或是这天,这地,河流,江水,可有些东西,你啊,这一不留神,他就不一样了,便如同这楼房,这集市,你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变的,眼睛一眨,回过神来,他就不一样了”
江涛缓缓将手中筷子所夹着的拍黄瓜放回盘中,笑看着杨庆
“就和这人心一样,这一回神,他就变了”
杨庆心中猛然一紧,扶于木桌桌角的左手忽然用力,这木桌角竟是被其硬生生的给掰了下来,杨庆甩了甩左手,将那被掰下的桌角丢至一旁,随后哈哈大笑
“这木桌时日已久,却也是该换换了!”
而后又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义父说的是,这人间之理便就是如此,无心之言,暗隐至理,今日儿臣受教了!”
江涛亦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说正事儿,说正事儿,这一不小心,又扯远了”
“义父请讲!”
杨庆笑着点了点头,将酒壶拿起,随后将两人身前的杯盏倒满,而后看向江涛,江涛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既然那不以真面示人的军士,已在你军中有了些名气,那魁斗的第一站,便由你与他一同吧”
江涛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至杨庆身旁,拍了拍杨庆的肩头
“此次不比当初的魁斗,漠丘告急,说小了,关乎你御军军心与你的威望,说大了,关乎我漠丘五万军士性命,又或是我夏国存亡,庆儿你务必果决,将此人斩于台上,杀鸡儆猴,这第一战尤为关键,最好是不下十招便将其格杀当场,杀的越快,那些老卒对你的惧怕便会越大,反之,缠斗愈久,便愈于你不利”
江涛说完哈哈一笑,随后又是重重的拍了拍杨庆的肩头
“于庆儿来说,定然算不得什么,漠丘告急,之后暗网尚有许多需要处理之事,今日,义父便先敬了这杯酒!”
江涛将杯中酒一口喝完,而后看向杨庆,却见杨庆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江涛眉头一皱
“怎么?莫非庆儿十招之内,斩不得他?”
杨庆看向江涛,沉吟片刻后,轻轻一笑,随后将身前杯盏拿起
“自然斩得,自当如此,义父放心!”
江涛哈哈大笑,轻轻一拂衣袖
“我自当是信得过你!今日尚有诸多事需要筹备,今日便就先走一步了!”
杨庆看着江涛的背影
“义父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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