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

“如我所料....不，要是你真的这么一走了之，我反倒会觉得蹊跷。”

“你说呢，仙师大人？”

小坂高志站了起来，甩去残留在指尖的血渍。本是温和的面色，逐渐变得森然可怖——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就似乎是剥了皮的蛤蟆，以一种极为阴险的目光，来回巡视。

“这是个相当愚蠢的决定，仙师大人。”

他一面喋喋不休地说着，一面不着痕迹地，悄悄收起了足以称得上“新鲜”的眼球。

“跟仙宗扯上关系...确实有些麻烦，哪怕是我，在事成之前，也希望尽可能地规避这些莫名其妙的风险...”

“但是！”

话锋一转，小板高志猛然回首。

他死死盯着窗外的人影，一双狭长的眼眸里，浮出坚冰一般的冷意。

“你的选择...幼稚得我想吐啊!!!”

他动了，飞奔起来，却完全不像个人类，若真要形容的话，用“鬼魅”来说，更是合适。

像是刮过的一卷阴风，不给阴阳师少女丝毫反应的时间，便已然站到了窗边，扶着窗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千夏一脸茫然。

她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沉思了一阵。

接着...

调头就跑。

“终于理解了吗...”

小坂高志叹了口气，颇为烦恼地挠了挠头。

“但是，晚了，晚了，真的晚了呀！你要能早一点发觉我们的差距，该多好....”

一粒石子，打断了他的言语。

从阴阳师少女手上掷出，砸碎了玻璃，带着一阵劲风，擦过了他的耳根。

少女在窗外一脸挑衅。

“有本事出来捉我呀，混账大叔!”

小坂高志沉默了。

接着，他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不知道畏惧。”他说。

“小孩玩闹一样的手段，真的指望能击中我？还是说...”

他朝一地的碎玻璃努了努嘴。

“是故意击碎玻璃，发出求救信号？。”

少女神色微变。

“但是，我还有一个弄不明白的问题...”

脸皮，手臂，肚腩，小腿...死灰色的皮肤下，无数圆润的轮廓疯狂涌动——像是肿瘤病人似的，将皮肤一块块撑起。

“只是砸碎一面玻璃...你以为有谁会在意吗！！！？”

本是只能说是中庸的身材，忽然变得和巨人一般，充满了压迫力。

他的身体，已经不像是“人”了。

“所以说，你是来送死的吗？蠢货！！！”

畸形的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大厅，一把掐住了少女的脖子，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提起。

少女的面色憋得如猪肝般酱紫。

“放开我!放开我啊!来人!救命啊!”

“阴阳师！就是这样?只有这样的程度?”

它死死盯着少女的眼睛，只要有一丝异动，它便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她的脖子。

可惜，并没有。

就像是一只被巨鹰勾起的山羊，一面惊恐得“咩咩”叫唤，一面小腿徒劳地踢蹬着。

怪物忽然抬起头，它瞪开铜铃一样的大眼，使劲嗅了嗅鼻子。

尿骚味...

“搞什么啊.....”

身体上的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潜了回去。撑起巨人般体魄的骨架，也奇迹般地收缩。

他又重新变成了商人模样。

太蠢了。他想。

“戒备这种菜鸟货色，实在是太蠢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生冷的目光，对上少女又燃起希翼的眼睛。

“那....”千夏勉强挤出了一抹难堪的笑颜。

“是不是可以放....”

咔哒。

那是一声让人脊背发凉的脆响。

颈骨，被毫不犹豫地扭断。

少女的身体猛然一抽，便没了动静。

“啧...”

随手一挥，还未彻底冷却下的尸身，像破布一般，随意丢到地上。

“阴阳师...不，仙宗如果只有这点水平的话，确实，不值得畏惧。”小坂高志喃喃自语。

没有任何杀人的负罪感，就像刚刚下楼丢了一袋垃圾，拍了拍手，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似的，又回到了厅堂内。

只是颇为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阴阳师的眼睛啊....”

舍不得！好想挖下来！正好就差那么一双不是吗！？

忍耐，忍耐，必须忍耐！

他深吸一口气，拼命驱逐脑海中那一抹明媚的眸子。

他知道的，阴阳师的眼睛，本质上，不会和常人有什么差别。

最关键的是，若是触发尸体上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术法，引得更多的麻烦上门，就不好了。

谁也弄不清阴阳术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小坂高志，他自然是谨慎的，否则，也不会精心把狩猎地点选择在邻水县。

一是这里毗邻大都，向来没有鬼怪传说，人们的警戒不免降低，二是“香商”这个身份，未免太好用了。

香工们生活住宿都在一起，若是一起消失，短期里，也不会被察觉到什么。即便被人问起，也可以用“赶急工”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已经九十八枚了....

