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科惊呼一声,身子已经被我给抛到了半空中!
王麒等人待要上前,我厉声喝道:“哪个敢来?!”
众人气为我所夺,愣在当场,都不敢动。
我冷笑一声,把绳子松开一抖,半空中把金科给缠了个囫囵,等他跌落下来时,我猿臂轻舒,右手一抓,不叫他落在地上,却提将起来,跃到老二身旁,左手捏着老二身上的绳子,吐气一拽,把那绳子扯得寸断,老二大喜,道:“多谢我的亲哥咯!”
我把金科交给他,道:“把他捆起来,也拴到柱子上。”
“得令!”老二“嘿嘿”笑着,拍了拍金科的头,道:“倒霉轮流催,这会儿就到你哟。刚才拴二爷的时候,就你小子最起劲儿!你个鳖孙!”
王麒、高全、刘双、卢巧、苗珍等人无不大惊,那女庙祝的脸色更是难看,问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冷冷道:“麻衣陈弘道。”
众人听见这话,又都吃了一惊,那女庙祝道:“你真的是陈弘道?!”
“废话!”老二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是我大哥陈弘道,我是他兄弟陈弘德!一个貌似潘安,一个胜过宋玉,号称陈家村双俊,天下两大美男子!刚才都告诉你实话了,你偏偏不信,非要我现编一个吴朝阳、吴朝月骗你!我们隔壁村确实有个人叫吴朝阳,那货是个小眼睛、大肚汉,哪能有我们哥俩长得齐整?”
那女庙祝的脸上顿时阴晴不定,王麒、高全、刘双等人面面相觑,卢巧和苗珍窃窃私语道:“没想到陈弘道长得是这种样子,完全跟传闻不符……”
我听了这话,不禁又想起那离谱的传闻。
王麒瞥了一眼那女庙祝,见她仍旧不语,便托的跳出圈子,朝我一拱手,叫道:“陈少族长请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道:“请了!”
王麒道:“久闻武极圣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但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麻衣陈家,却来寻我们娘娘殿的长短?”
我道:“本来无怨也无仇,可是让我撞见了你们的勾当,那便是天大的怨,天大的仇了。”
王麒一怔,道:“此话怎讲?”
我道:“夫妻成家,十月怀胎,艰难生育,养个孩儿那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们却去偷来盗来,那丢失儿女的父母,该是何等伤心?你们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怕报应?!”
“这……”王麒回头瞥了一眼那女庙祝,见那女庙祝仍不吭声,便道:“这里面有些是非曲折,也不便详说。总之,还请少族长卖个面子给咱们兄弟!”
刘双道:“武极圣人的名头传遍江湖,委实太大,也不该跟我们这些默默无闻的人一争高低。”
我冷笑一声,道:“送高帽子不好使。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做三件事,听了也都好说,不听,那就是仇家!”
王麒道:“少族长请说。”
“我也不为难你们。”我道:“第一,把偷来的孩子叫出来,送还回孩子的父母;第二,把你们其他的同伙都供出来,一并受捕,我知道你们应该不止这么点人吧?第三,毁了你们这个托名‘娘娘殿’,实则藏污纳垢的窝点!”
“陈弘道!”那高全勃然大怒,道:“你这就欺人太甚了吧?!我们自谦说是默默无名之辈,却也不是小角色!常人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本事再高,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不成?!”
我冷笑一声,道:“既然不怕,又何必说这么多的废话?!”
那女庙祝冷哼一声,道:“那就少说废话,我最恨姓陈的人!寻上门来,找我的不是,又这么咄咄逼人,我岂能善罢甘休?!你们都给我抄家伙,拿出本事来!”
“是!”众人齐声答应。
我正诧异他们怎么抄家伙,却见那王麒咳嗽一声,“哇”的张开嘴来,“呼”的一喷,我早嗅到一股油气,料到他要弄火,便往后退了退,果见一道火光蹿起来,六尺远近!
“呀嘿嘿嘿嘿!”喷完这一腔子火,那王麒突然唱上了:“哇呀呀呀呀!好戏开锣!这一回说聊斋!烟雾升腾,鬼狐齐出!”
我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那王麒又拿出来的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抛,真个是烟气升腾,好似在娘娘殿前起了一阵大雾!
我不怕雾气,但是怕雾气里有毒,连忙招呼老二退开,又防着那些人趁势一拥而上乱打起来,却听见“吱呀”一声响,殿门大开,自那女庙祝以下,连带卢巧和苗珍,男男女女,全都逃了进去,然后那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烟雾缓缓散尽,那绑在柱子上的金科也不见了。
我其实瞧见是被那女庙祝救进殿里去了。
我和老二面面相觑,老二问我道:“哥,这帮人到底是干啥的?”
