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明泷斋紧握太刀。
事已至此,若是再是藏拙,便显得有些愚蠢了。
他不是来送死的。
太和一流的当家,哪怕是被众人所弃,也是不允许死在这种地方的。
因为他不仅仅是泯然众人的武士。
他是千纸明泷斋。
所以...
全力以赴。
太和一流最终的奥义——
流法.缩地。
缩地成寸,突破人类视网膜极限的超神速,箭步的终极。
可那却是有极限的。
最起码,对千纸明泷斋本人来说,是有极限的。
五次。
他的精神力只够支撑七次的“缩地成寸”。
但是...
“三次,斩杀你,足矣。”他说。
三次的话,不多不少。
缩地是无敌的。
因为那是任何手段都无法捕捉的超神速。
不可预测,无法防御。
之前只是威慑般的第一剑,便已经重创敌手。
那么,现在。
开始动真格了。
千纸明泷斋的身形,仿佛幻灯片一样。
拉长,然后收缩。
他消失了。
随后,便出现在了拉花娜的身前。
突如其来,却又毫无违和。
仿佛,他本来就该站在那。
“袈裟斩。”
极为基础的东国武士剑法,可是,在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下,几乎成了必杀的一斩。
夹杂着横飞的血肉,鳞甲皆碎。
拉花娜踉跄着后退,可那畸形奇高的身材却成了阻碍——她被吧台拌倒,摔得晕头转向。
“你的盔甲,又救了你一命。”千纸明泷斋淡淡评价道。
“可是,下一击,你又能拿什么阻挡呢?”
拉花娜晃了晃头,沉默不语。
受了如此颠簸,小巧玲珑的咖啡豆一粒粒地滚落到地上,无暇的玻璃杯也“啪嗒”一声,从吧台上滑落,摔得粉碎。
小小的居酒屋,摇摇欲坠。
可她依旧蜷缩在角落里——像是一头盘曲的大蛇。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千纸明泷斋问。
拉花娜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然后,
勾了勾手指。
极为简明扼要的挑衅。
“...可恶。”千纸明泷斋咬牙。
有恃无恐?
不可能的。
因为之前那两刀,已经真真切切地斩到了她的身上。
血,是做不得假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当真不惧死耶?”千纸明泷斋小声嘀咕。
流法.缩地。
晾衣杆直刺而来。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没有间歇。
只有决然。
剑锋,逼近了眼球,只差一步,便能长驱直入,捣毁脆弱的大脑。
可千纸明泷斋汗如雨下。
剑,刺不进去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晾衣杆僵持在半空,抖动着,狂吠着,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雷池一步。
“...为什么。”千纸明泷斋艰难发问。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可却惊悚的发现,他的剑,被束缚了,抽不回去了!
缩地...被破解了?
这不可能!
肉眼是无法观察到缩地的。
更何况...
捕捉?
天方夜谭!
那可是武艺的结晶!秘技中的秘技!太和一流的奥义,流..
“你是说,流法?”拉花娜问。
千纸明泷斋愕然。
“所以说....”
她慢慢地抬起了手。
“会流法,可不止你一个啊!”
仿佛是优雅的贵妇人在做着指尖上的舞蹈,细长食指的指节,咔嚓地一声脆响。
女人的食指,诡异地向后弯去。
这是号令。
千纸明泷斋目呲欲裂。
紧握晾衣杆的五根手指,被整齐地斩断。
五指连心,血如泉涌。
晾衣杆脱手而落。
连嘶吼的力气也没有,破烂不堪的右手紧紧捂在胸口。
他张了张嘴。
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鲜血是最好的染料,将洁白的内衬浸染得血红。
被切断的指骨,依稀隐藏在淋漓的创口中。
大脑在疯狂颤抖。
难以言喻的痛楚撕裂了精神,几乎要使他晕厥过去。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叫起来...”
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拉花娜迷醉地嗅了嗅鼻子。
“看样子,是我失算了。”
她砸了咂嘴。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让我多享受一会...”
回应她的,是血。
喷涌的鲜血,从断裂的手指里挥洒而出,溅射在她的脸上。
她默不作声地将一脸殷红抹去。
“...只有这种程度吗?”
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液,拉花娜颇为无趣地蹲在武士面前,欣赏着那愤然的眼神。
“小鬼,这就是你最后的抗争吗?”
“还是说,东国武士,连呐喊也做不到吗!!?”
像是蜘蛛拨舞着丝线,拉花娜十指飞舞,血红的指甲,挑起不可视之物。
鲜血的花朵,一朵朵在千纸明泷斋身上绽放。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只是单纯的虐杀。
视野,一片血红。
身体,渐渐变得冰凉。
是什么呢?千纸明泷斋想。
不可视的攻击?无法防御?