一切顺利，再有一个人，凑齐最后两颗眼珠，就是“百目”了！

一切顺利！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察觉！唯一察觉到他的菜鸟阴阳师已经被轻而易举地干掉了！

太顺利了！简直就是奉天承运！

阴阳师？仙宗？还是三圣君？

到时候完全不值得忌惮！

雷君，岩君，蛇君，无论以多么华丽的词藻粉饰，说白了，也只是三个“大妖”！

大妖...

是了！只要成了大妖，只要能蜕变成大妖，又何惧所谓仙宗呢？

不说是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阴阳师...想来，以未来的大妖的身份，去仙宗博一个“四圣君”的名号，也是唾手可得吧！

不过，这一切都基于一个前提——

立于众生巅峰的存在，大妖...

百目...大妖.......

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不！已经成功了！

“等等。”

像是被冰水覆住了面颊，嘴角残虐的笑容迅速冷却。

“疏忽了啊...”小坂高志叹息一声。

他猛然回身，按住窗沿，以诡异的敏捷身法，一个侧身，翻了出去。

“但这也不能怪我！因为谁都难免会犯错！”

他像是个疯子，叫喊着，在庭院里手舞足蹈。

“不管人类还是妖怪或是神明，所有的生物！听好了，我说的是所有！所有的生物，对于“未知”都心怀敬畏，这是本能！这不丢人！因为即便是我，也克服不了“本能”！”

他毫无顾忌地大吼大叫，像是在单纯的自言自语，又像是莫名的感慨人生。

“我承认，我对“阴阳术”是恐惧的，因为我完全不理解那是个什么东西！说起来有点丢人，在听说有阴阳师来到邻水县后，我可是给吓得手脚哆嗦呢...”

“我为什么害怕？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能理解吗？”

小坂高志笑了起来。

“因为，我只是个人类啊...”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香商，名为“小坂高志”的人类啊...”他如此说道。

本该死去的少女，指节微微颤动了一下。

“是的，就是这样，在达到那一步前，我甚至连“妖怪”也算不上，只是个半吊子罢了。”

小坂高志就这么径直走着，直至阴阳师的尸体一旁。

然后，蹲下。

“我自认为是谨慎的。”他说。“可惜，我的精力，却是有限的。”

“只是完善处理那些蟑螂小便一样低贱的香工已经让我心力憔悴了。”

“我曾经认真思考过，如果有武士找上门来该怎么办...当然，武士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因为那毕竟是“人”！是常见的！是群居的！是团体中的一员！既然是这样，就有应对的办法！”

“恭维，贿赂，不管怎么样，除却暴力，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在我小坂高志三十年的人生经验里，肯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是，阴阳师呢！！？”

小坂高志蓦然变得狰狞起来。

“我的老天...阴阳师！那是什么！？仙人吗！你觉得老子见过仙人吗？啊！！？”

他暴怒，飞沫四溅。

“所以只能拼了吧！？你个废物想过老子的压力吗！啊！？失败的话一切都完了啊！努力都白费了啊听明白了吗你个渣滓！”

“所幸...”

仿佛是变脸艺人般，飞速掀去了暴怒的脸谱，转眼便换上一副温煦的姿态。

“所幸，你只是个菜鸟罢了。”他笑呵呵地说道。

“就这么愉快地解决了你，我真是松了口气呢！所以说简直完美！虽然过程有些磕磕碰碰但是都无伤大雅！毕竟，如果轻而易举的成功，我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鼻孔中喷吐出大股浊气，小坂高志畅快大笑。

“我成功了！已经成功了！再也没有狗屎挡在我的梦想之路上了.....”

他忽然不笑了，露出了毒蝎般阴冷的目光。

“直到一分钟前，我还是如此坚信这一点。”

！ ！ ！

“我一向避免与“未知”打交道。”他云淡风轻地说。

“因为“未知”往往是“成功”的反义词，人若是想要迈入“理想”，就必须“理解”过程！”

“所以...”

小坂高志困惑地挠了挠头。

“能解释下吗，阴阳术，到底是什么？”

“......”

“是拿石头砸碎玻璃吗？喂喂，不会吧？你是原始人吗？”

“再怎么菜鸟好歹也要露一手给我看看啊！还是说....”

狭长的双眸里，闪过阴冷的色彩。

“还是说，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使用过了“阴阳术”？”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他猛地低下头去，鼻尖紧紧贴上了少女的额头。

“你不会在装死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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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肯定有人要问了，明明说好了日更，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

PS：这还用问吗？要怪就怪JOJO怎么不日更口牙！

(๑´ლ`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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