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新奥尔良，欢迎回来

“我不会因为你用力讨好就屈服的。”新奥尔良吃完以后就不认人了。

提督说：“对，继续强硬，不要屈服，毕竟恨比爱更容易。”

“恨是我活下来的动力！你竟敢说很容易？恨一个人需要不断鞭策自己才行！”新奥尔良强调。

“恨一个人，需要不断鞭策自己；而爱一个人，需要不断委屈自己。恨可以放肆，爱只能克制。所以恨比爱容易，证明完毕。你确定不尝尝吗？”提督把芒果汁的吸管抬到新奥尔良的唇边。

她不喝。透过黑色护目镜，新奥尔良仿佛在凝视提督：“你完全可以不用忍受下去。你委屈自己，想证明爱我吗？以为这样就能感化我？别忘了你还绑着我！”

“不是为了感化你，而是时间不够了。”提督说，“趁着我们还有宁静时光，最后享受一下美食和风景——本来演习结束后，我就预备带你们来这个餐厅饯行。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未能成行。”

“说笑吧，我们厮杀得那么凶残，演习打得跟战争一样——你还会招待我们？可笑。”新奥尔良不信。

“你不尝尝就没机会了，加朗姆酒的芒果汁，口感纯正。”提督继续端着饮料。

新奥尔良还是不喝。“你说时间不够了，是什么意思？”她问。

提督端着饮料，忽然餐厅的门被撞开，两纵列宪兵蜂拥而入，围住了提督的餐桌。新奥尔良顿生敌意，可惜遭到束缚，施展不开。紧接着，她看到那名被列克星敦打伤的宪兵一瘸一拐地冲进来，指着葛甜甜喊道：“就是这个人，没错！他拒绝交出俘获的深海舰只，还打伤了我！”

提督放下冷饮，对新奥尔良说：“你看，时间用完了。”

新奥尔良错愕无比，不知道他决定做什么事情。

“葛提督，您被指控包庇敌舰、私通深海、妨碍公务、暴力拒捕。如果您愿意配合，请跟我们回去解释清楚，并且将这名深海俘虏移交给威海港拆解。”宪兵队长走上来，对葛甜甜展示证件。

“叶粲豪？我宁可跟他同归于……”新奥尔良还没嚷出口，葛甜甜就伸出食指“嘘”了一声。她竟然瞪着葛甜甜，听话地住口，想知道葛甜甜卖的什么药。

“你说，要拆解，对吗？”提督问宪兵队长。这一番闹腾，餐厅的食客都停止交谈，扭头看这边。这家餐厅享誉仁州，消费较高，出入的都是稍有地位的人，所以宪兵队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肯再重复“拆解”二字，只含糊对葛提督说：“总之，应该移交给威海港的叶提督处理。”

葛提督知道，“拆解”俘虏的行为虽然能获得现成的核心，却因为过于轻率，在国际上尚存争议。叶粲豪为了拔高成绩，不顾舆论引进了拆解厂的技术，可是在俘虏处理的问题上遭遇了不同的声音。所以在公开场合，宪兵队长还是不敢授人以柄。

“我想，既然我听到威海港要拆解这位小姐，我就不能麻木地走开。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纠纷，在你们犯下错误之前，我有必要向你们公布更多情报。”提督慢吞吞地擦净手，掷下湿巾，走到新奥尔良身边，摸着她的深海护目镜，柔声问：“我想看看你的脸。可以摘下它吗？”

新奥尔良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算她的敌意再深，都听出葛甜甜在对抗宪兵队了。明明只是摘她的护目镜，她竟感受到新娘被揭盖头的刺激和慌张。她咬着唇角，低头小声“嗯”一下，以示同意。

葛甜甜娴熟、小心地摘下新奥尔良的护目镜，露出女郎的漂亮脸孔，甚至帮她撩顺碧绿的卷发，然后挑衅地看着宪兵，温文尔雅地说：“你们认识她么？”

宪兵队长看见葛甜甜气定神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越怀疑越迷惘，越迷惘越心虚，声音都变了调：“不认识。”

葛甜甜露出宽容的微笑。

“当然，你们的职阶太低了，的确不认识这位迷人的女郎。所以我约了一个足以担任介绍人的先生来就餐，当然，他一如既往地迟到了。”葛甜甜看表。

新奥尔良顿时恍然大悟，又好奇疑惑。

她恍然大悟的是，原来葛甜甜约了其他人，难怪选了这么fancy的餐厅。这样看来，葛甜甜的目的好像并不是让她尴尬游街，而是约见一个重要的人。

她好奇疑惑的是，葛甜甜约的是谁？他说过“时间不多了”，证明他知道自己在公共场合进餐会更快地落入宪兵队的手里，可是他宁愿冒着被捕的风险，都要这样做，到底是什么人让他有这种自信……

新奥尔良还在思考，葛提督的爽朗笑声就响起来：“你看，我等的人来了，就请他来向你们介绍吧。”

宪兵纷纷回头看，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弯下腰，毕恭毕敬地喊：“杨次长好！”

外交次长杨文彦有点懵，他没有搭理这些宪兵，笔直走向靠窗雅座，看见葛甜甜站在一名美女身边等他。

那名美女被牢固捆绑在轮椅型束缚器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杨文彦。

这画面比较刺激，杨文彦一时没能接受，他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音来。

倒是葛甜甜撩开美女的绿色刘海，对着杨文彦说：“你认识这个姑娘吗？”

“新……”杨文彦的喉咙干涸了，心脏砰砰跳，“……新奥尔良。”

“很好。新奥尔良，这位是回家乡休陪产假的外交次长杨文彦。他曾经负责海军文化交流，你可以问一问他昆西的现状。”葛甜甜完全将呆若木鸡的宪兵队长置之度外，他从容地介绍新奥尔良和杨文彦认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葛甜甜提出很多要求，新奥尔良都残忍地拒绝。唯有这个提议，新奥尔良无法抗拒。她的目光涣散着，红唇翕动一阵，才发出弱弱的声音：“昆西……她还好吗？”

“你的妹妹……过的很不好。”杨文彦局促地垂着手，在提督的引导下，紧张地落座，仓促地组织语言：“她已经被调离主力舰岗位了，体重也有所下降，也许难以回到巅峰状态。新奥尔良，你也许不会奇怪吧，昆西……她失去你时，就失去了奋斗的动力。”

仿佛醉酒般的感觉，眼泪涌上眼眶，心跳更加狂野，积压的情绪渴望释放。

“新奥尔良，没想到能再次看到你……你的信息在夏威夷舰队的招领名册里驻留很久了，昆西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是的，欢迎你回来。”杨文彦稳定住情绪，诚恳地告诉她。这是来自官方的权威信息，因为确凿，所以感人。

这时候，新奥尔良感受到提督的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那温暖的气息在耳边回荡：“新奥尔良，欢迎你回来。”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时候，“咔哒”一声响，放在她肩上的手竟然果断地打开了束缚器的锁扣，高弹钢索顿时“嗖嗖”缩回束缚器里去，深海舰只新奥尔良自由了，在闹市中央、昂贵的餐厅窗前恢复了自由。

宪兵队长惊恐万状，抬手指着葛甜甜，尖利地喊道：“你竟然！”

葛甜甜一抬头，与宪兵队长对视，用眼神将后者击败，盯的他溃不成军，喊声也戛然而止。

新奥尔良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钟，循环恢复以后，她感到全身发麻，低头捂住脸，无声地以泪洗面。

她没有毁掉这个餐厅，真是太好了。葛甜甜轻轻按着女郎的肩膀，由衷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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