流法。
必然是流法,未知的流法。
如果所料未错的话,那是远比缩地险恶得多的流法。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其他的流法战斗。
生死相搏,毫无头绪,毫无经验。
而自己的秘技,却已经被敌人摸得一清二楚。
完全不对等的战斗。
所以,胜算..
是零。
“怎么可能!”他狞笑着站起来。
“老子我...”
“可是千纸明泷斋!!!”
身体,又被撕开了一道伤口。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是极为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他非常有可能突如其来的倒下。
并且,再也醒不过来。
血流得太多了———一次又一次。
鲜血四溅。
可是...
看见了。
看见了,那一瞬间。
鲜血横飞,在空中停滞的那一瞬间!
这是不正常的,诡异的!
同时,这也是...
值得的。
千纸明泷斋旁若无人,大笑不已。
“终于失心疯了吗?”
拉花娜皱眉。
不像。
那么,这小鬼,难不成...
“线。”他忽然说。
拉花娜的表情变得极为难堪。
细长的丝线,一根根,滞留在半空。
武士的血珠,凝得滚圆,然后慢慢延伸至椭圆,待到拉长至极限后,便悄无声息的,从半空的丝线上滴落。
这根本是难以察觉的景象,再是如何精明的人,也不可能细致入微地观察到这种渺小得足以忽视的景象。
按理说,千纸明泷斋是根本不可能有所察觉的。
只是...
嘀嗒,嘀嗒。
那不仅仅是一滴血珠。
那是鲜血的雨。
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丝线上,沾满了血珠。
仿佛清晨的露水。
狭小的居酒屋内,下起了血雨。
而代价,
是武士的生命。
战场,陷入了静默。
“雨水”打在地上,发出嘲讽般的声响。
“我想...”
千纸明泷斋面色惨白,勉强笑了笑。
“再是眼拙之人,也能看出些弊端吧?”
拉花娜面沉如水。
“...疯子。”她评价。
看似毫无意义的挥洒鲜血,只是为了窥视她的流法吗?
这小鬼...
“不赖。”
像是催命的死神,拉花娜打了个响指。
千纸明泷斋歪了歪头。
足以轻易切开人体的线,擦过了他的脸颊。
但是,没有鲜血溢出。
太慢了。
他躲过了。
“我已经能看见了。”千纸明泷斋喘着粗气。
是啊,再醒目不过了。
被鲜血浸染得透红的发丝,拼命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它们一根根的,井然有序的停滞在半空,静静的,等待着发号施令。
而根源,却渐渐连为一处。
那是随意拖拉在地上,无足轻重,被完全无视的东西。
头发。
千纸明泷斋哑然失笑。
“操控头发的流法吗?”
太过不起眼,也太过平庸了。
平庸到与其称作“流法”,不如说是某种奇门异术更为合适。
“...闭嘴。”拉花娜面无表情。
“从我进入居酒屋的时候,你就开始布局。”千纸明泷斋自顾自地说道。
“哪怕是似乎毫无意义地勾手指,也是为了将发丝充分布开,而故意被我击中,只不过是为了把发丝缠绕在晾衣杆上....”
“甚至,你连操作自己的发丝也颇为困难,只能通过手指的动作来暗示对手的心理...”
千纸明泷斋叹了口气。
“拉花娜...是吗,真是的,有些谨慎过头了吧?”
鲜血,渐渐断流,干涸。
千纸明泷斋粗鲁地从衣襟上扯下一片碎布,咬着牙,包裹住狰狞残缺的右手。
而左手,重新从地上拾起了晾衣杆。
这一次,他握得更紧。
“就算是死敌,我也必须称赞你。”他说。
“你是个天才,拉花娜,只是可惜,你的流法实在....”
“给我闭嘴啊混账武士!!!”拉花娜气急败坏。
像是心中最脆弱的一根弦,被毫不留情地触碰了。
假象,被毫不留情地撕去了。
拉花娜暴起。
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被染红的发丝,像是扑食的饿狼,蜂拥而上。
她,宛若癫狂。
可是,太慢了。
失去了隐秘性,羸弱的发丝,再是声势浩大,又如何能构成威胁呢?
“现在,第四次。”千纸明泷斋沙哑着嗓子。
气血翻腾。
鲜血悄悄从断裂处溢出,包裹着残缺右手的干皱布料,再一次,被鲜红的浆液染得潮湿了。
他使劲咽下了涌出口腔的鲜血。
但是...
还不是极限。
不会失败。
也不允许失败。
因为天平,逐渐扳回了正轨。
这是“公平”的战斗了。
千纸明泷斋再一次消失了。
“流法.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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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就算不能日更,我也要...
PS2:希望能看出些弊端吧,这样,下一章的结局,也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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