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谁人哀歌谁心碎

“你可知道，在我们清轩要成为花魁的最后一关多么有意思么？”

世界在这一刹那恍如停止了一般，有人因为害怕而停止了思考，有人因为被清夫人的话勾起了兴趣而停止了思考，所有人都在下意识的期待着清夫人的下一句话。

“这最后一关呐，可是我专门为了让我的好妹妹们一时间失去离开的想法准备的呀。这最后一关就是......”清夫人看向了已经失去了呼吸节奏的殷采菱，脸上的表情逐渐显得愉悦，乃至于伸出手，想要勾起殷采菱的下巴来调戏她。

“呃......”宫羽涯咬紧了下唇，他不想再让清夫人继续讲下去，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对，我猜到过这种可能性，但是这到底是......

“来人，采取强制措施，镇住清荇！她已经有些失去理性了！”宫羽涯果断下令。

随后，警堂的人员打出了手印，锁在清荇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顿时发光，封锁住了她的一切行动能力。

“诶哟哟，真疼呐。”

宫羽涯没有去管清夫人的故作姿态：“采菱，你不要......”

这时，宫羽涯愣住了，他看到的殷采菱，呼吸已经平稳，而且脸上带着阳光般的微笑：“清轩花魁路——一关琴棋妙，二关书画妍，三关礼节繁，四关......生死劫。”

“不，不用了，采菱，你不用再说了。”宫羽涯有些慌了，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生怕自己忍不住跳下主席台。

“不，涯，你让我说，你让我说说吧，这是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事了。我本来是想在那天同灵溪古玉一同自爆，保你逃走，让这个秘密永远被埋葬的。可是我没想到涯你居然会有如此惊人的底牌，能让我们两个都活下来。这是对我过去对所爱之人不够信任的惩罚，也是对我辜负所爱之人的信任的惩罚。”

“真的，不用再说了......”宫羽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忍着流泪的冲动：“采菱，那么，至少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真的......”

“你真的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对吧，我知道的。既然我准备在这里说出来，那么，我也是有所觉悟的。只是，涯......”

“你是觉得，我一定会失去重要之人，是吗？安心吧，我不会失去的。”宫羽涯的声音变得坚定：“你知道的，我是怎样的人，我是不会在乎我自己的世俗声名的，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和世人不同的路了。我只怕......”

“怕什么呢？我早就是声名狼藉了，不是么？”

“我明白了，我帮你。”

“大祭酒大人”大长老起身道：“把直播断开吧，现在......”

“大长老，我之前说过什么？”宫羽涯微笑着看向了大长老：“若是欲盖弥彰，只会让世人有更多遐想。既然问题已经被清荇铸成，那么我等就应该直面问题，而不是逃避遮掩。”

“可是......”

“我宫羽世家乃是贵族，贵族又怎能行欺瞒拐骗这等小人行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再阻拦，即便是诸位长老，也再找不出阻拦的理由。

“采菱，说吧。”

“嗯”殷采菱笑得很平静，点了点头：“涯，可以给我一张琴么？”

宫羽涯平静的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自己最爱的那张琴，名曰“十五夜·丹枫霜”，走到了殷采菱面前，递与她。背过身去要回主审席时，哀婉的琴声响了起来，宫羽涯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但是他也只能用衣袖拂去，强行忍住而已。

“清轩花魁者，唯有歌妓可当之。歌妓者，唯卖艺，不卖身，故欲戴花魁之冠，亦必承其重。清轩花魁之冠，上明珠有六，一曰天灵地秀之貌，二曰淡雅温柔之琴，三曰灵俏趣味之棋，四曰娟秀清丽之书，五曰雅致有形之画，六曰进退有度之礼，有此六珠，则可具万般风情、千种诱惑。

花魁者，乃是一院门面，不可唐突见之，弹一乐，千金难易；歌一曲，万金可比。若欲单独交谈，所费源晶数十亦不足见怪。

故此，纵使清轩花魁三关艰难无比，仍旧是万人争渡独木桥。一朝靓丽花魁路，十年苦寒修行途。万人争渡，九千人为岁月、生计所迫，不得已卖了贞洁；千人争渡九百人明争暗斗，无奈何败了前途；百人争渡，九十人艺精却无奇，功亏一篑；最终所剩者十人，方才得见桂冠，然终能戴之者，唯最终一人而已。

得闯花魁关的小姑娘们呐，只知晓有三关，唯有最终胜出者，才知晓，尚有最后的第四关。”

沉默，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间息时分，唯有殷采菱的玲玲琴音萦绕在整个大殿，并且通过传影晶，萦绕在整个千羽星域的人耳边。没有人出言斥责她迟迟不说重点。殷采菱的声音本就犹如荷上微露入水一般悦耳，如今即便是这般述说，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光是她的声音，便是好似一曲哀调，勾人心弦，更有一些女孩子，已经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最终第四关，名唤生死劫，过则步青云，困则唯玉殒。”

所有人的心里都隐隐约约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人都觉得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终于，还是到这里了么？

宫羽涯的心开始感觉到让他快要窒息的疼痛，即使他知道，那大概是幻觉。

“生死殿中生死劫，生死全凭一念间。初入唯知其劫在，懵懵懂懂入幕帘。入幕帘，强龙缠玉柱，鹰爪碎云烟，管他魏巍山峦、坦坦平原，万般粉玉皆尽现。金莲九颤、青葱九缠，待到清骨脆、傲骨碎，生死大劫，方不回。”

“花魁四关碎，万念亦具灰。证得清轩第一位，魂堕渊狱永不回。”

无法动弹的清夫人听着，笑着，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脸上的愉悦是但凡能看得见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的。

一曲奏毕，余音绕梁而不绝，殷采菱轻轻抬起了头，殷采菱微笑着，殷采菱流泪着，宫羽涯心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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