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瑶又吃了一惊,据我所知,变尸的魂魄是残缺的,想要修复也几无可能,难道终究是百川和尚死的太过于不安,即便是袁重渡驱散了他的魂魄,也仍有一魂两魄留下,附着在了阿罗的身上,助了阿罗的大忙?
阿罗刚才一直凝立不动,莫非就是在把新凑成的三魂七魄给凝聚于己身?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袁重渡刚刚杀了百川大师,心中毕竟藏鬼,因此比我们更是惊惧,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看清楚了!”
阿罗身子一掠,倏忽之间,已到了生铁木鱼嵌入土壁的地方,伸手一抓,那生铁木鱼就出来了,阿罗娇叱一声,生铁木鱼早从她掌中飞出,当胸直奔袁重渡!
飞铁木鱼,正是百川大师生前的本事,袁重渡自然比我们更清楚,而且以阿罗原来的功力,想要如此轻而易举的玩转那生铁木鱼,简直是妄谈!
所以袁重渡瞧见阿罗使出这一招,更是惊得魂飞天外,只顾往后躲,连还手的心都没有了!
直到他往后退到土壁上时,才蓦然惊觉无路可退了!
当即奋力推出双掌,使劲拍向那生铁木鱼。
只听“砰”的一声响,那生铁木鱼给袁重渡击落在地,可袁重渡的一双手也鲜血淋漓,他的虎口被震裂了!
原本以袁重渡的本事,即便是百川和尚复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阿罗虽然有奇遇,可毕竟身体、功力受限,比着袁重渡还差上一两筹,用生铁木鱼伤他也本属不易。
怪就怪在袁重渡心中有鬼,惊惶无措,失了分寸,眼见无路可退时,才想起来用真气凝聚双手去推那生铁木鱼,可时间仓促,手掌之上又能凝聚多少真气?
没有真气护着的手掌,那就是一双血肉之躯,硬碰硬的去打高速击来又十分沉重的生铁木鱼,自然难逃虎口震裂的恶果。
这一击奏效,阿罗早又把百川和尚的铁棒槌拾起来,朝着袁重渡掷了过去!
袁重渡惊慌之下又受了伤,心神更加大乱,他也不顾自己手上的创口,蓦地转身朝着土壁之上就是一戳,接着使劲一扒,借力腾空而起,躲过了那铁棒槌的当胸穿刺。
人在半空中气尽而将要下坠时,那袁重渡又伸手在土壁上一戳,再次借力提升——他这竟似是要往上逃跑!
这厮心肠也当真歹毒,袁明素还被他封住穴道,不能动弹呢,为了逃生,他连亲生女儿的生死都不顾了!
“老淫贼别跑!”阿罗娇叱一声,飞身跃起便追。
但她刚一纵跃,人便跌落下来,明瑶急忙去搀她起来,阿罗摇头叹息一声,道:“毕竟是新凝聚的魂魄啊,还是有些不适应地方的,可惜……”
好在袁重渡只顾着逃,没有看到阿罗跌下的一幕,否则恐怕他还会下来再寻我们的晦气!
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袁重渡手脚并用,一连在土壁和大柏树的内皮上戳了七个深洞,借力往上腾跃了将近四丈之高,距离洞口,已不足一丈的距离!
能在土壁上徒手戳出洞来,也不足为奇,可能在那大柏树的坚韧厚实内皮上戳出深洞来,这份指力却委实惊人!
袁重渡为人虽然极近卑劣,但也确有惊人的技业!
我们都仰面往上看,眼睁睁瞧着他又是一跃,终于快要出去了……
我心中又是轻松又是惋惜——轻松的是这头等大敌人终于跑了,我们的命是保住了;惋惜的是他若是逃回了家,可就再也制不住他了。
忽听一声“啊呀”,我不由得一怔,接着便看见袁重渡从上面坠落下来!
我心中一喜:这老恶贼要摔死了!
任他功力再深,五丈多高的距离,不死也得重伤!
“摔下来了!”明瑶和阿罗也惊喜的叫了起来。
可惜我们都高兴的太早了,只见袁重渡落下来一多半的距离时,突然折腰伸手,勾住了他下来时用的那根藤索,那藤索受不住他下跌的大力,登时坠断,可袁重渡终于还是逃得了性命,在地上打了个滚,便即起身,然后惊慌的往上看去。
我也循目上看,只见洞口处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竟是李玉兰!
这可是出人意料!
我以为袁重渡是失手坠落的,却原来是李玉兰出现在了洞口!
可她不是被袁重渡给制住了吗?
袁重渡也惊愕的自言自语嘀咕道:“我明明用大相缚术锁住了她,她怎么还能逃得脱?”
