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黑白（下）

诸事有正反，万物，分阴阳

一头白发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看着面前装扮有些不伦不类之人，白若霜雪的面色，此刻却是涨红，双唇微张，似是要言语，却不知为何，半句话，也说不出口，许是惊讶尚未回神，又或是欲言，却不知欲何言

黑静静的打量着站于楼旁的白，许久以后，伸手，将粘于人中处的两撇胡须扯下，随手扔在一旁，而后看了眼白身后的木楼，眼神深处藏着些许关切，但语气却是冰冷

“你为何会在此处”

话语说出，白本是有些涨红的脸色忽然一白，便就像极了她的名字，白，惨白，苍白，眼角垂下，不敢去看那便就站于身前之人的眼眸，轻启的双唇抿紧，片刻后，又张开，淡红的嘴唇，却是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师…师姐”

黑闻言，眉头紧皱，而后，忽然转身，面朝楼外，不去看那此刻模样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少女，语气冷淡

“师傅应是告知过你，我身在离安”

“师姐…”

白却并不回答，只是眉眼低垂，视线看着黑乎乎的地面，本就紧皱着的眉头又重了几分，黑突然转身，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厉声道

“看着我！”

白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却又立刻止住，片刻后，缓缓的将头抬起，看向黑，双眼却已是泪眼朦胧

“师姐…我们多少年未曾见面了，我…我好想你…”

“上次分别之时，你与我说，莫要恨我…我不恨…真的是一点都不恨…白发也很漂亮…我们不要再这般了可好…便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一同回去…请求师傅网开一面…日后我们一同掌管阴阳家…师傅她老人家从小便疼惜我们两个…想来定是会网开一面的…”

“闭嘴”

黑忽然开口打断了白的言语，神情冷漠，白忽然愣住，直直的看着眼前那虽是打扮怪异，却容貌依旧的黑

好陌生…真的…好陌生…记忆里，师姐从未对自己说过这般的言语，虽是容貌依旧，可不知为何，白却觉得眼前之人，与那记忆中，那最后见面之时，抱着自己痛哭之人，截然不同

黑冷冷的看着眼前一脸难以置信的少女，双手放于后背，紧紧的握在一起，手背之上，青筋剥起，指节发白，脸色却是与之前一般无二

“你以为师傅是什么，又以为我阴阳家是什么！百年了，一代代的阴阳家主都是如此，阴为主，又或是阳为主，你何时见过，有两主同掌阴阳家之事！”

“我不想死，那么，便只能你死，我们两人之中，只可活一人！”

黑语气微微一顿，而后缓缓向前踏出一步，白眼神之中，忽然出现一丝惊惧，宛如一只受惊的白兔，猛的向后退去一步，黑握于身后的双手，轻轻一抖，指节，又白了几分

“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白愣愣的看黑，眼中泪水，如决堤一般流淌下脸颊，双眼朦胧的看着眼前那分明熟悉，此刻却又感觉无比陌生之人

“你…你…你是谁…你不是师姐！你不是师姐！师姐不是这样的！师姐不是这样的！”

黑沉默不语，依旧是冷冷的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少女

抽泣之声忽然一顿，白止住哭声，看着黑，将手伸出

“师…师姐…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就像小时候一样…”

“啪！”

那伸到一半的手掌，却被一把折扇拍开，木质的扇骨，在只白皙手掌的手背之上，留下了一道红印，清脆的响声，如春雷一般在白的耳畔旁炸响

痛…好痛…却不是手掌，而是胸口，有什么东西，似是扎进了那一片血肉之中，便是呼吸，也似是停滞

黑将折扇收回身后，神色依旧不变，静静的看着面前一只手伸于身前，另一只攥紧胸口的白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来这里，做什么”

伸于身前手无力的垂下，另一只手，也是垂下，泪痕留于脸颊，泪水却已是没有了，眼中似是没了焦距，白如木偶一般，向后退后了两步，身体一摇一晃，模样可笑，一头白发飘荡，那模样，像极了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师姐”

声音依旧，却是多了丝令黑说不出的感觉

“我已找到了我要救的人，或许她日后受了什么殃及性命的重伤，我将她救起，那么，师傅所交代的事，便完成了，我会等，慢慢的等”

“师姐想活，我却不想，若是活，也是希望能和师姐一起，但如今我们之中，却只能留一人，师姐快些将你找的人杀了吧，若是有一日，苏姑娘真的有了事，我回去救的，若师姐那时还未杀了欲杀之人，便会死”

黑静静的看着白少女，沉默不语

白忽然转身

“师姐我累了，便先回去了”

月圆楼前，一头白发的少女摇摇晃晃的向着楼中走去，黑站于楼前，静静的看着那道身影，待看不见了，仍旧站于楼前

往来之人熙攘，渐渐的，渐渐的，行人愈来愈少，良久之后，黑缓缓转身，默默的向着城西走去，刚走两步，耳旁却有一阵凉风拂过，伸手轻轻摸了摸左耳，却是微微湿润，将手指放于眼前，一道嫣红现于眼中，黑微微眯起眼眸，缓缓转身

“敢问何人？”

楼旁阴影，一名肤色暗黄的少女缓缓走出，样貌普通，虽是如常人一般行走，却没有半点声响，少女手中把玩着几枚石子，眼神玩味

“若非看你是同武魁府中人，一同前来，说不得今夜，你那藏着暗器的左手，便是废了，我知你阴阳家规矩，自是也知道你为何人，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为何，会在武魁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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