我道:“好像是唱戏的吧?”
老二道:“那你还打不打?”
“打啊。”我道:“我得抓住他们。”
老二道:“那你进不进去?”
我道:“我怕里面有机关。”
老二道:“这好办,咱们弄一把火,烧了这娘娘殿去球!”
我摇头道:“这可不成!里面还有他们偷来的孩子。”
老二瞪眼道:“那你说咋办?”
我道:“先等等看,难道他们还藏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响,门又开了,我和老二都去看,却见里面忽的跳出来一个赤脚蓝衣、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鬼,手里提着一根杖头,喉中“嗬嗬”的笑,怪叫道:“陈弘道,纳命来!”
老二被吓了一大跳,叫一声:“娘啊!”连忙往我身后躲。
我也没想到娘娘殿里会突然出来这么个东西,也吃了一惊。
但听得他呼吸,又嗅到有脂粉味,便猜到应该是人装扮的。
眼见那赤脚鬼左一扭,右一跳,身法古怪滑稽,却又暗含章法,极尽巧妙,我从未在别处见过,不禁暗暗称奇。
却说那赤脚鬼跳上来,举起杖头劈面就打,我伸手一擎,当即拦住,也不觉他的力气沉重,便知此人远非我的对手,喝一声:“少装神弄鬼!”
那赤脚鬼见我抓住杖头,连忙去拽,但既然被我掣住,又岂能让他拿走?
急切间,那赤脚鬼拽不走,我冷笑一声,抬膝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他“唔”的一声闷叫,弯腰就倒,我把那杖头往地上一丢,冷笑道:“鬼也怕疼?”
我正要上前去抓他起来,却见两道影子飘动,殿门里闪出来两个青衣女子,都穿着绣鞋,各个脸色惨白如纸,长发披在脑后,双手成钩,指甲尖尖,喉中呜咽有声,忽而上前,忽而又退后,绕着我往来游走吟唱,那声调凄惨悲切,听得我浑身发毛,我心中暗道:“刚才是个赤脚鬼,现在是两个女鬼,还真是来演聊斋了。”
耳听得两个青衣哭的心烦,我大吼一声:“嗷!”
龙吟功力使将起来,那两个青衣同时捂着耳朵跌倒在地。
但殿里又有两个身影奔将出来,都是身披红袍,脚蹬长靴,一个手持铁枝,一个手持托辊,闪转身形,朝我打来。
瞧见他们拿的这家伙,又想起来第一个出来的赤脚鬼,第二次出来的两个穿着绣鞋的青衣,再加上之前那女庙祝手指弹动间玩弄的细线,我猛然醒悟,想起来一个行当——傀儡戏!
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门道。
想要在江湖上混迹,不说要精熟各行的门道,但总要知道些。
这两年来,我又从老爹和叔父那里学了不少玄门江湖之事。
傀儡戏中操纵傀儡有诸般手法,以此也分的有许多戏种,比如说最常见的提线木偶,就像那女庙祝玩弄的,又如铁枝木偶,还有托辊木偶,那便是后面那两个穿红衣,蹬长靴的人玩弄的。
傀儡戏和京剧、豫剧等戏种一样,也分角色,譬如旦、赤、靴。
“旦”是指女性角色,多半脚穿绣鞋,被我用龙吟功力震退的两个青衣女子就是穿着绣鞋的;“赤”是指男性角色,顾名思义乃是赤脚汉子,那便代指穷人,最早出来的赤脚鬼便是如此;“靴”也是指男性角色,但代指的是富贵人物,眼下跳出来的两个红袍,便都是穿着长靴的。
这些点,都与傀儡戏的特征相暗合,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借着傀儡戏的种种门道,加以发挥的,虽然说是在装神弄鬼,可也是亲自上阵,并非是像刀族和柳族那样,用傀儡来对敌。
我心中暗暗诧异,不知道是那个傀儡术的门派,在这娘娘殿里设了一个窝点作恶。
但是这一伙人的本事之高,较之刀族、柳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想再和这一群人拖延时间,眼见那两个“靴”攻上来,也迎了上去,双手分击,左手拍出一记“悬空掌”,右手打出一记“提千斤”中的“隔空取物”,只一个照面,便把那铁枝给劈飞,托辊也给摄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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