一晃之间,便瞧见李玉兰身子前驱,头朝下缓缓而落,就像是凭空漂浮似的——她下半身是吸血藤蔓,缠着树,尽可以不用别的辅助。
袁重渡斜眼觑看着我们,道:“咱们之间的帐稍后再算,这妖藤可是会吸人血的!咱们先合力解决了她,如何?”
“老淫棍你做梦!”阿罗骂道:“就算是拼着被她把血给吸干了,也要先杀了你!”
阿罗已经知道李玉兰是自己的侄女,那自然是说什么都不肯害她的。
袁重渡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简直就是疯子!”
说话间,袁重渡把丁兰尺给抽了出来,纵身一跃,就朝即将落地的李玉兰刺去,口中喝道:“我再缚你一次,瞧你是怎么解开的!”
阿罗急于出手,身子却有些不听使唤,慌忙道:“明瑶,快帮玉兰!”
就在此时,一道光骤然迸现,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袁重渡往后便退,喝道:“是谁!?”
却见李玉兰身后转出一个人来,黑衣黑褂,长身长发,手中挺着一柄剑,寒光闪闪,两只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袁重渡,目光之中,有说不出的愤恨!
众人皆惊,谁也没料想到李玉兰的身后竟然还藏着另一个男人!
袁重渡愕然道:“你是什么人!?是你放了这妖女?”
“玉兰,你先歇一会儿,瞧我为你报仇。”那长发人并不理会袁重渡,而是轻轻的对李玉兰说了这么一句,李玉兰收下藤身,蜷缩在一旁,似蛇非蛇,似人非人,脸上神情呆滞,真是有说不出的古怪。
“饿……”
众人各自惊诧之时,被明瑶放在角落中的鬼婴突然叫喊了一声,然后蠕动着小身子,伸出藕节般的胳膊,冲着李玉兰隔空乱抓。
鬼婴嗜血,想必是李玉兰身下的藤蔓中血气氤氲,因此一下来便吸引了鬼婴的注意。
说来也怪,鬼婴一叫,呆滞的李玉兰竟突然有了反应,扭头看向了鬼婴。
“不好!”我大叫道:“别叫她把鬼婴的血给吸了!”
明瑶早飞身过去准备抱起鬼婴,却早有一道人影闪过,刹那间已经抢先明瑶一步抱起鬼婴,又倏忽而回,到了李玉兰身边,速度快如鬼魅,正是那长发男人。
只见他把鬼婴递向李玉兰,口中温声说道:“玉兰,你喜欢这婴儿,对不对?我把她抱来给你玩,你好好逗她,不要吓她好不好?”
“别伤她,她不过是个婴儿!”明瑶道:“求你还给我吧?”
“玉兰不会伤害她的,你放心吧。”那长发男人连头也不回,全身上下的注意力似乎全都放在了李玉兰身上。
李玉兰呆呆的伸出手来,抱住了鬼婴,眼中突然晶莹闪烁,忽有两行泪水流淌下来。
明瑶见状,惊愕回顾我和阿罗,我也觉得这情景委实诧异,袁重渡更是摸不着头脑,大声道:“在下宁波袁重渡!敢问阁下究竟何人?!”
袁重渡自报名号,显然是以自己的大名来威慑对方,却不料长发男仍旧是不搭理他,别说回话了,连哼一声都懒得。
袁重渡又是尴尬又是愠怒,脸上青气渐增。
鬼婴被李玉兰抱着,一时有些癔症,似乎也觉得李玉兰非同一般,等过了片刻后,才又轻轻说了一声:“饿……”
李玉兰直接把她抱在臂弯中了。
鬼婴突然张开嘴来,朝着李玉兰的手腕“呜哇”一口咬下!
我们几个都是大惊失色,李玉兰恐怕也发怒了!
但奇事又现,李玉兰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平和,越来越温柔。
那长发男也无动于衷,并不阻拦。
倒是便宜了鬼婴,这小鬼头满嘴利齿,甫一咬下,李玉兰的手腕上便有鲜血溢出,鬼婴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只昨天吃了少量的点心之外,到现在又是十几个小时了,滴水未进,看着鬼婴吸血吸得那么香甜,连我口中都隐隐泛出口水来了。
李玉兰手腕中的血液甚是充足,鬼婴只吸了三四口,便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扑倒在李玉兰怀中了。
李玉兰那伤口上的血也很快凝固,不再往外渗。
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有见过婴儿吃血,更未见过有人情愿叫一个婴儿吃自己的血,一时都看呆了。
直到袁重渡轻咳了一声,才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他第三次冲着长发男人大喝:“喂,执剑的,我问你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长发男人蓦地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嗖的挺剑往前疾刺,不但出其不意,更快的惊人,刺法又是古怪至极!
但见光芒一闪,袁重渡便惊呼一声,仓猝腾挪时,左臂已然见血。
我心中又惊又喜,这长发男人好厉害,袁重渡多行不义,结下了这样的仇敌,真是活该倒霉!
明瑶已经失声叫道:“你是封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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