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五点,天色还很暗。
虽然晚上快两点才睡,中间只隔了四个小时不到,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契轲尔却睡不着了。
他到房间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莉尔,帮她拉了拉被子。女孩梦呓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恬静的美梦。
穿上外套,他轻轻推开门,走到了外边。
过了那么久,城内倒是没有之前热闹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家中,街上走着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且大都是士兵。每隔三十米,便有两名专门的士兵站在街道的两旁负责执勤。
毕竟,凡卡才刚刚拿下。虽然在广施恩惠后,大部分民众对己方都有好感,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不排除有些人还会私下反抗狄尔姆斯特人的军队进城,也不排除有少部分原来负责守卫凡卡的士兵的反扑。
不过,看样子倒是多虑了,一切安好。每隔十米便摆放着的高高的火架上的火团忽明忽暗,将契轲尔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
当然,艾拉和卡利斯这边的士兵那么多,其中的大部分肯定都安排不了房子住的。所以,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搭帐篷,住在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少数住在城内的,都是为了进行相应的管理,为了方便才这样。至于契轲尔?他是个例外。
所以他内心也很感谢艾拉,给了这么一个和自己家人相处的好机会。
至于城门,自然是大开的,为了方便同行。
话说回来,这个主城门短时间内也修不好了。按照计划,之后暂时就只能用木头搭建临时的篱笆,挡在城门处。它的防御力自然比不上坚实的铁皮木门,但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内门受到的损害还是比较小的,毕竟只拆下来了一根木柱。所以它的修补就简单得多,估计到了今天中午或者下午便好了。
走到城门边时,他遇到了执勤的自己手下的士兵,他们也看见了契轲尔,敬礼示意。
他们作为执行任务的士兵,自然知道这些计划的提出者和谋划者是谁。一开始,契轲尔只是画了一个大饼,不管画的多大、多漂亮,终究还是纸上的东西。至于这个饼能不能变成真的,谁都不敢肯定。但现在,虽然中间出了些意外,可看结果,凡卡,拿下了。
如此,他们便不得不佩服这位出谋划策的长官了,尽管他是瓦斯兰人,但那又怎样呢?现在,不也是己方这边的人吗?这层身份并没有妨碍到什么。
而且,他们是崇拜强者的。虽然没有看到全过程,但是执勤的这四个人却看到了一部分,看到自己长官和那个可怕的变异了的怪物的战斗。所以,对于他实力,他们同样是服气的。
很多士兵就是这样,性子直,和那些掌权者不一样,不跟你搞那么多弯弯道道。你强,我就服气。
契轲尔看见他们,也微微点头。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征服了这些士兵们的内心。
在城墙周围,有许多负责清洁的士兵,还在努力擦去城墙上的血迹。虽然现在温度低,但是这些工作还是需要处理好,否则,瘟疫之类的东西很可能因为这些细节没有注意而爆发。当然了,城内城内的尸体也早得到了相应的处理。埋葬的工作量太大,所以大都是运送到一起,火葬处理。
疯狂和热血过去,到了生命的最后,还是成了一把灰土。
契轲尔甩了甩头,苦笑,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这么消极了……
他重新看向城墙处的负责清理士兵们。
看这个样子,他们应该是从城上开始清理的,慢慢清到下边。
本来鲜红的血,隔了那么久,已经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估摸着,在街上转悠了也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他沿着凡卡城内部的通道走到了城上。
站在十四米高的敌方,放眼望去,便是整个城市。
啊——十多年了。
自己离开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具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记得是在六岁时候,冬天,应该也是十一月吧。一家人,被迫离开凡卡。至于具体是那一天,倒是真的忘记了。
或许,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吧。
十多年过去,凡卡内,很多变了,也有很多没变。
不禁轻叹一声。
曾经离开,是被迫的,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搬迁至低一级的莱卡;如今回来,是自愿的,而且是以攻城者的胜利姿态进驻这个拒绝了自己的城市。
现在,这座高大的城墙也在自己的脚下。整个城市,也尽收眼底。
他忽然有一种舒心的感觉,一种莫名的虚荣感,就像是拿回了本来属于自己却被他人夺走的东西,并能够将其任意蹂躏。
他苦笑一声。
这种想法,倒是有些变态了。
而且,攻下凡卡,只是第一步而已。而前方的道路,并不平坦,甚至会更加曲折。
转过头来,望向东方——即是城门正对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颜色和周围的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他明白,不久后,太阳就将从那里升起来。
有多久没认认真地看一场日出了呢?又有多久没在凡卡城上看日出了呢?
前者,他大概还记得;后者,记忆确实朦胧了。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啊……
他转头,不远处,有一个向上凸起的、大概半米高的石台,貌似是用来瞭望远处、观察敌情的。可是如果是那样,就不应该修那么宽,只需要够站人就行了。可若不是这样,又有什么其他用处呢?十多年前的自己不知道,十多年后,仍旧不清楚。
或许也没人清楚。因为,当年建造凡卡城的那位总工程师,在凡卡落成后的两个月便逝世了,带走了他的才华,与这个或许没人关注的秘密。
说不定,这个石台,本就是让人坐在上边,观看日出的呢?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接着笑着摇摇头,不可能吧。
不过,曾经,自己的父亲确实和自己坐在这上边,共同看了一场日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记不清了,脑海中留存的朦胧记忆只记录下了那朝阳那躲在云层后的美丽。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擦了擦石台上的灰,然后坐下来。拿起手上的酒袋——据帕尔森说是他从莱卡那边的家里带出来的,新的,没用过。他早就计划送给契轲尔了,之后后来打仗,没来得及说。打完仗后……更没有机会了。
最后逃出家时,莉尔带上了那把剑,而他则是带上了酒袋。似乎在他眼中,酒比钱还重要。
可没钱哪来的酒喝?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这酒袋。
似乎也挺普通的嘛?
晃了晃,能够感觉到里边有液体在摇晃。
是酒。帕尔森擅自装进去的。
昨天,他就笑着指着这个酒袋,说了“我想少爷你一定会用到”之类的话。
啧,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给自己这个东西。
可为什么这次出来,莫名其妙的还就真的带上了它?
人啊,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其所作出的行为,有时连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他打开塞子,喝了一口。香浓的酒液触碰了他的舌尖,然后顺着喉咙就这么一丝丝流了下去。
胃里顿时辣辣的。
不过……
味道还行?
然后,看向苍穹。
今天貌似有机会。
似乎,再看一场日出,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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